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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号那天有很多飞机从头顶飞过,我仰着头,想:“有一架会载着他飞过太平洋呢?”天如此之蓝,好像永远也不会再下雪似的。
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心神不定地游荡于校园中,仿佛急着要消化某种不能让它存在的东西。风凉凉地扑在我发烫的脸上。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我内心奔走突围,驱使我去各个商场,可一直没有找到他常用的那种香水。那股茶香也就随着他淡淡地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他寄自大洋彼岸的信。开头第一句话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你。”我抬起头来看看窗外,仿佛看到了他熟悉得像呼吸的笑容,干净得像孩子,好像这一季并没有过去。我隔着走过的冬季看着他。真实如雾,虚假如雾,隔着我和他,隔着。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Sincethen,从那时候起,故事找到了它的结局。这段回忆所以美好,在于我和他并不了解。两个陌生人在明知道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凭着初始的印象而彼此吸引,开始于此,也结束于此。在我们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苦,可总有一个地方会隐隐地酸楚,在不经意的时候会隐隐地牵动,像一朵在雾中渐行渐远的玫瑰,让我直到此刻还能用惆怅的心情试图去抓住它的芳香。
曹书乐
曾经的未名湖世俗的爱情(1)
当我回想这场闪电一样消失的爱情时,我不由得反复咀嚼弗洛姆的一句话:“爱是一种艺术,而不仅仅是感情。”
我与桦是否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是否所谓的爱情只不过生命中一段并无特殊意义的插曲,就像曾经月朗星稀的微风吹过,使人产生了温馨的感觉?翻遍自己所有与那段时光相关的资料,找不到任何与我和桦的爱情直接相关的东西,哪怕是几个字、一件小玩具猫?没有了。这段曾经让我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的爱情查无实据。所以如果我把记忆犹新大海中的那些浮岛一一指出来时,我不知道那个叫桦的女孩是否会因此觉得备受伤害。不评价这场爱情。我要把它记下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以及初恋带给我快乐和伤痛作一次见证。
时至今日,尽管在想起那段岁月时,我的心里依然有种种难言的苦涩,但是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桦曾经对我说,我不愿意和她分手,只是因为害怕别人嘲笑我的失败。其实并非如此,在这场爱情中,自始至终,我都不曾考虑过爱情之外的别的因素。所以当桦偶然向我提起朱迪•;维尔斯特的《必要的丧失》时,我才猛然发觉,原来她的离开,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丧失,而对这种丧失是否必要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但是,我知道,那的的确确是一种丧失,很重大的丧失,就像丧失了一次生命。
我与桦的相识过程简直再普通不过了。1991年下半年,我们刚从石家庄陆军学院回到北大(准确地说是离开石家庄市陆军学院后,正式去北大开始正常的大学生活,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以北大学生的身份去过北大)。新学年开始后不久的中秋节,系里组织了一次活动。在西门前的草地上,大家聚在一起,谈天,做游戏,热情的师姐们还试图给舞盲们“扫盲”。桦碰巧坐在我的身边。当时,大家都很快乐,很高兴。在这种心情下,说过什么并不重要。我记得,桦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是那么文静,像轻风一样和煦。开学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是忙忙碌碌的,再加上对新环境充满好奇,尤其因为“一塔(博雅塔)湖(未名湖)图(图书馆)”的盛名,不由得不多花些时间寻幽探秘。我无暇体会自己对桦的好感。自然,心中所谓的爱情并未泛起涟漪。初入北大,我并不喜欢交际,甚至有些厌恶无端的神吹海聊。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阅读和学习上,就像大多数北大学生一样。
据说,北大没有未参加社团的学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至少我是参加过几个社团。在参加过的这几个社团中,包括五四文学社。北大五四文学社曾经是一个十分有名的学生社团,不惟在北大,甚至对很多大专院校热爱文学的学生也是如此。当今著名的学者、作家,像谢冕、陈建功等都曾经是五四文学社的成员。1986年,五四文学社还组织编写了一本《新诗潮诗集》,这本诗集对当时诗坛的影响之大,当然不需在此赘述了。然而,当我报名参加五四文学社后,我惊讶地发现,其实常来参加活动的也就10来人!而社长统计的人数却有60多人。所以每个北大人都参加过社团的说法可能是真的,但是否经常参加活动却不问可知。我对文学社的活动是颇为积极的,这固然因为自己的专业与文学沾边,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自己对此颇有兴趣。但入社之初,我并未想过要主持五四文学社。所以当前任社长肖君找到我,说服我去主持五四文学社时,我颇为犹豫。一是因为自己在文学创作方面没什么实绩,是个完完全全的“文学爱好者”;二是因为自己不大喜欢出风头,或者说抛头露面。但在肖君鼓动之下,我还是满怀热情上阵了。随后,我就邀几个朋友一起干。我们先组织了一个系列文学讲座,请来了叶廷芳、赵德明、张颐武等教授主讲,还颇为不错。然后,我们开始筹办“首届北大诗歌节”。按照最初的打算,我们想把诗歌节办成时间较长(1个星期左右),形式比较多(包括讲座、展览、朗诵),参与比较广泛(全国多所大学的文学团体)的活动。后来经过和主管社团活动的校团委社团部商量,决定沿用北大未名湖诗歌朗诵会的名义,邀请一些全国高校文学社团参与。我们把时间定在3月26日,这是“不断冲击诗歌和生命极限,追问生命终极意义的”,“当代最优秀的抒情诗人之一”——海子的忌日。我们希望藉此引导更多的人阅读他评价他,更深入地认识他。
诗歌朗诵会如期在电教报告厅举行,很受欢迎。有500多个席位的报告厅里座无虚席,连过道也挤满了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孙玉石教授以及著名诗人任洪渊、西川、藏棣等参加了这次朗诵会。全国有10多所大学的文学社团寄来了参赛的稿子,经过文学社初评和评委的终评,选出了获一、二、三等奖的十几首诗。朗诵会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比原计划结束的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江西大学等几所大学的学生甚至专程赶到会场上来朗诵了我们的诗。最后,诗人西川朗诵了几首海子的诗作,使朗诵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我想,该从五四文学社转到这篇文章的主题——情事上来了。我之所以稍稍展开笔墨描述了这次诗会,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在北大时的颇有意义的事情之一,而且也因为与我的情事颇在关系。在这次诗会中,南方一所著名大学的文学社寄来了稿子,看得出他们颇具实力,社长方君的诗我很喜欢,认为肯定获奖。果然,评委们评了二等奖。那时候,我并未想到,他是桦的高中同学,而且他也喜欢桦。
桦在3月26日那晚并没有去电教报告厅,虽然差不多是我意料中的事,可我的心底里还是掠过一丝遗憾的阴影。我因此确信在内心深处,我钟情于她的文静和美丽。
我曾向桦表示过我的好感,但她不太愿意接近我、了解我。因为她需要安全感,而文学爱好者常常做不到这一点。她说,她有个挺要好的高中同学,他也很喜欢她,但是她觉得他有点“玩世不恭”,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她“愿意找个学理工科的男孩”。学理工科的那帮孩子有福了。他们选择了理工科,就不仅获得好职业(当下,理工科显然比文科更受社会欢迎),而且还有更多的机会获得女孩的青睐。有意思的是,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学的是理工科!然而我没有放弃。我觉得这样的逻辑似乎有点问题。
我与桦的爱情可以说是起始于一首诗,那是我写给她的,诗题叫做《火焰》。全诗是这样的:
在玫瑰花瓣上游走的火焰
在来去不息的脚步,是风中
飞舞的银杏叶折射的金色光芒
藉此,可以诠释向日葵沧桑的脸庞
这颤动的笔触仿似飞鸟的翅膀
当神秘的风铃敲响夜的明光
它灿然升起
拍动湖面深情的波浪
一万朵火焰不是我所说的火焰
一万朵火焰心情燃烧
千芳竟放,却只有它被称为花朵
人们或者会有意无意地走过
必定惊讶于这永开不败的美丽
那是真正的火焰,是石榴树上
跃动的心脏
今天去读这首诗,我发现这首诗其实是一种没有结局的爱情,它只是一个过程。对我来说,我和桦的这场爱情就是如此。在一个落雪的晚上,我在三角地附近的一张椅子上把这首诗念给她听。雪光中我转过头,看见她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那么明亮。我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我吻了她。
曾经的未名湖世俗的爱情(2)
或者,我与桦的这场爱情在一次送别中就已初露端倪。那段时间,她家里出了事,不得不请假回去。我未能有机会替她去买火车票,因为当我知道这事时,她已经让另一个男孩去买了。这是人大的一个男孩,是她的同乡,她曾对我说,人大离售票地点近,而且那个男孩挺乐于助人的。我因此打算给她送站。
我没有去她宿舍找她,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让我送的。我一个人坐在公共汽车到北京南站。进了候车室不久就找到了神色颓然的桦,她看到我时,神情有些变化,但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剧烈。我说:“我来送你,没别的意思。”她没说什么。甚至在上了车后,也没说什么。我放好行李,坐到她对面,凝视着她,然后拿起她的手,叮嘱她在路上要小心。
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