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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特海的《数学人门》中,是另一个有点不同的重要讯息。数学是现代几个重要的神秘事物之一。或许,也是最有指标性的一个,在我们社会中占有像古代宗教所占有的地位。如果我们想要了解我们存活的这个年代,我们就该了解一下数学是什么,数学家是如何运用数学,如何思考的。怀特海的作品虽然没有深人讨论这个议题,但对数学的原理却有卓越的见解。如果这本书对你没有其他的作用,至少也对细心的读者显示了数学家并不是魔术师,而是个普通的人。这样的发现,对一个想要超越一时一地的思想与经验,想要扩大自己领域的读者来说尤其重要。
第十八章 如何阅读哲学书
小孩常会问些伟大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人类?”、“猫为什么会那样做?”、“这世界最初名叫什么?”、“上帝创造世界的理由是什么?”这些话从孩子的口中冒出来,就算不是智慧,至少也是在寻找智慧。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哲学来自怀疑。那必然是从孩提时代就开始的疑问,只是大多数人的疑惑也就止于孩提时代。
孩子是天生的发问者。并不是因为他提出的问题很多,而是那些问题的特质,使他与成人有所区别。成人并没有失去好奇心,好奇心似乎是人类的天生特质,但是他们的好奇心在性质上有了转化。他们想要知道事情是否如此,而非为什么如此。但是孩子的问题并不限于百科全书中能解答的问题。
从托儿所到大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使孩子的问题消失了?或是使孩子变成一个比较呆板的成人,对于事实的真相不再好奇?我们的头脑不再被好问题所刺激,也就不能理解与欣赏最好的答案的价值。要知道答案其实很容易。但是要发展出不断追根究底的心态,提出真正有深度的问题—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孩子天生就有的心态,我们却要努力去发展呢?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不知是什么原因,成人便失去了孩提时代原本就有的好奇心。或许是因为学校教育使头脑僵化了—死背的学习负荷是主因,尽管其中有大部分或许是必要的。另一个更可能的原因是父母的错。就算有答案,我们也常告诉孩子说没有答案,或是要他们不要再问问题了。碰到那些看来回答不了的问题时,我们觉得困窘,便想用这样的方法掩盖我们的不自在。所有这些都在打击一个孩子的好奇心。他可能会以为问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人类的好问从来没有被扼杀过,但却很快地降格为大部分大学生所提的问题—他们就像接下来要变成的成人一样,只会问一些资讯而已。
对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解决方案,当然也不会自以为是,认为我们能告诉你如何回答孩子们所提出来的深刻问题。但是我们要提醒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最伟大的哲学家所提出来的深刻问题,正是孩子们所提出的问题。能够保留孩子看世界的眼光,又能成熟地了解到保留这些问题的意义,确实是非常稀有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也才可能对我们的思想有重大的贡献。
我们并不一定要像孩子般地思考,才能了解存在的问题。孩子们其实并不了解,也没法了解这样的问题—就算真有人能了解的话。但是我们一定要能够用赤子之心来看世界,怀疑孩子们怀疑的问题,间他们提出的问题。成人复杂的生活阻碍了寻找真理的途径。伟大的哲学家总能厘清生活中的复杂,看出简单的差别—只要经由他们说明过,原先困难无比的事就变得很简单了。如果我们要学习他们,提问题的时候就一定也要有孩子气的单纯—而回答时却成熟而睿智。
※ 哲学家提出的问题
这些哲学家所提出的“孩子气的单纯”问题,到底是些什么问题?我们写下来的时候,这些问题看起来并不简单,因为要回答起来是很困难的。不过,由于这些问题都很根本也很基础,所以乍听之下很简单。
下面就拿“有”或“存在”这样的问题作例子:存在与不存在的区别在哪里?所有存在事物的共同点是什么?每一种存在事物的特质是什么?事物存在的方法是否各有不同—各有不同的存在形式?是否某些事物只存在心中,或只为了心灵而存在?而存在于心灵之外的其他事物,是否都为我们所知,或是否可知?是否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具体的,或是在具体物质之外仍然存在着某些事物?是否所有的事都会改变,还是有什么事是永恒不变的?是否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必要?还是我们该说:目前存在的事物不见得从来都存在?是否可能存在的领域要大于实际存在的领域?
一个哲学家想要探索存在的特质与存在的领域时,这些就是他们会提出来的典型问题。因为是问题,并不难说明或理解,但要回答,却难上加难—事实上困难到即使是近代的哲学家,也无法作出满意的解答。
哲学家会提的另一组问题不是存在,而是跟改变或形成有关。根据我们的经验,我们会毫不迟疑地指出某些事物是存在的,但是我们也会说所有这些事物都是会改变的。它们存在过,却又消失了。当它们存在时,大多数都会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其中有许多包括了质与量上的改变:它们会变大或变小,变重或变轻,或是像成熟的苹果与过老的牛排,颜色会有改变。
改变所牵涉到的是什么呢?在每一个改变的过程中,是否有什么坚持不变的东西?以及这个坚持不变的东西是否有哪些方面还是要遭逢改变?当你在学习以前不懂的东西时,你因为获得了知识而在某方面有了改变,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同一个人。否则,你不可能说因为学习而有所改变了。是否所有的改变都是如此?譬如对于生死这样巨大的改变—也就是存在的来临与消失—是否也是如此?还是只对一些不太重要的改变,像某个地区内的活动、成长或某种质地上的变动来说,才如此?不同的改变到底有多少种?是否所有的改变都有同样的基本要素或条件?是否所有这些因素或条件都会产生作用?我们说造成改变的原因是什么意思呢?在改变中是否有不同的原因呢?造成改变—或变化的原因,跟造成存在的原因是相同的吗?
哲学家提出这样的问题,就是从注意事物的存在到注意事物的转变,并试着将存在与改变的关系建立起来。再强调一次,这些问题并不难说明及理解,但要回答得清楚又完整却极不容易。从上面两个例子中,你都可以看出来,他们对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抱持着一种多么孩子气的单纯心态。
很遗憾,我们没有多余的篇幅继续深人探讨所有这些问题。我们只能列举一些哲学家提出并想要解答的问题。那些伺题不只关于存在或改变,也包括必然性与偶然性,物质与非物质,自然与非自然,自由与不确定性(indeterminacy) ;人类心智的力量与人类知识的本质及范围,以及自由意志的问题。
就我们用来区别理论与实用领域的词义而言,以上这些问题都是属于思辩性或理论性的问题。但是你知道,哲学并不只限于理论性的问题而已。
以善与恶为例。孩子特别关心好跟坏之间的差别,如果他们弄错了,可能还会挨打。但是直到我们成人之后,对这两者之间的差异也不会停止关心。在善与恶之间,是否有普遍被认可的区别?无论在任何情况中,是否某些事永远是好的,某些事永远是坏的?或是就像哈姆雷特引用蒙田的话:“没有所谓好跟坏,端看你怎么去想它。”
当然,善与恶跟对与错并不相同。这两组词句所谈的似乎是两种不同的事。尤其是,就算我们会觉得凡是对的事情就是善的,但我们可能不觉得凡是错的事情就一定是恶的。那么,要如何才能清楚地区分呢?
“善”是重要的哲学字眼,也是我们日常生活重要的字眼。想要说明善的意义,是一件棘手的事。在你弄清楚以前,你已经深陷哲学的迷思中了。有许多事是善的,或像我们常用的说法,有许多善行。能将这些善行整理出条理来吗?是不是有些善行比另一些更重要?是否有些善行要依赖另一些善行来完成?在某些情况中,是否两种善行会互相抵触,你必须选择一种善行,而放弃另一种?
同样的,我们没有篇幅再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只能在这个实用领域中再列举一些其他问题。有些问题不只是善与恶、对与错或是善行的等级,同时是义务与责任,美德与罪行,幸福与人生的目标,人际关系与社会互动之中的公理及正义,礼仪与个人的关系,美好的社会与公平的政府与合理的经济,战争与和平等问题。
我们所讨论的两种问题,区分出两种主要不同的哲学领域。第一组,关于存在与变化的问题,与这个世界上存在与发生的事有关。这类问题在哲学领域中属于理论或思辩型的部分。第二组,关于善与恶,好与坏的问题,和我们应该做或探寻的事有关,我们称这是隶属于哲学中实用的部分,更正确来说该是规范(normative)的哲学。一本教你做些什么事的书,像烹饪书,或是教你如何做某件事,像驾驶手册,用不着争论你该不该做个好厨师或好驾驶,他们假设你有意愿要学某件事或做某件事,只要教你如何凭着努力做成功而已。相对的,哲学规范的书基本上关心的是所有人都应该追求的目标—像过好生活,或组织一个好社会—与烹饪书或驾驶手册不同的是,他们就应该运用什么方法来达成目的的这一点上,却仅仅只会提供一些最普遍的共识。
哲学家提出来的问题,也有助于哲学两大领域中次分类的区分。如果思辩或理论型的哲学主要在探讨存在的问题,那就属于形上学。如果问题与变化有关—关于特质与种类的演变,变化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