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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医术果然很好，难怪皇阿玛带他回宫。”十四说。
冉聍不语。
“秦柔的事过去了么？”十四问。
冉聍摇摇头，“没有，不过是一个开始。”
十四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
冉聍转头看着十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四不看冉聍，“上次你病重，我去求皇阿玛，把你嫁给我。”
冉聍的心一沉。
“后来皇阿玛说，如果你接受，我们就可以择日成婚。”
冉聍低着头，她不愿看十四的眼睛。
“我一直想问问你，可是，我一直不愿问你。”十四笑了笑。
“你知道我的答案？”冉聍问
“恩……猜过。”十四坦言，“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真的喜欢八哥么？”
冉聍沉默。
“喜欢，或者，不喜欢？爱，或者，不爱？”十四问。
“冉聍，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冉聍说。
十四一愣，“为什么？”
“因为，没有心。”冉聍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不会的。你还有泪。”
冉聍点点头，“我有泪，但我没有爱。”
“你在骗我。”
“没有。”
“我宁愿你说你喜欢八哥，也不愿意你说自己无心。”
冉聍叹口气，“我没骗你。纵然我会悲伤，我会心疼，我会流泪，但我还有没有爱一个人的心。我比任何人清楚。”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十四彷徨。
“我醒了。”冉聍说。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渐渐会发现我的本性的。”冉聍笑着说。
雪停了。
冉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十四，我走了。”
在聍转身的时刻，十四站起来拉住冉聍的手，“你的本性是什么？”
冉聍不动。
“既然你不喜欢八哥，又为什么甘愿留在他的身边？”
冉聍轻轻推开十四的手，“因为我，不愿意他一个人，温柔而寂寞。”她慢慢走下假山，没有回头。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陪在我身边。
守着我，不过问任何事。
又开始下雪了……
十四，在这条路的尽头……
他一直都在。
就在不远处，一个白衣的身影，撑着伞，在等她，对她笑……
雪落在大地上。
积起一层层的血堆。
宫廷的小孩们，偶有玩雪，偶有对雪作诗的，偶有漠视的……
撑在同一把伞下。
胤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前方。
冉聍低头看着雪地，上面有一个个脚印，无数人留下的证明，可是很快，就会被覆盖，“他已经告诉我了。”聍说。
胤禩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聍。
“然而这一切，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聍苦笑了下。
“你打算忘记了过去。”胤禩说。
冉聍笑着点点头，“不过，很可惜……”
“我会陪着你一起忘却。”胤禩说：“第一次见到你，你只是冷漠。没有由来的，像一朵冰冷的花，却只对温恪笑，所以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只对温恪好。后来，走进你，认识你，靠近你，熟悉你，变得自然。变得平常。变得幸福。”
“幸福……？”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欲望，没有利益，我想要的，我都拥有，我想忘却的，都已消失。你是我的幸福。”
“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的，你随时可能离开我，也许你只是同情我。”胤禩平静地说。
冉聍摇摇头，“你知道我不是的。你不是被我同情的人。你不可以曲解我的感情。”
“但你并不打算与我一起走下去。”胤禩转头，笑了一笑。
冉聍黯淡，“我很抱歉。”胤禩，我没有足够的时间。
“不需要。”胤禩说，“我一个人习惯了。原谅我现在习惯你在身边，因为习惯，所以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当某一天你想离开的时候，也许会迟疑。”
“你试图感动我。”冉聍笑了笑，无限温柔。
“你可以如此去记得。我，爱新觉罗胤禩，对你曾经的挽留。”胤禩说。
“我会的。如果有一天。”冉聍停下。
胤禩也停下，面对着冉聍，听到雪落在伞上的声音。
轻轻掂上脚尖。
轻轻俯下身子。
轻轻一吻。
同样冰冷的唇瓣。
我不想有那么一天。胤禩在心里说。
我会阻止那么一天。冉聍在心里说。
厚重的雪。
平静的心。
在那个冬天里。
在雪的纷飞下，风的吹拂下……
温暖过彼此。
曾经。
温恪轻轻推开门，看见冉聍躺在塌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却已经睡去。
悄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看到她安静的样子，笑了笑。
缓缓，书滑了下来，温恪伸手去接，冉聍却醒了。
冉聍看了看温恪，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温恪笑了笑，“哪有好久。”
冉聍只笑不答，掀开毯子，起了身，坐到了石座上。
“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还睡在亭子里？”温恪也坐在石座上。
冉聍唤了唤落儿换了茶，说：“喜欢看天。”
“一点不变。”温恪笑，“最近你和八哥的谣言漫天飞，你知道么？”
冉聍点点头，“不用在意。”
温恪打发了下人，叹了口气说：“我自然知道你不在意。但是这事想必阿玛也知道了。你知道，这件事无非是在挑战他的权限。”
冉聍将手贴在温暖的茶杯上，“我知道。”
“若是你愿意。不妨让八哥跟阿玛求婚，至少比现在的情况好一点。”
冉聍摇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能选择这条路。”
“为什么？”温恪问。
冉聍的眼睛变得很空洞，“我最终会离开这儿。我是不可能嫁给任何一个阿哥的。”
温恪握住冉聍的手，“怎么会。阿玛这么疼爱你。任你不用三跪九叩，任你独居流云阁，要出便出，要进便进。如果是你的话，阿玛是会同意的。”
冉聍反握住温恪的手，注视着温恪，“你比谁都清楚，这种恩赐不过是一时的。”
“那可以把握现在，选择自己的未来啊！小聍。而且只有你，还有机会去选择。难道你不愿意一辈子和八哥在一起么？”
“最近你们都喜欢与我谈论这件事。”冉聍无奈地笑了笑，“恪儿，不必过多担心这个问题。我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的。”
“可是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怎么样的。如何去走呢？”
冉聍轻轻地笑了笑，“你这个傻瓜。担心那个多做什么？即使我现在嫁给了八阿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是什么，不是么？”
“至少他可以照顾你。”温恪固执地认为。
“现在也可以。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才可以很好地照顾彼此。况且，我并不需要人照顾。”冉聍说。
“八哥在等你。”温恪的语气软下来，“你希望他一直等你么？”
“我们已经说妥。”冉聍说。
温恪沉默。
“出了什么事？”冉聍看着温恪怪异的样子。
温恪还是没有回答。
冉聍沉默地看着温恪，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遥远。
“小聍。”温恪低声说。
“什么？”
“已经是四十四年了。”
“恩。”
“明年我就要出嫁了。”温恪抬起头，笑了笑。
冉聍的手一颤，是她忘记了，是她疏忽了。
“所以……”温恪用力握住冉聍，“你一定要幸福。”
冉聍低下来头，幽幽的声音传出，“恪儿有喜欢的人么？”
温恪一怔。
“如果……”
“没有。”温恪打断冉聍的话，“没有。所以不必再为我做任何努力。”
“真的没有？”冉聍的眼光夹着疼。
温恪摇摇头，“真的。”
冉聍轻轻抱住温恪，“如果你离开这儿了，我也会随你离开，我们不会分开的。”
“可是八哥……”
冉聍摇摇头，“他会懂我的。”
胤禩，我很抱歉。
第一卷：弱水三千 玉佩归还日
康熙四十五年。
八公主受封为和硕温恪公主。嫁与博尔济吉持氏蒙古翁牛特部杜凌郡王仓津。
整个宫廷似乎传递着喜气的感觉。
人进人出。
温恪经常失踪。然后出现在流云阁里。
一日。
冉聍坐在书桌前，画了一轮残阳。
突然有人敲了门。
“进。”冉聍停笔。
是温恪的宫女。
“公主说今天在御花园赏花，想请郡主一同前去。”
冉聍点了点头，“下去吧。”
换了温恪第一次送来的绿衣，化了淡淡的妆就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里。
温恪坐在石凳上，平静地看着湖面。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十阿哥。
“十哥。”温恪笑了笑，注意到十阿哥的身旁站着秦柔。
“好丫头，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悠闲？”十阿哥笑着说。
“十哥不也是么？十嫂呢？”温恪不看秦柔。
“在这。”十阿哥拉了拉秦柔，站在温恪的面前。
“哦。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十嫂。”温恪笑得很天真，“是不是，小十嫂。”
“恪儿。”十阿哥洋装有点生气的样。
温恪调皮地眨眨眼，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冉聍。
十阿哥和秦柔顺着温恪的眼光看去，四阿哥正站在冉聍旁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