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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吧,再说吧。你可以去掌握多点情况,但报不报我们再定。快去吧,记者已经有爱迟到的坏名声了。
见义勇为者座谈会,也都是老套路。张禾找了后排位子坐下,综治办副主任过来,暧昧地眨着眼睛,要张禾签到。然后给了张禾一个牛皮信封。张禾知道这是红包,也知道他眨眼睛的意思:是他个人给了张禾机会。
散会的时候,副主任叫张禾留步一下。走廊里,副主任说,怎么样?小张,有好会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想着你。你看到了,今天没叫几家新闻单位。不过,你小张做人、做记者都很过硬。张禾说:不一定能发稿,没什么新意。
这不要紧。我是想让你多了解一点情况。怎么样?今晚一起坐坐?
不了,我想去听场音乐会。叫人家弄票了。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11)
音乐会还不是经常有。我们这机会难得,大家坐坐,我已经和别人拍胸部保证能请到你。凭我们的交情,你会不给我面子?
您别为难我,主任。这场音乐会我等很久了。我能帮上什么忙,您直说。
那明天晚上?
我妈生日。干吗非要吃呢?您招呼就是了。
那我直说了。美容院的案子你千万别再写了。包括为外地刊物写稿。
张禾不说话。主任拍张禾的肩头:人就是这样,不认识的时候,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认识了,还不都是朋友,简单呀,大家是都混得不容易,有什么好较真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好了,没问题吧?人家等我回话。
您操这心。这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怎不早说?再说我上面还有几级领导呐,哪里是我说了算。
你只管你自己不写就是,其他问题你就别管了。答应了?
张禾笑:别逼良为娼。我回去问问看,有什么情况再给你联系。我现在还要去法制局。
走吧,小子,别糊我就行。副主任亲昵而不自然地又拍张禾的脖子。张禾知道他从来没有和他多深的情意,但他肯定在别人面前吹了大牛。
当晚十二点,张禾在床上又接到那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其时,正是暴雨肆虐时。
“大记者,你不会这么早睡吧?你看,我们打的是你的住宅电话。说明我们接近你很容易,你再看,窗外狂风暴雨世界末日一样,只有我们才能给你安全感。你想好了吗?”
他像熟人一样说话。躺在床上的张禾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那人说,“实话告诉你,这个诊所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很多在职医生悄悄在这里行事,它和北京的关系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但我劝你还是住手吧。我的很多拿手术刀的朋友也是急性子,你应该知道,外科医生个个都是冷血动物,而我也是个脾气狂暴的人,我倒是奇怪对你怎么这么有耐心。这也许是我们的缘分吧。请你珍惜一点,做个朋友吧。我可不愿意你下场难看。”
你是说会有一把手术刀开了我的喉管,是吗?张禾笑起来,可它总比菜刀锋利啊。
我不喜欢多想不愉快的东西。
张禾说,告诉你,我这人没有远大理想,我的老师也没有,我们只是养家糊口,应该的。但是,你的手伸得太远了。一种职业有一种职业的尊严,你不明白吗?
你们有什么职业尊严!对方发出明显冷笑,看来,你不是我们想的那么聪明,好!小心你的脑袋!
对方挂掉了电话。
报纸的效应,在第二天全面体现了。全市几乎都在谈论这个天方夜谭的故事。跑消费者热线的记者说,工商、卫生部门,接到了三十来个有关龙氏美容院的投诉。报社的读者热线也是电话不断。有人威胁说,要去砸那个坑人的黑店。
张禾自己则接到一个自称漆小姐的电话。漆小姐说,去年春节前,她的一个老乡在龙氏美容院隆了鼻子回四川过年,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鼻子感染发烧,好容易烧退了,却变成了成天流口水的傻瓜。本来全家就靠她寄钱维生,两个哥哥还等着她帮助结婚,再一起来特区打工。她父母受不了这个刺激,上吊了。两个哥哥叫七岁的小弟弟看护她,一起坐火车来这找美容院讨公道,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本来就不会讲话,看到城里人心里又急又怕,结果,一个气得哭了,一个气得拿头撞墙。后来,兄弟俩在美容院外,被莫名其妙的一伙人打一顿,人家还说是要见一次打一次。本来,他们是要坚持找市长告状的,可是没有钱了,回家的钱还是我们几个姐妹给的。很可怜,弟弟被打得一直咯血,不肯去看医生,就这么一路咳回去了。
张禾说,是这家吗?对方说,当然是,我们陪着两兄弟去的。那些医生长得斯文,骂人很恶毒。我们帮着说几句,他们就骂我们是“鸡”。
下午的新闻例会时,张禾介绍了这些新情况。其他记者已经群情激愤,但女主任一反常态地表情淡漠,只有烟头不小心烫了自己的手,才剧烈地反应了一下。会后,她说,张禾,你去老板办公室一下。他有事找你。部主任用她变松了的松紧带一样的嘴,吹了声口哨。
我服了你了。不愧是陈启杰的徒弟。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叫他快去总编办公室。
张禾莫名其妙地进了邹总办公室。邹总让他坐沙发,而不是平时下属们坐的领导桌子对面位子。老邹自己也过来坐沙发。万总在自己位子上没动,表情很严峻。
小张,请你实话实说,你和那个小姐是什么关系?
张禾愣了一下,一时不知指谁。邹总说,就那个按摩小姐!———忘了?
说什么呀!张禾有点恼:我为什么要和她有关系?
是啊,这正是我们想问你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禾跳起来:谁打这种无聊混蛋的小报告?!
邹总示意他坐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记者,你不一定能认识别人,但很多人可能认识你。所以,说话做事千万要注意自身形象。我问你,你那天在轻舟渔火和谁在一起?
张禾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下,他说,是哪一天?我最近经常在那,昨天我还和我同学在一起。
哪一个女同学?能请她来报社找我吗?
《蛇宫》第四部分肝病嫌疑人(12)
这是我的私生活。又不影响我的工作。
张禾!万副总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你的私生活我们绝不干涉!我告诉你,那个女的在娱乐业也是出名的人,难道你们两个人别人都看错啦?我平生最痛恨撒谎。什么事我都可以理解你,但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干了什么?对,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年轻人开放嘛,可是,你是正在对该案进行报道的记者啊!群众当然可以怀疑,你不可能客观公正报道!
老邹给了张禾一杯水,说,小张,我个人觉得你是中了圈套了。男人难免一时糊涂,我是男人我理解。但是,她是别有用心的。这种风月场所的女人,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她不会看上没钱的记者,但是记者却是好用的工具。
张禾说:我报道的是这场美容伤害案本身,她的身份、个人品质对此并没有什么意义。至于我是否客观公正报道,我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你什么也承担不了!这是党报!邹说,我们已经研究决定了,这个案子不再报道了。即使可以报道,我们也会派其他记者去,你回避。
张禾觉得窝囊透顶。晚上的音乐会,没了兴致,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票送给跑教育的同事。母亲见他说把票送了,也很高兴,因为她本来就不爱听,觉得那是活受罪,稍微打点瞌睡就好像欠了别人多少。
晚饭,张禾胃口极差。母亲说,感冒了,我马上弄一碗胡椒面条汤,喝下就好。张禾说,明晚别做饭了。我请你到城市春天顶层的旋转餐厅过生日,那可以看到全市夜景。还可以点特制长寿面。
你是钱多了咬手么?张母说,如果钱太多了,我替你存着。又不是什么大生日,在家随便弄点吃吃就行了。我已经叫了小程,你还要叫谁,早点吱声我好计划。
妈你怎不问问我再叫啊?张禾脚下的足球被他一脚射到地柜上,又强劲地反弹回来。
问你?你不喜欢她,还不兴我在这有个合得来的朋友?我知道你眼界高,了不起,有名声,但这总还是我的家吧?我邀请个人,你就这样给脸色看?
确定程心要来,张禾不敢再提到外面吃饭,也不敢叫玩得熟的朋友来热闹了。
第二天,天还没黑,程心就来了。送了一个鲜花篮,吃饭间又从包里取出一个红丝绒盒子,笑盈盈地打开,里面是个缅甸硬玉手镯。张禾一见心里就冒火,母亲客气地推辞着,但眼睛里露出了孩子气的喜悦。由于是母亲生日,张禾忍着不好发作,但一张脸臭着,十分冷漠,几乎不搭理程心。母亲脸上笑着,在饭桌下,狠狠踢了张禾一脚。倒是程心一直温和平静地说话做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甚至不怎么关注张禾。
张禾终于借一个打错的传呼,佯称有采访要走。进屋找外衣的时候,程心笑着跟了进来。张禾知道那是展示给他妈妈的表情,也懒得搭理。程心无聊地摸着台灯罩,眼圈却红了:我没有想纠缠你,真的。如果不是你妈妈一再坚持,我不会来的。你不会是……睡过就特别讨厌我吧?
张禾被噎得血脉贲张。一转身,他大步跨出了房门,铁门被他嘭地、震耳欲聋地关上。觉得不妥,他在楼梯上收住脚,又走回头,隔着铁门尽量语气平和地说:我会尽早回来。
走出小区,张禾给所长打电话,手机关机,办公室没人,今天带班的也不是他。张禾百无聊赖地上了公共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