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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暂借问 钟晓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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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他旁边,昂首凝注他说:〃爽然,我对你的感情,本来就是自暴自弃的。〃
  他的脸上起了一种不可抑制的震动,喉骨不断上下起落着。她以为他被她说动了,眼光中充满企盼。然而,他说的是:〃小静,我想,你只是一种补偿心理,补偿你当初……〃
  〃没有,绝对没有。〃她极力否认。
  〃好,就算没有……〃他鼻孔里呼出一往气,别过脸来看她,道:〃我们这种年纪,要求的不过是安稳和舒适,再也不可感情用事。〃
  〃跟着你,就不会安稳和舒适吗?〃
  〃不会。〃
  他又望向窗外,两手直撑在窗花上。此刻方是正午,下面一律横街窄巷,没有什么行人,也是寂寞的。他神情里有一种茫然,声音里也有,向宁静说;〃我有病,会早死。〃
  这句话,她听了悲恸欲绝,掩面哭起来。爽然像以往一般揽紧她的肩,拍她哄她别哭,语音再度静静响起:〃或许,一个人,要死了后,才能真的得到宁静。〃
  今天宁静和慧美拗点小气,不到四点就来了。好在钥匙总是她佩着,横竖是她早到。照理房东的孩子该在家,但他们常到街坊别的小孩子家去玩。
  雪柜里有备下的菜,不用去买,她闲着无事,找来纸笔给小善写信。写信的当儿,爽然打电话来,说公司有事,晚点回家,叫她不必煮了,叫她等他回来一块儿出去吃。她连连道好。写完信,贴了邮票,顺便出去寄了。深冬时节,才五六点就暮气囤囤。她寄毕信回来,觉得异常气闷,连鞋躺在床上,脑里空无一物,只听得房东家上班的都陆续回来了,出去玩的孩子也回来了,绕着屋子奔走笑闹。杂乱声中,她听到一缕琴音,不知是属于哪个方向的,清越秀贯地传来,其实不过是普通的音阶练习,然而,此刻听来,是那样叮咚清晰,仿佛是只单单弹给她听的,又仿佛是天堂那里的。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人吻她,张眼原来是爽然。她伸手让他拉她起来,他正俯视着她。房门没有关,外面的灯光烘托出他的人影。他的轮廓始终没有变。短瞬间,她有无限熟悉的感觉。
  〃回来了?几点了?〃她说。
  〃九点。〃
  〃哟,那么晚了!〃她惊叹一声,慌忙起来,借外面的光对镜拢一拢头发。
  〃小静。〃爽然喊道。
  〃晤?〃
  〃我明天得出差到美国去。〃
  她停了动作,豁地转身向着他,道:〃什么?〃
  〃我明天出差到美国去。〃他重复一遍。
  她轻啊一声,听明白了,有点发怔。事情来得太突然,使她加倍的怅惘。
  〃怎么会那么急?〃她问道。
  〃本来是另一个人去,他临时有事,换了我。今天才接到通知,所以搞得那么晚。〃
  〃要去多久?〃
  〃不一定。〃他犹豫一下又说:〃两三个礼拜吧!〃
  〃明天几点飞机?〃
  〃早上八点四十分。〃
  她又啊一声,猛然醒悟什么的说:〃那我得给你理衣服。〃说着就要去开灯。
  爽然拦着她道:〃甭急,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收拾好了。〃
  〃也好。〃便去披上大衣。随他出去。
  她以为只在附近哪个小饭店随便吃点儿,他却径直截了出租车,到铜锣湾。
  那里一带相当冷僻,又是在这样的冬日夜晚,简直鬼影都无,只有两家餐厅亮着灯。
  他们进了天河餐厅,爽然叫得非常丰富,宁静要请,当作替他饯行,他无论如何不肯,两人争持不休,最后还是爽然给了。
  出得来,夜又深了一层。两人都吃得热呼呼的。冷风一吹,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通往大街的一条道,两边的门面皆用木板钉死了的,板隙里窥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也窥不出什么来。可能以前是商店,他们循步在那条道上走着,渐渐走到了海堤。
  黑暗中的维多利亚港,广漠神秘,叫人怀疑那底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因而恐惧。渡海的小轮悄悄地滑过。九龙那边的海水则是多姿彩,反映着九龙的霓虹灯光,在这凝冻的空气里,仿佛一块块不同颜色的透明冰块。
  她穿的是黑缎绣大红菊棉旗袍,罩着大衣只漏出一个领子, 绒面微微反着光。他凑近了看,问道;〃什么花?〃
  〃菊花。〃她说,笑着两手从口袋里把大衣揭开让他看,一揭 开,又马上掩住了,说:〃冷。〃
  他靠紧她走,隔着厚厚的衣服,对彼此的体温都有点隔膜。 她把手插到他口袋里去。两只手皆是冰冷的。碰在一起,触电一般,那种透寒很快地沿着手臂传到心房,两人都受到撼动。而手上的感觉还是切实的,手握着手,肤贴着肤,只觉得是在一起。
  到了家,宁静催他去洗澡,他瘫下来道:〃唉,懒得洗。〃
  她说;〃不洗怎么行,也不嫌邋遢,明天还得坐一天飞机,想洗也没得洗,岂不脏死。我去给你开暖炉。〃
  她去了回来,他依旧坐在那里,她把换的衣服在他怀里一塞,拉他起来道:〃去,快去,我给你理行李。〃
  她动作快而有条理地替他收拾,不一会儿,他提着暖炉进来了,在房里插了掣。
  她说:〃皮箱有地方,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的,都塞进去。〃
  爽然四处检视,搜出许多杂物,把一大一小两个皮箱填满了。
  宁静笑道:〃房里什么都不剩了,倒像搬家似的。〃
  爽然没有表情,她接着说:〃对了,你去美国什么地方?〃
  〃三藩市。〃他说。
  她松了一口气道:〃还好,那里好像不落雪。要不然你一件防雪的衣服都没有。〃
  爽然把行李挪到房角,又把机票文件拿出来理一理。宁静趁这空档到厨房烧开水,装了一壶热水袋,放在被窝里渥着。待他理完了,她说:〃好了,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呢,被窝渥暖了。〃
  他脱去睡袍躲进去,两只脚正好搁在热水袋上。宁静笑问:〃暖不暖?〃
  他笑着点点头。她待要离走,他探手拉住她道:〃要走?〃
  〃关灯。〃她笑道。
  他才放手了。
  她回来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看着桌上的荧光钟,说:〃真该走了,晚了。〃
  刚起身,他又探手拉住她,似乎不胜依恋,却又不说话。她想大概要走了,舍不得。
  〃怎么的?〃她问道。
  〃你……今晚上……留下来吧。〃他说,喉咙有点哽咽。
  宁静心里突的一跳,独独望着他的眼睛,就是在这黑暗里,她也能看出他眼里的殷切。她软弱的推辞一句:〃这么小的床,怎么睡得下。〃
  他握着她的手只不哼声,她低头单手拔了扣子,对他说:〃你得放手,我才能把棉袍脱下来呀。〃
  他这才松了手。她褪了棉袍,忙不迭的躲进被窝。床小,两人贴得极近。他触到她丰腴的身体,心中升起一丝满足。
  宁静顶顶大被子说:〃这个要不要带?〃
  爽然失笑道:〃这个怎能带,又沉又占位子,我冷的话会自己买。〃他接着又说:〃别忘了我是东北人。〃
  〃但你的身体不比以前了。〃她道。
  他换个话锋说:〃你明天不要送了,有公司的人,见了面不方便。〃
  〃那也是。〃
  两人各自想心事,都不讲话了。
  良久,宁静道:〃赶不赶得上回来过年?〃
  他叹道:〃不知道。〃被里把她的手又握又捏,又放在两手间搓。
  〃咱们总算是一夜夫妻了。〃他说。
  〃唔。〃她还要和他永远夫妻。虽然他表示他不愿意她离开熊家,但看他今晚上的不舍之情,就知道他还是爱她的。她不能不作破釜沉舟的打算。索性和熊应生离了婚再说,到时候她无家可归,爽然不会忍心不收留。她不能不逼着他点儿,他太为她设想了,所以她才更要为他牺牲。
  两人偎得更紧一点。
  爽然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会写信给你,你到这里来拿。〃
  宁静侧过脸来吻他,吻他的嘴角,吻他的颊,他的额,他的眼角,唇间涩涩咸咸的,是他的泪。
  爽然一走,宁静也不能就此呆在熊家,将来和应生翻脸了,说不过去的。因此仍旧把一些闲书带到爽然那里看,甚至故意比平常晚归。房东难免满心纳罕,但人家既是未婚夫妻,男的出差,女的相思难遣,到这里来寄情旧物,也是有的,便不再理会。何况这女的一派娟秀,十分讨好,又出手阔绰,经常买一些饼干果品给他们家。
  熊家是西欧风的复式房子,廊深院阔,门前一带花径,种着不同名目的花草。近门一棵大榕树,直参高天,正好盖过她二楼的睡房。夜晚起风,望出去叶密须浓,挲挲悉悉,招魂一般。宁静每回去总觉得是〃侯门一入深似海。〃
  爽然离开了二十多天的一个晚上,熊应生穿着金缎睡袍,抽着烟斗,大刺刺地跷腿而坐,在她房里等她。宁静一见就讨厌,摆什么架子款式,还不是活脱脱一个发福得走了样的铜臭商人。她毫不畏怯,直挺挺地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戏上演了,他站起,第一句台词是:〃回来了?〃
  宁静木着脸,把大衣脱下挂好,纳入柜中。
  熊应生冷笑,发话道:〃这一年来你忙得可乐了?〃
  〃托你的鸿福。"她反应快捷地说。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忍不住带入正题。
  宁静轻蔑一笑,口舌上头他一辈子也休想赢她,〃你有心管的,为什么不早管?〃这一直是她的疑团,先把它解了,好对付一些。
  应生一时语塞。他本来早就要干涉,都是慧美劝的,万一误会了,反而自己落个没趣。他自然也揣摸到慧美的私心。让他和宁静嫌隙加深,把宁静休了,她好扶正。名为侧,实为正,当然比不上名实皆正来得诱惑。
  他只哼声道:〃我只是给你面子。〃
  宁静见他来势弱了,应声道:〃哟,那我真是一张纸画一个鼻子面子好大。〃
  应生不欲拖延,扬手道:〃好了,别打岔了。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宁静立刻慎重措辞。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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