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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但烹饪技艺精湛,是一个直觉敏锐、待人随和的女性。今天看见我,就嫣然一笑,摘下眼镜,开始指示今天的工作。
下午3点开始有烹饪课,准备工作量很大,我今天得帮助做好准备,直到结束。主要助手由别人担当。那么傍晚之前,工作就能结束……我的脑袋刚一溜号,者师的指令又继续不失时机地下达下来。
“樱井,后天我要到伊豆去采访,住三天。突然跟你说,不大好意思,不过你和我同行好吗?”
“伊豆?是杂志的事?”
我吃了一惊。
“嗯……别的孩子都不大方便。计划是介绍几家酒店的拿手菜,简单说明一下做法,不知怎么样。住在豪华的旅店、酒店里,安排单间……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噢,今天晚上……”
老师还没有说完,我就答应下来:
“我去。”
我是一个立刻应承的家伙。
“这下可好了。”
老师笑笑说。
我往烹饪室走的时候,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现在离开东京,离开雄一,短期远行,我觉得不错。
推开门见典子和栗子正在里面做准备工作。她们是比我早一年进来当助手的。
“美影,老师问你去伊豆了吗?”栗子一看见我问。
“真不错呀,听说能吃到法国风味,还有好多海鲜呢。”
典子喜滋滋地说。
“可为什么决定我去?”
我问。
“对不起。我们两人都预约练习高尔夫球,不能去呀。喏,要是你有事,我们两个有一个不去练球就是。哎,栗子,这样可以吧?”
“嗯,所以美影你可以实说。”
两个人都真心实意地说,我笑着摇摇头说:
“啊,我没关系。”
这两个人是从同一所大学经人介绍来到这里的。已经学了四年烹饪,当然是行家里手。
栗子爽快可爱,典子是一个漂亮小姐。她们两人关系融洽。她们总是穿着高雅华美、引人注目的时装,看着神清气爽。举止谦和亲切,态度敦厚温柔。在烹饪界为数不少的良家小姐型的女性之中,她们也显得光彩耀眼。
偶尔典子的母亲打来电话,她和气亲呢得不免令人惶惶不安。典子一天的生活安排,一般来说她无所不晓,这也使我吃了一惊。世上所谓的母亲便是如此吧。
典子用手撩起飘飘欲动的长发,微微笑着,以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和母亲打着电话。
她们的人生与我的生活可谓天地之别,但我非常喜欢她们两人。即使给递一下鸡蛋,她们两个都要甜笑着道谢。我要是伤风感冒,她们马上关切地问是不是要紧。灯光里两个人扎着洁白围裙,哧哧笑的样子,幸福得叫人流泪。和她们一起工作,对我是一桩心神宽慰的快事。
按人数分好材料,盛入碗里;烧开大量热水;测试分量等等,3点之前还有不少细小的工作。
从宽大的窗口骄阳倾泻,房间的那大工作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电烤箱、微波炉、煤气灶,这不由得使我联想起家政课的教室。我们闲聊着,快活地干着。
过了2点,突然响起震耳的敲门声。
“是老师吧?”
典子歪头说着,接着又用细柔的声音叫:“请进。”
栗子急忙嚷叫:“啊呀,指甲油还没洗,要挨训了。”
这时我蹲着在手袋里找洗指甲油水。
随着门一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樱井在吗?”
突然唤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站了起来。门口站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年纪看起来比我小。身材不高,圆圆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嫩黄的薄毛衣上面,披着一件茶色外套,脚上穿着驼色的浅口皮鞋,稳稳地站立。那双腿虽然略粗,却很性感,感觉不错。全身体态丰满。狭小的额头向前突出得恰如其分,额头的头发修剪得恰到好处。在苗条丰盈的线条中,却见嫣红的嘴唇愤怒地撅出。
这人并不是一个讨厌的人,可是……我疑惑不解。我如此审视,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典子和栗子在我身后,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她。无奈我只得开口。
“不好意思,您是哪一位?”
“我叫奥野,有话跟你说。”她沙哑的嗓音尖声叫着。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工作,晚上打电话到我家里好不好?”
我话音刚落,她就生硬地逼问:
“那是指田边家吗?”
我好歹明白过来,一定是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我明确地说:
“不是啊。”
栗子插进来讲:
“美影,你走开也已经可以了。我们就跟老师好好说,你去买一些东西,准备突然旅行用。”
“不,不必了。马上就完。”
她说。
“你是田边的朋友吗?”
我竭力平和地说。
“是,是大学同学……今天来有一事相求,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要纠缠田边。”
她说。
“好坏事要由田边决定,”我说,“就算你们是恋人,我觉得也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她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说: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说你不是田边的女朋友,却满不在乎地去他家,住在那里,也太放肆了。这比同居还恶劣。”她几乎眼泪都掉下来了,“你和田边同住,我确实没有你了解田边,只是一般的同学。可我一直关心田边,喜欢他。最近田边失去了母亲,心情糟透了。很早以前我对田边吐露过感情。那时,田边提到了你。我问他是不是恋人,他摇摇头,否认了,说是要考虑一段时间。他家里住着女人,这在学校里都出了名了。所以我也死了心。”
“我已经不住了呀。”
她见我打岔,就打断我的话,继续说:
“可是你完全逃避作为恋人的责任。光是美美地享受恋爱的乐趣,弄得田边成了无所用心的人。因为你晃着纤细的手脚,长长的头发,故作十足的女人样,在田边跟前转来转去,田边才会变得油头滑脑。总是那么不明不白、不即不离,倒是轻松自在。可是恋爱难道不是要关照人,不是要非常用心的吗?可你推却重任,摆出一副淡漠的嘴脸,装得无所不知的样子……请你离开田边吧。求你了。只要你在,田边就哪儿都去不成。”
她对人的观察相当偏激而自私,可是她的那些有力的话,一针见血,刺中疼处,深深戮伤了我的心。她还要张口继续说什么。
“住嘴!”
我大吼一声。她不禁一怔,无言以对。我说: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任何人自己的感情都得要自己解决……你说的话里,一点也没有包含我的心情。你和我初次见面,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她流着泪反问。“就你那个态度,说是一直喜欢田边?我可不信。趁田边母亲去世,马上溜进去住,也太卑鄙了。”
我的心里涨满了令人厌恶的哀伤。
雄一的母亲原来是男性,我被他家领去时我的精神状态如何,我和雄一处于何种复杂而脆弱的关系,这一切她都无心了解。她是专程来吵闹的。
这样根本不能使她的爱情如心所愿,在早晨打过电话之后,立即调查我,查清单位,记下地址,不知从何处,不辞路遥,乘电车来到这里。这是何等悲愤绝望的行为啊。一想到她满怀莫名的愤恨闯进烹饪室时的心理,她每天的情绪,我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无限哀痛。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说,“失去朋友还没有多久,我也是完全一样。这里是正在工作的地方,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本想说要她打电话到我家里,可是我却说:
“我哭着用菜刀砍你,可以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太残忍太狠毒。
她狠狠地瞪着我,冷冷地丢下一句:
“想说的全说了,对不起。”
说完她噔噔地向门口走去。她“咣”地一声,震耳欲聋,摔门而去。
这一场利益完全对立冲突的会面,就此忿然而终。
“美影,你绝对没错!”
栗子来到我身边,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那人很怪的。嫉妒得有点不正常。美影,你要打足精神。”
典子审视着我亲切地说。
午后的烹饪室里阳光普照。我伫立不动,真想放声大笑。
我出门把牙刷、毛巾放在了田边家里,晚上又回到田边家。雄一出去不在。我随便做了咖喱饭吃了。
在这里做饭吃饭,对我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我重新体味着这句自问自答的话时,雄一回家了。
“回来了。”我打了招呼。他一无所知,也无过错,可是我不能直视他的眼睛。“雄一,我后天工作有点急事,要到伊豆去。出门时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我想收拾好以后再出差,今天我回去。啊,还剩一些咖喱饭,你吃好了。”
“噢,是吗。那我用车送你回家吧。”
雄一笑着说。
——车开动了,街市向后滑去。再过五分钟,就到我的家了。
“雄一。”
我说。
“嗯?”
他握着方向盘问。
“呃——我们喝茶,去喝茶吧。”
“你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心里不着急吗?我倒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我想喝个痛快。”
“那,那就去吧,去哪里?”
“呃,对了,美容店上边的那家红茶专门店,去那儿吧。”
“快出市区了,太远了。”
“唔,那里感觉好。”
“好吧,就这么定了。”
不知何故,雄一今天特别温顺。我心绪不宁,要是提出来此刻去阿拉伯看月亮,他可能也会答应。
二楼的那家小店十分宁静敞亮。四周墙壁雪白干净,暖气开着,温暖宜人。我们两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