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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段评论可以看出,陈衍等“老辈文人”的思想境界并未超出“中体西用”论者。因为,后者也同样“承认中国在科学上不如西洋”,要不然他们不会竭力主张“以西学为用”;并且,他们在精神领域方面(侧重于“伦常名教”)也怀有很强的“民族优越感”,也持有“何必向外国去学”的态度。质言之,无论是“中体西用”论的倡导者还是暗含“中体西用”意识的文人学士都是“两截式”的外来文化(或文明)接受论者。而对造成这种“两截式”接受观的原因,钱钟书曾借用德国学者兰德曼(M。Landmann)的理论作过解释:“‘衣服食用之具’,皆形而下,所谓‘文明事物’(die Zivilisationsgueter);‘文、学、言、论’,则形而上,所谓‘文化事物’(die Kulturgueter):前者见异易迁,后者积重难革,盖事之常也。”(14)这就是说,对“形而下”的“文明事物”(对应于“中体西用”的“用”),人们容易“见异思迁”;对“形而上”的“文化事物”(对应于“中体西用”的“体”),人们则往往不思变革。而以笔者之见,“中体西用”论者与陈衍等“老辈文人”之所以对中国的“文化事物”如伦理道德、文学艺术相当自信,固然由于他们对西方的“文化事物”缺乏了解,但也由于精神性的“文化事物”很难如科学技术一般以客观的、公认的标准加以衡量,并比较出优劣,无疑,这也是“中体西用”意识所以迟迟没有从中国人观念中“退场”的重要原因。
不过,钱钟书在上引评论中只是点出了老辈文人的“中体西用”意识,并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文化理念。而在《谈艺录》初版序中他则作了明确表态:
“盖取资异国,岂徒色乐器用;流布四方,可征气泽芳臭。故李斯上书,有逐客之谏;郑君序谱,曰旁行以观。”(15)
所谓“取资异国,岂徒色乐器用”,也就是说对外来文化的吸收,不应局限于“器物”的层面,这与“中体西用”论的基本思路显然迥异其趣,而与战国时期李斯《谏逐客书》的观念一脉相承: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16)
第三章 “善沟夷夏谈何易”:钱钟书的中西文化与文学观第14节 超越本土情结的中西文化观(2)
笔者以为,李斯所批评的重“色乐珠玉”而轻“人民”的观念几乎可以说是“中体西用”论的先声,而李斯的批评也可以说是开了反“两截式”接受观的先河。如钱钟书的“取资异国,岂徒色乐器用”之论,即是以李斯“逐客之谏”及汉郑玄《诗谱•;序》“旁行以观”之说为理论依据,并从《谏逐客书》中直接套用了“色乐”二字。另需说明的是,钱钟书在《谈艺录》初版序中之所以针锋相对地反驳“中体西用”论,主要是为《谈艺录》“采二西之书,供三隅之反”(17)的治学方法作论证的。因为,《谈艺录》所采之西洋书籍(18),多数是文学类的,这显然和陈衍所谓“文学何必向外国去学”的观念是相牴牾的,因此,如不对此类观念予以反拨,则无法显明“谈”中国之“艺”而参以外国文学的正当性。由此可见,钱钟书的中西文化观与他的治学方法有着密切联系,因此,确乎有必要在考察他的治学方法时对其文化立场有所把握。
前文提到,“中体西用”论者既有开放的一面,也有保守狭隘的一面。说他们开放,是因为他们不象顽固“守旧派”那样盲目拒斥西学;说他们狭隘,是因为他们在精神领域仍然固守本土传统,而不愿借鉴西方。与“中体西用”论者相同,陈衍等“老辈文人”在对待西方文化或文明的态度上也兼有开放的一面(不反对在“实用科目”上仿效西方)与狭隘的一面(不认同在“文学”上借鉴西方)。从心理上来分析,无论是“守旧派”的盲目拒斥西学还是“中体西用”论者有选择的排斥西学,都与他们的本土情结有关。正是由于本土情结的潜在影响,他们才程度不同地执着于中外夷夏之分,并往往以本土性为依据来决定取舍和进行价值判断。针对这种以本土性为依据的文化立场,钱钟书明确提出了“既济吾乏,何必土产”(19)的主张,这一主张与他所谓“取资异国,岂徒色乐器用”之论相辅相成,一起构成了对“中体西用”论或“中体西用”意识的有力反拨。
2、“东海西海,心理攸同”:质疑本位主义
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国内知识界曾继“东西文化问题论战”(1915-1927)之后掀起过“本位文化”与“全盘西化”之争。其时刚进入学术圈的钱钟书虽未直接参与到这场文化论争中,但他对于“全盘西化”这种过激的提法,显然不会认同,因为他一贯主张应从旧中开新,如他曾明确指出“若是不顾民族的保守性,历史的连续性而把一个绝然新异的思想或作风介绍进来,这个革新定不会十分成功”。(20)而对于“全盘西化”论的对立面——“本位文化”论,钱钟书也同样持有否定态度,并作过相当尖锐的批评。
例如,钱钟书指出,“本位文化”论者们所津津乐道的所谓“中国文艺或思想的特色”,与商业广告中所标榜的“本店十大特色”一样,都“不可轻信”。他以诗歌为例指出,中国诗中有所谓“西洋的品质”,西洋诗里也有所谓“中国的成分”;在中国这边是“零碎的”,“薄弱的”,到西方那儿发展得“明朗圆满”,反过来也是一样。因此,“读外国诗每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会领导你回到本国诗。”(21)钱钟书的这一观点,与他对“诗分唐宋”这一命题的独到阐释,可谓一脉相通。钱钟书认为,唐诗、宋诗,“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格性分之殊”,“曰唐曰宋,特举大概而言,为称谓之便。非曰唐诗必出唐人,宋诗必出宋人也。故唐之少陵、昌黎、香山、东野,实唐人之开宋调者;宋之柯山、白石、九僧、四灵,则宋人之有唐音者。”(22)也就是说,唐诗中不乏“宋调”,宋诗里亦不乏“唐音”,正如中国诗中有所谓“西洋的品质”,西洋诗里有所谓“中国的成分”。在此,诗歌艺术的“古今之别”与“中西之别”,都在一定程度上被“解构”。从认识论角度来看,这种“解构”意味着钱钟书推崇一种超越于古/今、中/外、雅/俗等种种壁垒的“圆照”之识,“圆通”之见。
而在以诗歌为例说明某国“特色”云云“不可轻信”的前提下,钱钟书又总结说:中国诗只是诗,它该是诗,比它是“中国的”更重要。好比一个人,不管他是中国人,美国人,英国人,总是人。(23)这段话再明确不过地表明了钱钟书看待中西文化的一个基本立场:尚“普遍性”,轻“特殊性”。而“本位文化”论的一个基本特点,正是强调文化的“特殊性”以及本国文化的“特征”(如所谓“中国文艺或思想的特色”)。我们不妨重温一下王新命、萨孟武等十教授于1935年共同发表的《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它无疑是“本位文化”论的总纲。该宣言多少有些危言耸听地指出:“中国在文化的领域中是消失了;中国政治的形态、社会的组织、和思想的内容与形式,已经失去它的特征。由这没有特征的政治、社会和思想化育的人民,也渐渐的不能算是中国人。”宣言同时强调,“中国是中国,不是任何地域,因而有自己的特殊性”,而“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之目的,是使“在文化领域中因失去特征而没落的中国和中国人,不仅能与别国和别国人并驾齐驱于文化的领域,并且对于世界的文化能有最珍贵的贡献。”(24)
从这一宣言可以看出,“本位文化”论者乃是基于地域差别而强调文化“特殊性”以及本国文化的“特征”,这种近似于“地理环境决定论”的文化立场与钱钟书所谓“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25)的一贯主张,显然大异其趣。从上述宣言还可以看出,“本位文化”论者并不主张在“器物”层面固守“中国本位”,但却要求在“政治形态”、“社会组织”、“思想内容和形式”等方面恢复本国的固有“特征”,这与“中体西用”论者的立场并无实质性差异。因此,胡适先生在该宣言发表后,一针见血地指出所谓“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不过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最新式的化装出现”。(26)
笔者注意到,“本位文化”论者固守文化“特殊性”的立场与晚清“国粹派”实堪称同调。因此,如对晚清“国粹派”的缘起与文化观有一基本了解,无疑会增进对“本位文化”论以及钱钟书之反“本位文化”立场的理解。
回首二十世纪初,以章太炎、刘师培、邓实、黄节诸人为代表的晚清“国粹派”,曾风云一时。他们以“海上学社林立,顾未有言国粹者”为缘起,先后创立了“国粹学社”、“国学保存会”,并主办了标志性刊物《国粹学报》。(27)总体观之,这批学者不仅擅长藉经史为反清革命酿造激情,而且更关切中国传统文化的命运。他们意识到了民族危机与文化危机的一致性,相信文化危机是更本质、更深刻的民族危机。因此提出“研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