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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流光-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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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这比喻极不雅观。
  小军愣愣看向我,说:真的?
  小丽推我,说:不知她前生怎修来这样的福分,羡慕哪。
  哦,我叫,怎么偏是我的福分不是他的,娶到我很有眼光呢。
  小丽做个鬼脸,说,呃,我要吐了,大言不惭,劝你以后收敛些。
  我便大方告诉小军,你认识的,孟韬啊。此人怎样?在你这里还通得过吧。
  我要考虑考虑。小军故作沉思,喃喃说,要想点办法考验考验这家伙。
  得了。小丽拍他一下,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不错。日子过得还不错。我想等我内心足够平静,等我心里的影子渐渐融化。我就结婚,开始我新的生活。我希望小松也能,某一天能告诉我他碰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等。
  但是坏消息还是无法阻挡地传来。人生真的不能寄望太高。
  小叶给我打电话。
  不说。只有鼻翼的抽动声。
  我微微有些慌乱,却开玩笑地说:怎么啦。生孩子了吗?
  她才说:雨松,周雨松出事了。嗓子很哑,我能想象这之前,她一直哭一直哭。
  我头一蒙,怔住了。
  小叶说:是车祸。但是,很蹊跷,陈力说,他本可以,可以避开的。陈力当时正在边上……
  在小叶的叙述中,我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小松日日在村口彷徨,无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有我或许知道他在等。村口那条流过整个村庄的河已被填平,守护在旁边的香樟树也齐齐被砍断。农田里堆满了水泥沙子钢筋,野草被压在下面,稻子早就没了踪影,只有几颗野稻穗兔死狐悲地晃着脑袋。卡车载着填河的泥沙过来,又拉起香樟跑远。小松只是这个没落村庄的旁观者,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绝望与悲伤应该随着时间慢慢枯燥,因为小丛说过,文明的脚步不可阻挡;或者,他把内心的伤痛都填进自己心的最深处,他以为自己足够平静。他木然地看着,一如因为无聊而四处游荡的陈力。陈力甚至指挥起司机倒车。
  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从村口进入,学校与村子的那条捷径已经封死,只能绕远从村口进。窄小的村口便拥满人。卡车在倒。一个小孩跑得太快,兜里的三颗玻璃球滚落出来,一颗黄的,一颗绿的,一颗红的,都是好不容易赢来的,他当然珍惜,连忙去捡,黄的和绿的都顺利捡到了,只红的又被谁踢了一脚,骨碌碌往卡车发向滚,孩子只顾低头追逐。在手要够到的时候,他在一片惊叫中怔住了,迷惘地看到卡车的阴影向自己覆过来。当然代替他的是小松,小松推掉他后,突然在阴影中错愕。事后,陈力惊讶地说:他怎么在这个当儿发呆。于是事情毫无挽回地发生。他被推倒,沉重的黑轮胎压倒在他瘦弱的身躯上。“就是听到咯噔一声,好像骨骼碎裂的声音,”陈力绘声绘色描述,“然后就是血。急速喷涌出来。很鲜艳的颜色,我没想到,新鲜的血居然这样干净这样鲜艳啊。”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我想。
  是那排死去的香樟树么?他想到小丛最后呼吸的那一缕清香。
  是填河的沙子么?他想到他和小丛一起为他的鱼朋友放烟火。
  是,是命运么?在一个车祸中,他认识小丛,留下一个伤疤,而后终于要为她死去。
  ……
  我倚在墙上,沉浸在想象中,眼睛睁得很大,我好像看得很清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
  木然的寂寞。
  沉重的虚无。
  炙干的怀念。
  挤掉的爱情。
  我带着它们回去了。我要见小松最后一面。孟韬不放心我,要跟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我是笑着对他说的,你去了会被人打死的。我只不过会被骂死。
  但是,并没有人来骂我。
  周妈妈在新迁的安居房内将我迎进来。她很瘦削,眼袋干瘪,脸上皱纹像核桃一样深刻。我记得以前她没这样苍老的。她一直喜欢这个孩子,一直为他操心,却要操到最后。我眼睛模糊。她笑,说:孩子别哭,是命。他不喜欢这里,去了别的地方。他会找到好的地方,这孩子机灵着呢。
  我重重点头。心却虚弱。我知道只是在骗自己,但是,不,小松是有信仰的。那么他必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个装修过的房子,原本会是我们的新房,现在是灵堂。风俗依然按着村庄旧例的风俗在走。纱帐、挽联、灵堂、花圈将客厅挤得满满当当,我知道纱帐后有一口棺材,睡着小松。
  我在周妈妈的示意下,拿了香到灵堂前,我要给小松灵魂一缕清香,我同时也知道供桌上有一张他的照片,我必须去面对他。我举香的手有些颤抖,因为我不敢看,我不敢看小松,我不知道我将用什么样的面目对待他,我也不知道他会怎样看我。
  让小松看看你。他喜欢你,我知道。周妈妈说。我避无可避,抬头,于是与一张微笑的清爽的脸猝然相遇。还是那个淡淡的懒懒的从从容容的小松。那副样子,我太熟了,在我们坐在香樟河岸,睡在田垄间或者在床上亲昵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眼泪突然汹涌。和着颤抖的发凉的身体。在泪光晶莹中,我看到小松的眼里突然也渗满了泪,他原来是在哭。他原来什么都放不下。
  小松。
  我心里一团糨糊。混杂着说不清的感觉。我想给予他所有,但是又知道什么都不能,我知道我伤害他,但是无法阻止,为什么?
  火化那天,有见小松最后一面的机会。我没有看。那张被此世抛弃的脸已没有任何意义。我的心里有他永远风华正茂的影子,永远化不掉。
  烧掉。空掉。走仪式的人此刻是欢欢乐乐回家。因为大家觉得他超渡了,灵魂去了好地方。
  大家相信去了好地方,那就肯定是的。对于死,我们村子的人比我豁达。
  路上,看到有一块孤零零的草坡,上面生着一种很有韧性的草,我们土话叫菅草。草菅人命的菅,不知怎的叫这种名。我记得它,是因为小松用它为我编过一枚戒指。然而这枚戒指早就腐烂,随着腐烂的还有承诺。
  我离开送葬的人群,蹩过去。坐到草坡上。这日阳光和暖。天空湛蓝。只是草坡更像荒芜的坟堆。
  没有想法。
  脑子干了。
  我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那张遗像。熟悉的小松总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忽然想起来,他头上的疤痕被刘海遮住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相片,他打算遗忘小丛,抹平过去了。
  然而。
  小叶一直没有参加丧葬仪式。我是在最后一天准备回去的时候遇到她的。
  她奇瘦,瘦得似乎只剩下骨架。眼睛里捕捉不到泪痕了,只有寂灭的痛。我们相逢在路口,那里,我曾经见过小松推着自行车和她并排与我擦肩而过,我闻到了小叶散发在空气中的香。
  如果。
  我说:恨我吧?
  她说:不恨。
  我说:我要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她说:你早晚要走的。谁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我苦笑。
  她说:没事了。都要过下去。不要为难自己。
  我继续苦笑。
  她说:如果有来生,你许个来生,陪伴他,爱他。
  来生于我很空茫。我现在什么都愿意答应他。但是没有用。来生,也许,他更愿意小叶陪伴他。等待的爱太辛苦。还是手边的爱最温馨。
  我拉住小叶的手,说:来生,你许给他。我不配。
  我仓促走上马路。那条路通向市里,然而不久后,这里也会是城市了。
  跟孟韬的婚事拖了下来。
  我从他那里搬回家。孟韬没有勉强。只是抽了很多时间来看我。
  有一天,下着雨。他早早来了。说带我去看香樟。
  哪里有香樟,除了我们逝去的家乡,哪里有香樟?我想。但还是和他去。
  雨下得很猛。天地一片混沌。这在北京很少见。
  我看他侧脸,想到他又被我自私得忘了很久,说:对不起。
  他探过一手,温暖我,说:不要这么说。
  我们在郊区停下。雨雾中隐现出几颗香樟的身姿来。是某个冬日我和他曾经见过的那排香樟。
  孟韬说:我来回注意过很多次,你看是不是挺拔了不少。虽然不一定有你家乡的香樟那么生机,但是,总还是有。
  孟韬给我打伞,我们穿过泥泞,靠近他们。说实在的,还是当年一排灰秃秃的树,但是雨雾横斜中,舒枝展叶,居然有了几分精神。他们也在认真生长,尽管有些水土不服,但总能活下去,也总要活下去。我痴迷地看,良久转过头,撞到为我打伞被雨水淋湿大半的孟韬怜爱关切的眼神,突然之间,我好像明白了这片香樟后面隐藏的东西。
  那是他的心。
  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珍惜这颗心。
  我把伞往他身边推,抬头看他,说:等着我,等我内心的伤痛再淡一点,我就回到你身边,因为我只想把笑容带给你。
  他点头,说:我会的。神情很从容。
  我想了想,说:不会让你等太久。肯定不会。
  他微笑着说:我相信。
  此后,我在北京郊区一家农民工子弟学校做了名志愿者,每周两天给孩子们上课,我要把小松的绿色家园告诉每个孩子,让他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也能体会到我们生活的世界曾经是如此美好。

  后记

  总算结束了,虽然修改是更为棘手的事,暂时是可以舒一口气了。
  这篇文章经历时间有些长,期间也发生些事,断断续续,导致气脉不大顺,但也算是我比较用心的写的作品。
  先说说写作因由吧。
  这篇文章是早就想写的。纪念我逐渐消失的村庄,可惜的是为了生存,我搁笔太长时间,因为《春风十里》,因为网络,才重新有写的冲动。但是,现在想来,以前零星写得两万多字,对我来说反是种束缚,我不太满意第一章。虽然某些景物描写还不错。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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