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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人在一段时间会,执迷。了悟并不容易。有时候要付出很大代价,我一直说,希望我悟得不算太晚。
我说可惜现在轮到我执迷。我放不下。
他说放不下吗?我试试。便吻我。发稍。侧脸。唇不可思议的柔软,又不可思议的温存。滑过的地方挑拨起麻酥酥的欲望。我的身体绵软而灼热,并不懂得抗拒,而心跟身体一样在沉沦。在缴械投降。
不行。不能这样,我不能背叛小松。
猛地挣扎。花了全部的勇气与力量。他放开我。奇异地瞅着我。
我垂头匆匆说我必须走了。
他说留下来。
我仰起脸说不。
他微微笑,说:可以吗?外面下着雨,你一个人。又冷又黑。
他原来并不打算送我。我想可恶。但还是说:没问题。
他说好。看着我。很平静却又略带点戏噱的眼光。
我慌忙拿了包退出。
门在身后哐啷关上。我突然顿在门口。想一个人要冲进茫茫雨夜,一点勇气都没有。又想刚才室内的明亮与温暖,脚更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踌躇中,声控灯呼地灭掉,我包裹在一片黑暗中。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抹灿烂的光旋即涌了出来,我被身后的人拉了进去。
他抱住我,说:你真就走了吗?
我说我走得了吗?
我终于没有抗拒的力量。没有抗拒自己欲望的力量。
我是在夜半突然惊醒的。是被细细的哭泣声惊醒的。我找了很长时间,发现它来自我的内心。我恍惚很久,在恍惚中,愈发真切地听到那哭声,一点一点的,断断续续的,影子一样飘过来横过去,就像老家死了人半夜有人在屋顶招魂发出的声音。
我把孟韬的手轻轻放开,披上衣服,去了阳台。
雨已消,北京的雨向来下不长,市声隐约地碾过,霓虹依旧招摇,这是个不眠的城市,夜里也无法清净。但是,哒哒,我似乎听到了雨从树叶上滚落的声音,啪嗒,在褐色肥润的土地上溅起漂亮的水花,而后有一种清香在夜色里弥漫开来,是香樟,这么香甜,是谁和谁有了爱情。月光好像钻出来了,轻轻柔柔在水面荡漾出一条银光闪闪的路,通过这条路一定会进入仙境。鱼儿忍不住了,时不时探出头来,试图走在这条光芒四溅的路上,却只留圈圈涟漪。但是热闹起来了,哪边都有一圈圈的涟漪,青蛙也给鼓噪出来了,蛙鸣织成一片。
这来自我的家乡。
再也不会有的记忆。
第二日下午收到孟韬电话,他说:你今晚回家做饭等我。我会尽早回来。
我说:什么嘛,我们只是一夜情的关系。
他说:我们打个赌。
我说主动权在我这里,你必输。
他说不见得。
我说好。你看着。
我的声音是甜蜜中透着娇软的。的确是了,经过昨夜的沉沦后,我觉得小松越来越像一个消逝在过去的影子。我的脑子时不时闪出昨夜的细节,在他的操控与耕耘下,我的爱欲像花一样绽放。于是我脸红,伴随轻微的颤栗。
但是,间或,内心也会窜过一道亮白刺眼的光,让我心收紧,好一阵的茫然所失。一整天,我都游移在这两极,甜蜜与负罪,天堂与地狱,我也实在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处理。
下班了。我坐着不愿走,心内在激烈地交战。去,还是不去。疲乏之极,却还是去了。
买了菜,他还未回,我在厨房里洗弄煎炒。心情还是一会冷一会热的。
做了两菜一汤,他还未回。我嘀咕这也叫早回,不如溜了。透窗户看下去,却看到他的车。已经来不及走,便将灯熄灭,将自己藏起来。
他进屋了。看到黑暗应该愣一下,我猜想。而后灯开了,蓦然的亮光挤满了室内。他不笨,一上来就打手机,我的手机铃声暴露了我的行踪。他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然后一间一间找。终于找到。把我拉出来,笑说:不是一夜情了吧。
我说我输了。
他说,知道赌注吗?
我说什么?
他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一枚钻戒。他取出,戴到我指上,说:把你圈住。这是输的代价,此刻后你就是我的了。
我任由其套,说知道你狡猾,若我赢了你会说送我一枚戒指当作奖励。
他敲敲我的头,说不笨嘛。
戒指甫接触皮肤的瞬间,有一抹钻心的冰凉,然而不一会,就被肌肤焐热了。我垂头,摸那璀璨的戒面,却无法遏止地想记忆里那枚草戒指。终于还是烟消云散。那15岁开始的爱恋。
我煎熬很久,找了一个宁静的黄昏打电话给小松。
电话是周妈妈接的,她语气似还平常,并未问我回不回,一如以前客气地说:等等啊,我去叫。但是我知道语气里已经少了那种亲近。我伤透她的心了。如果我一直未回,一直未给他们希望也便罢了,结果吹起了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破碎后空虚感很重吧。我心里流窜着负罪的惘然。
小松接起电话。轻轻地叫我小丛。我咬嘴唇,不知如何成言。小松说:你种得黄色小花养得很好,还开着,一顶顶小草帽,真的很可爱,我把它们放在我的房间里。
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天地间全是金子一样的阳光,可是,家园也毁灭得差不多了,那些老树无一例外地倒下,那条河也要被填塞,砖瓦钢筋一堆堆地运过来,只有杂草生命力还强些,但是马路浇了柏油以后,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在他的描绘中,我仿佛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游窜在狼藉的田地间。他最无助的时候,我抽身而走。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伤害。然而他还要隐藏着内心的碎片来宽慰我。
我活得一直太自我,以为能够,却不能,别人都参透,我不能。
我感到非常的枯寂。转头看窗,黄昏的红霞烧到天边,绚烂预示着沉没。
我知道我必须说了,哪怕我真的不愿说,真的不愿说。但我真的回不去了。
小松。对不起,我,我不能——
他说:对不起什么呀——忽然停住,就像被什么东西击穿,瞬间的静止。
过会,电话里传来他微微急促的呼吸,令我想起他身上干净的阳光味道。恍惚中仿佛看到他躺在田垄间睡觉,睫毛上闪着金灿灿的光芒,稻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风轻轻拂过,稻浪在他身上翻涌。他与自然融为一体。
如此远,又如此近。
小松,我真的想陪在你身边的,我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回不去,一步也回不去了。都是我不好,舍不得放开你,又不能给你,我自私,我真的自私……我哭。
他缓慢地说:不要哭,不要责备自己,与你没关系,我很清楚这样的结局,说起来,是我执著,但是我也觉得很值得。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我相信我们都是用最纯洁最美好的心思在编织。别难过,我们都不要难过。小丛,记得吗?我上次跟你说的,你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你很幸福。你只要幸福,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我。我说不出话,眼泪将心灵蒙成一片白雾。
早些年的断片冉冉升起,悬挂在我们中间,美好得触手可及,却穿不过去。
最后
十月,在北京黄金般的日子里,我和孟韬开始谱写属于我们的恋曲。
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吧。孟韬很宠我,我也爱他。跟别的女人一样,在他出差的时候不争气地想念他,在见到他的时候,贱嗖嗖地撒娇。
在那间属于我们的房子里,我养了很多花木。每周末去给他们浇水,看他们文雅地站在青瓷花盆中,总无端想到老家明堂那批恣肆生长的疯花。
房子应该拆了吧?她们芳魂去了哪里?那些鱼儿,那些鸟们,他们又去了何方?小松呢?没了他们的陪伴,他心态好些没?
我经常会坐到飘窗前,看着植物,在光线与清香中恍惚。
人生总是患得患失,心灵实在太过娇柔。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它皮糙肉厚一点。
但是娇柔大约也有娇柔的好处,因为有些东西你是不能忘的,尤其是那些刺。你必须通过淋血般的疼痛来加固自己的幸福感。幸福有时候是一种罪,我不知道孟洮会不会那样想。
那份工作,我还在做着,虽然孟韬说不想看我太累让我放弃,但我想工作好歹能填充空虚,否则自己会越来越迷失。房子的贷款已经被孟韬还清,我接受他的好意。因为我们快结婚了。虽然我不见得是冲着钱去的,但无可否认,钱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今后我也许还得仰仗钱。所以,我对自己说,要对孟韬好一点,再好一点。
对我婚事最起劲的不是小林,而是秒秒,她对我终于钓到金龟婿极度好奇,说: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我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等着某天你的车顶被砸烂,一个男人爬了进来。秒秒撅了嘴,说:骗我,当我是小孩,不过,我打算正式追求小林,因为他是有钱人的亲戚。
我和小丽去看小军。小丽的腹部更明显了,略尖,大家都判断是男孩。小丽很高兴,她喜欢男孩,因为男孩跟妈亲,我撇撇嘴,说:男孩以后讨不到老婆,生女孩多好,想想一堆男人追求一个女的,多美啊。小丽说:切,美什么,女孩大了要担心吃亏,男孩无所谓。哎,说好,我等你生女孩,然后结个娃娃亲。我儿子就不用拿了铲子菜刀跟人决斗了。我说为什么拿铲子菜刀啊。用剑多浪漫。她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瞧小军的基因,他儿子能好到哪里去。有菜刀拿不错了……
我们哈哈笑着把对话告诉小军,小军说:孩子他妈,男孩可是遗传母亲,他要跟你似的整天弄把瓜子,把我杀了吧。
小丽说:别瞧不起,弄瓜子的就比你有出息。哦,恭喜小丛吧,人家快结婚了,天天甜蜜得那叫,恨不得让人到她脸上舔上几口,看看是不是巧克力做的。
我说,你这比喻极不雅观。
小军愣愣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