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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流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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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只能用职业的无赖将皮球踢给小松:嗯,还是问小松吧。
  小松笑意更显。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说:我把小丛当妹妹。
  我的心缩了下,看他这样澄明的回答。内心很复杂。
  眼光都收回去了,没有特别失望,似乎是意料中的。饭桌上稍稍冷场,然气氛又迅速点燃起来。
  秋霞向我敬酒,说:不要那么紧张,我们都祝福你有个好归宿,不一定要我哥,但是……看一眼小松,笑说,我哥也是个很好的人选,对不。
  我不知说对,还是不对,周围却响起善意的笑。我喝酒。春霞接道:你们看小松得意的。
  我朝向小松,看到他嘴角的笑。那笑很夸张,渗透着点点自嘲。他站起,说我吃饱了,便走出屋。
  我继续沉默吃饭,过会,秋霞善意地推我,轻轻说,你去看看小松,保不准,他在外头等你。
  我就出去。小松一个人站在老各树前,仰头看着茂密的然而黑压压的树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我。小松忽然说:你过来看。小松没回头,却知道我在。
  我走到他身边,他指着树稍间一处说,看到那个鸟窝了么?
  我确实什么也看不清,今天没有月亮。
  小松道:上个礼拜,新搬进来一对鸟,今早,看到多了三只小鸟。
  我没有答腔。但似乎听到了鸟的啁啾声。来自往昔。
  这棵老树,年头很久了,因为大,所以包容了很多鸟。各树是种奇怪的树,叶子毛毛的,采叶子时,叶梗会流一种乳白色的液体,黏糊糊的,我不知这是她的眼泪还是她的乳汁,我们都称她为各树妈妈。它还会结一种似乎是用针环起来的球状果子,只不过那针都是软的,颜色鲜红鲜红,很诱人,每到成熟便啪地掉到地上,化成一滩烂泥。
  但给我印象深的其实并不是树的伟岸,果实的神奇或树上栖息的鸟类的多样,而是小松站在老树下的背影。他仰着头,嘴里飞出轻快的口哨声,似乎在调弄鸟。很多年了,这样的喜好,他居然一直保持着。
  我一直觉得他跟这棵树是天生的绝配,树少了他,或他少了树,都让人觉得别扭。
  我不由说:十来年的习惯你居然一直保持着。
  小松笑笑,说,我大概比较恋旧。这棵树早晚要被砍掉,这些鸟再也不会在这里栖息,我们的家园也不会是一个绿色的家园,想起来,真可怕。
  “大概除了你没人觉得不好。”我说,“文明的步伐就是这样的,失去一些,得到更多。”
  “得到的真会比失去的多么?”小松略有些困惑。
  “你应该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纷扰的世界,虽然纷扰,但那是更真实的生活状态。”我说。
  “我现在很满足。”他说。嘴角抿出倔强的弧线。
  我忽然叹口气,说,我们不要争了,我不想和你争。
  小松沉默地看我。眼睛眯起,有些惘然。
  我低头用鞋磨脚下的泥土。微微湿润的褐色的泥土。养育这个村庄的泥土。曾经我坚实地踏在上面,觉得与她密不可分,然而现在有了距离。我是过客。
  “一个人睡觉害怕吗?”小松忽然说,“要不要叫春霞陪你?”
  我摇头。
  他说,你回去休息吧。
  我走到门口,停住,转身看他,说,你不来吗。
  他略踌躇,走过来。
  到房间,我坐到床上,床铺很舒服,知道下面是棕绷,跟席梦思的感觉不一样。我倒下,放松四肢。说:小松,你也躺一会。他躺在我身边,手触碰到我的指尖。就像曾经我们躺倒在青草坡上,周围有稻香萦怀,头上有汪汪的蓝天,我们指尖相碰,宛如和风拂过,柔和而清新,是最初心动的感觉。
  我慢慢挪近他。侧过身子,说:我要看看那个伤口。
  嗯。小松说。眼神纯洁,像个孩子。
  我便扒拉开他额前的发,看那个属于我的月牙形的伤口。

  疤痕

  跟小松第一次正式接触是从一起车祸开始的。那个时候,我15岁,初三。他早已考上师范,快毕业了。
  记得那是个冬日晚上。天早就黑了,外面寒风呼啸,像一群妖怪一样,将窗户拍打得啪啦啪啦直响。我们一家在吃晚饭,我们家吃晚饭总是很晚,原因是后妈收摊收得晚。后妈在镇上摆了个修鞋补衣的摊。那个时候,父亲似乎就得了肺炎,成天咳嗽,体力下降,却死活撑着不愿去看病。后妈只好让他多歇着,一个人承担一个家的活。为了多赚几个钱,在忙完农活后,她便骑车去镇上开摊,可生意总是寥寥无几,农村妇人,修个鞋子、补个衣服,个个都会,谁也不会浪费那个钱的。愈是到冬天,那生意愈不好,后妈脾气躁,又牵记父亲的身体,回来心情自然不会畅快。那日吃饭,我正好在看本书,舍不得放下,一边吃,一边看,后妈已经说过我,吃饭看书要不消化的。我没听。弟弟看我那么入迷,认定了是好东西,冷不防一抓,我吓一跳,手里的碗就惊落到地上,啪地粉碎。后妈心疼碗,忍不住朝我吼起来:叫你不要看书的,不听话,偏看,碗也要花钱买的,现在家里那么困难,你每个学期要学费,杂费,以为钱赚起来容易啊……你倒是赚赚看,大冷天的,坐在寒风里……事实上,后妈也只是随便唠叨几句。然而我觉得委屈,明明是弟弟不对,或许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便回嘴:就我要学杂费,弟弟难道不要吗?还有,我用的是我爹的钱。不关你事,不要教训我。
  “哎,你怎么这样说话。”后妈猛地拍桌子站起,“什么叫你爹你爹的,我倒是外人了。”
  爹连忙将我架住,说,快跟你妈道歉。
  “我又没错。”我推开父亲,冲出家门。
  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觉得自己的命不好,母亲早早走了,后妈虽然不似童话中的狠心后妈,却毕竟不是亲娘,还会跟你撒气,想想几年来自己像个大人一般做牛做马照顾弟弟,完全没有过上正常的少年……更加委屈,在黑暗中失魂落魄般横冲直撞。
  行到桥下时,桥上突然窜出一辆三轮车,疯了一样冲下来。我们村里的男孩都有这种毛病,骑车下坡都不刹车,喜欢享受从高处飞驰的快感。我一直低头走路,待意识到时,已经避无可避,正吓得听天由命时,居然有人在边上猛推了我一把,我冷不防跌到路边,与此同时,听到喀的一声,扭头,看到三轮车翻了,两人——驾车的和推我的齐齐滚落到地。
  驾车的反没事,推我的那人被压在车下。驾车的连忙将车子扶起来,又去拉躺在地下的人。借着暗淡的路灯光,我认出那个人是隔壁的小松。他额上被划破了,有血蜿蜒到脸上,像一条可怕的蜈蚣。我踉跄爬起,暗想:完了,闯祸了,是不是还要赔医药费啊。怎么办呢?
  “小松啊。”那驾车的认识他,说,“怎么样?没事吧,去琴芬阿姨那里包扎下吧。”
  小松笑一笑,说,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真不要紧,那我走了啊。”那人将车推走。
  小松也走。走几步,看我缩在那里,便返回,说,还不回去?忽然又道,你不是小丛吗?这么晚,还出来?
  我。我说不出话。看他一手捂着伤口,血都将他的手染红了,心莫名抽了一下,说,疼不疼?那么多血。
  “不要紧。”小松笑。
  “我跟你一起去琴芬阿姨那里。”我怯怯说。其实我是想说服他不要告诉我后妈。
  小松想了想,说,也好。便捧着头与我说话:总是看不到你的人,想必在家里用功。我就用鼻子哼哼道:谁用功,你才闷家里用功。那个时候,死用功的人是遭歧视的。小松就笑,说,用功读书不好么?你不想将来考个好学校,谋份好职业么?
  没想过。我斩钉截铁回答他。这个问题似乎太遥远了。虽然我确实要面临中考。村里人大多读到中学毕业,尤其是女孩,以后便是随便在镇上找个活做,或干脆务农,而后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人觉得不好。
  “嗯,那你呆在家里做什么呢?别人都在外面玩——”
  “那帮人闹哄哄的,有什么好玩的。”我打断他。想起十几分钟前弟弟把我的碗碰翻的过程,心里起了烦躁。谁不想玩,可是自打后妈生下这个讨厌鬼,我的人生就与他捆绑起来。小孩是世上最磨人的东西,我那时发誓长大后绝不生小孩。总是在各种诡异的时间,譬如深夜困意最浓时,他莫名其妙哇哇乱哭,怎么哄也不行,弄得你恨不得把他扔到窗外。你泡好奶瓶让他吃,他不吃,奶瓶冷了,他就哭着要吃,害你白忙。你给他把尿他偏不尿,你想他可能真不要尿把他抱到身上,他就狂尿,看你衣服裤子湿淋淋的,还咯咯乱笑,明显故意捣乱。稍大一些,就爱玩,半夜三更,不睡觉,在你身上拱来拱去,要讲故事。不理他,同样要哭。带大弟弟的过程,就是我昼夜颠倒的过程,白天上课总是打瞌睡,晚上则神经过敏,一只耳朵总会自动竖着听弟弟的动静。
  忽省过神来,发现小松在看我。带着一抹探究的笑意。我有些局促。低头看地面。却看到两个影子,一高一矮,倒在一起。更加不自在,遂抬起头,平视前方。
  “有没有人说你挺特别的。”他说。
  “什么?”我惊讶。
  “没什么。”他又笑,“快中考了吧。”
  嗯。我说。心一动,问:你是在市里念师范?
  他点头,说,明年就毕业了。
  “师范是怎样的?”我好奇。
  “也是学校,只是里面的学生出来以后要做老师的。嗯,我们也要上课,要考试,校园比咱们的中学大好多,人也多,好多学生都是从别地方来的。市里的,外省的。”
  “别的地方”对我而言是个空疏的概念,我从未出过我们的镇,然而“别的地方”也给我以想象,那是什么呢?我问,市里有什么跟咱们不一样的呢?
  他说,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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