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征服勃朗峰……蓝颜色。一定要蓝颜色的。”
“好。明信片在您身上吗?”
“没有,在旅馆。”
“这不行。在旅馆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瞧您说的,”普莱施涅尔微微一笑,“这是普通的明信片,我在柏林买了十个这样的明信片。信的内容我记在脑子里,我没有什么疏忽大意的地方……”
主人在前厅和普莱施涅尔握手道别时说:
“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同志。请注意,这里的平静只是表面现象。”
“他预先提醒过我,我知道。”
“为了预防万一,把您的地址留下。”
“‘弗吉尼亚’。‘弗吉尼亚’膳宿旅馆。”
“那儿住的是美国人吗?”
“为什么?”普莱施涅尔感到诧异。
“是个英文字。美国人一般都住在用他们自己名称的旅店馆。”
“不。我看那儿没有外国人。”
“这我们可以调查。要是在您下榻的旅馆看见我,请不要走近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就当我们相互都不认识。”
“好。”
“现在这样吧…如果您一旦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打电话给我。记住电话号码。”他说了两遍电话号码。
“好,”普莱施涅尔答应说,“我的记性很好。用学拉丁文训练记忆力比其他任何方法要有效得多。”
他走出大门,不慌不忙地穿过马路。一个穿着毛皮背心的老头儿正在关自己鸟禽商店的百叶窗。鸟儿在笼子里欢蹦乱跳。普莱施涅尔 立在橱窗前,观赏着鸟儿。
“要买什么吗?”老头儿问道。
“不买,我只不过想欣赏欣赏您养的鸟。”
“最好的我摆在店里面。我跟别人不一样。”老头儿很健谈,“大家都把最吸引人的商品陈列在橱窗里。我认为,鸟不是商品,鸟就是鸟。许多作家常到我这儿来,他们坐着谛听鸟鸣。他们中间有个人说:‘在我经历创作一本新书的苦难之前,我好比神话中的歌手俄耳甫斯,先要听够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鸟的歌唱。否则我将无法向世界唱出能够找到我的欧里狄克的动听歌曲……’”
普莱施涅尔擦去突然涌上他眼睛的泪水。他离开橱窗时说了声:“谢谢您。”
第二节 1945年3月12日2时41分
“为什么不能开灯?您害怕谁?”施蒂尔里茨问。
“不是怕您。”霍尔托夫答道。
“好,那就摸黑吧。”
“在您的房子里我已经习惯了。这儿又舒服又安静。”
“特别是在轰炸的时候,”他说着哼了一声,“我的腰疼得要死,不知在哪儿受了风。我到洗澡间去一趟,拿阿斯匹林。您坐下,把手给我,沙发椅在这儿。”
施蒂尔里茨走进洗澡间,打开药箱。
“黑咕隆吟,我会吃错药,可别吃的是泻药,”他回到房间后说,“把窗帘放下,我的窗帘很厚实,然后再烧壁炉。”
“我试了试,窗帘放不下来,您装了机关吧。”
“根本没有,只不过环套在木棍上了。我这就弄好。出什么事了,老伙计?您这么害怕,怕谁啊?”
“缪勒。”
施蒂尔里茨用窗帘把窗子遮好,便去开灯。
霍尔托夫听到开关响了一声后说道: “我把保险闸上的塞子拧下来了。很有可能在您这儿安装了窃听器。”
“谁?”
“我们。”
“用意何在?”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您的。先点您的炉子,然后坐下谈。我们的时间很少,可是要讨论的重要问题很多。”
施蒂尔里茨点着了干劈柴。壁炉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这种壁炉相当古怪:先是呜呜作响,只有等到炉子烧热后,这响声才消失。
“怎么回事?”施蒂尔里茨坐到离火较近的沙发椅上,问道,“老朋友,您怎么啦?”
“我?我没什么。倒是要问问,您将要干什么?”
“指原则上吗?”
“包括原则上……”
“原则上我打算洗个澡,然后躺下睡大觉。我冷得直打哆嗦,累得要命。”
“施蒂尔里茨,我是作为一个朋友到您这儿来的。”
“得了吧,”施蒂尔里茨皱了皱眉,“您怎么,像三岁孩子一样想哄骗人?想喝点酒吗?”
“想。”
施蒂尔里茨拿来白兰地,给霍尔托夫和自己各斟一杯。他们默默地一饮而尽。
“好酒。”
“再来一杯?”施蒂尔里茨问道。
“太好了。”
他们又喝了一杯。霍尔托夫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咯的响声,然后说:“施蒂尔里茨,我这个星期在调查您的情况。”
“我不懂您的意思。”
“缪勒指派我秘密调查您和物理学家们有关的证据。”
“听我说,霍尔托夫,您跟我说话简直像在打哑谜!被捕的物理学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您要秘密调查我的事,缪勒找我罪证的意图何在?”
“我无法对您解释,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我只知道,您受到怀疑和监视。”
“我?”施蒂尔里茨显得十分惊愕,“这简直是胡闹!要不然是我们的领导被当前的混乱局面弄得失魂落魄、不知所措了!”
“施蒂尔里茨,您自己不是曾教我遇事要分析和冷静嘛。”
“遇到这样的事您还要我冷静?在您对我说的这一番话以后我能冷静吗?是的,我很不平静,我感到气愤。我现在就去找缪勒……”
“他在睡觉。也不必急于去找他。先听我说完。我要告诉您的是在涉及物理学家案子中所发现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我还没有向缪勒汇报。我在等您。”
施蒂尔里茨需要短暂的时间,以便集中思想,重新检查自己是否留下了即使最不易为人觉察但却会暴露自己的任何材料——如提问、回答的记录、对细节表现出过多的兴趣等等。
“霍尔托夫究竟要干什么呢?”施蒂尔里茨在思忖。“要是我告发他,他泄露盖世太保在对我进行秘密调查——这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他是个死心塌地的纳粹分子,他怎么会这样干呢?他是受缪勒指派来试探我?这也未必。这里没有他们的人,他们理应知道,经过这番谈话以后对我更有利的是潜逃。如今已不是一九四三年,前线近在咫尺。莫非他是自己主动来的?……虽说他是个极其狡猾的人,他还没那么聪明,敢于自己玩弄这种把戏。我不十分理解这种天真幼稚的诡计,但正是这样的诡计可能胜过逻辑和理智。”
施蒂尔里茨拨了拨熊熊燃烧的劈柴,说:“好,快说吧。”
“我所说的一切都非常重要。”
“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重要?”
“我从舒曼所属的部门请来了三位鉴定专家。”
舒曼是德国法西斯军队新式武器顾问,他领导一些人员在研究原子分裂问题。
“你们关押隆格后,我也曾请过他们那儿的鉴定专家。”
“对。隆格是我们盖世大保关押的。但为什么你们情报部门要搞他的问题?”
“您难道不理解吗?”
“是的,不理解。”
“隆格曾在法国和美国学习过。他在那里的各种联系具有重要意义不是明摆着的吗?在看问题方面缺乏勇敢果断的精神正是我们所有人的致命弱点。我们不敢大胆想象,循规蹈矩,害怕越过雷池一步,这就是我们的主要错误。”
“是这样,”霍尔托夫表示同意,“您说得对。有关勇敢大胆的问题我不想争论。可是在某些具体问题上我有不同看法。隆格坚决认为应该继续研究从放射性强的物质中提取环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他受到科学界论敌的指责。就是这些人告了他的密,经过我做工作,他们都承认这一点。”
“这我不怀疑。”
“可现在我们在伦敦的人报告说,隆格是正确的!美国人和英国人按他的方法在继续研究!而隆格却曾关押在咱们的盖世太保监狱里!
“在你们的盖世太保,”施蒂尔里茨纠正说,“在你们那儿,霍尔托夫。不是我们抓过他,是你们。不是我们立的案,而是你们立的——缪勒和卡尔登勃鲁纳。不是我和您的老婆,也不是舒曼的老婆是犹太人,而是他的老婆是犹太人,并且他还隐瞒了这件事……”
“就算他的祖父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犹太人!”霍尔托夫火冒三丈,“要是他效忠于我们,而且是尽心竭力地为我们效劳,那他的祖父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可你们却轻信了一群坏蛋!”
“坏蛋?”难道这些运动的元老,久经考验的阿利安人,元首亲自授奖的物理学家是坏蛋?”
“好吧,好吧,算了……您说得都对。算您说得对。再倒一杯白兰地。”
“塞子您扔掉没有?”
“瓶塞在您的左手,施蒂尔里茨。”
“我问的是保险闸上的塞子。”
“没有扔掉。放在镜子旁边的小桌子里。”
霍尔托夫脖子一仰,一口把酒喝干了。
“我现在酒喝得很多。”他说。
“我倒想知道,现在谁喝酒喝得少?”
“没有钱的穷人,”霍尔托夫开玩笑说,“不幸的人。”
“有人曾说过,金钱万能。”
“是这样,”霍尔托夫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要是我把调查的结果向卡尔登勃鲁纳报告的话,他会作出什么决定?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首先您应该向缪勒汇报自己调查的结果。是他下令逮捕隆格的。”
“可是审问这个隆格的是您。”
“不错,我是审问过,是按上司指示执行的。”
“如果当时您放了他,那半年前在制造‘报复武器’方面我们就会遥遥领先了。”
“您能证实这一点吗?”
“我已经证实了。”
“其他所有物理学家也同意您的意见吗?”
“大部分。我请来谈话的大部分物理学家是同意我的。而您将会怎么办呢?”
“没什么,”施蒂尔里茨回答说,“我毫不在乎。科学研究的结果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