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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瞧,说话之人是曾奎。
穆元帅问:“曾奎,你有何高见?”
“今日疆场之上,我可没出阵。你们猜为什么?我专在阵前看门道。”
“什么门道?”
“我看看他的枪有什么出奇之处,为何这般厉害。我这一看哪,明白了,他的枪是对宝枪,枪尖的钢口与众不同,太阳光一晃,刷刷直冒火星。这火星一冒,晃得你双眼难睁,还怎幺胜他?”
“嗯。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办法?”
“这好办。他不就仗着这对枪逞凶吗?咱若把他这对枪弄来,不就得了?”
“怎么能弄到咱手?”
“那还不好弄?这么一拿呗!”
“你是说偷?”
“什么叫偷,看不见拿呗!”
“办这种事,你父亲曾杰可是行家里手。曾奎,你能行吗?”
“什么,我爹能偷?嗨,不是我说大话,我偷我爹都一愣一愣的!”
“既然如此,你就进城一趟。”
“行。你们又家别愁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现在进城,四更天就回来;四更天回不来,迟不过天亮。”
“曾奎,此番前去,如入虎穴,千万小心。”
“没事儿!”曾奎转过身子,到后帐按好寝行衣,把浑铁点钢镬往腰里一挂,出了连营往前走,不多时就来到西夏国城外。他定睛往城头上一看,当兵的提着灯笼,来回巡城。他们一边游动,一边说话:“今日咱城内好热闹啊!”
“那可不!双枪将打了胜仗,全军庆功嘛!你没见又杀牛、又宰羊,每人还赏咱半斤洒、半斤肉?”
“嗯,今日吃饱喝足,明日一上阵,穆桂英就完了。哈哈哈哈!”
曾奎在城下一听:呸!谁完了?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咱走着瞧!他见当兵的巡城走去,忙从兜囊里掏出爬城索,往上一扔,挂在垛口之上,两只手一拽,两条腿一蹬,噌噌噌噌蹭就上了城头。他站稳身形,把爬城索一团,掖进兜囊。一猫腰。顺着马道就往下走来。
曾奎下得城来,在西夏城内就转游开了。干什么?找狄难抚啊!他东家进,西家出,穿大街,走小巷,找来找去,直找到一座府第门前。曾奎从门缝里一瞧,蠖!府内明灯蜡烛,照得透亮;侧耳盗听,院内传来高谈阔论之声,略停片刻,双脚拧地,噌!跳上院墙;刷!又跃入院内也稳住身子,定睛一瞅,正面有座大厅,厅内灯明如昼。曾奎高抬腿,轻落足,蹑足潜踪,来到窗外,甩唾沫洇透窗纸,来了个木匠单吊线,往里一瞧,哟!内有不少战将。当中摆着一溜桌椅,正面坐着狄难抚,大家正在向他敬酒。有几个醉鬼眼珠都红了,舌头都不好使了,端起大碗当酒杯正往脖子上倒。又见一员大将,端着大碗酒走到狄难抚面前:“狄将军,您的本领盖世无双。宋营的大将,谁能胜得了您?为您明日活擒穆桂英,干杯!”
“谢谢你的姜言。这酒我是不能再喝了!”
“不行!您不干这杯酒,是瞧不起我!”
“好!”狄难抚盛情难却,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接着,把碗一推,对众人说:“诸位,天己三更,大家回府歇息去吧!明日我上疆场,还需众将军观敌嘹阵。”
“好!”说着话,一个个东倒西歪,狼狈散去。
狄难抚吧众人走了,也站起身来:“来人哪,掌灯,领我回房。”
“是!”当兵的打着灯笼,直奔后院。
曾奎趁人不备,也尾追而去,走了不大工夫,曾奎一看,好!狄难抚进门了,屋里灯亮了,当兵的出来了,当啷一声,门也插上了。
曾奎一溜小跑绕到窗前,又悄悄把窗棂纸捅破,往里一瞧,狄难抚坐在床头,旁边戳着那对双枪,正自言自浯地说话:“今日阵前取胜,全凭这对宝枪呀!怪不得师父说。他请了多少高人,才给我铸造而成。只要有我这对宝枪,穆桂英休纵有干军万马,也无济于事。嗯,这事可不能让我师父知道,他若知我在这里厮杀,可就麻烦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双枪,又戳在床头跟前,然后,摘下头盔,将灯熄灭。
曾奎在外边看了,不由心中一阵暗喜,睡吧,你不睡我怎么下手?他呆了一会儿,又近前一听,鼾声震耳,睡着了!曾奎来到门前,往腿上一伸手,抽出牛耳尖刀,插进门缝,咯楞!把门闩拨开,再轻轻推门,迈步走进痔中。里边挺黑,他借着外边的月色一瞧,狄难抚脑瓜朝里脚朝外,如稀泥一摊,合衣瘫在床上。曾奎暗想:待我将他的双枪拿走!他刚要伸手去拿,又一想,哎,这小子正在酣睡,我呀,不如亮出浑铁点钢镬,镬他一家伙!曾奎想到这里,伸手把镬抽出来,高抬腿,轻落足,慢慢来到狄难抚跟前,两手一捧兵刃,就要进招。
就在这个时候,狄难抚一抬腿,当!踹出一脚,正踹在曾奎的小肚子上,把他踹得紧退儿步,咕咚!坐到地下。
再看狄难抚,一个鲸鱼翻身,扑楞!站起身来,回身把双枪操在手中:“胆大刺客,你以为我睡着了?哼,我扎死你!”
还没等他往外扎,曾奎眼疾手快,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到院内。
狄难抚一看,嗯!跑了?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快?他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狄难抚的话音刚落,这府内可就乱套了。霎时间,护院的军卒敲锣打鼓乱嚷嚷:“快点儿,抓活的!”
“可别让他跑了!”
曾奎在院内一看,这可坏了!枪也没盗成,人也没扎死,反惹出眼前这场麻烦。他四处一踅摸,见前后左右的军卒,打着灯笼火把,朝他涌来;又见狄难抚拎着双枪,也奔出房来。曾奎心里话,你们想拿我呀?没门儿!只见他朝西跑了几步,双脚拧地,噌!越房而去。
狄难抚一看:“上房了!快搬梯子!”为什么搬梯子?不搬梯子,谁也上不了房啊!就这样,又搬梯子又上房,乱成一窝蜂了。
趁着这般乱劲儿曾奎他窜房越脊,一口气跑出了西夏城。他真是忙不择路。出得城来,头也不回,照直往山沟里跑去,生怕人家追来。他边跑边想,唉!真来晦气。我回营该怎么对众人说呀?嗯,撒个谎吧,就说狄难抚一宿没合眼,我白等了一夜,明下晚我再去…?…
曾奎只顾合计心思了,等他打定主意,抬头一看:“唉哟!这是哪儿啊?”他再往四周细瞅,坏了,没见宋营!曾奎抬头看了看三星,明白了:我走错路了。应该走东门,却走了北门了。啊呀,但不知哪条路通向宋营?若叫人家追来,我该怎么办?哎,跑吧!他又向前跑去。
曾奎脚不沾地,一直向前奔跑,直到东方发自,天光大亮。曾奎站稳身子,向四外一看,好嘛!这里除了山就是岭,遍地是树木丛林。
此时,他真为难了。这该怎么办呢?找人打听一下吧,可这地方真缺德,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他心想,嗳!一不做,二不休,走,反正总会碰到人的。他迈开双脚,又朝前走去。
曾奎沿着山路,又走了顿饭工夫,抬头一瞧,前边闪出一大片树林,树林之中影绰绰好象有兰问草舍。曾奎心想:哎,有房就有人,待我进去打听打听。想到此处,又朝树林中走去。
曾奎进了树林,来到草房跟前,用手一推,柴门关着。他伸右手,紧握拳,嘭嘭嘭叫人开门:“开门哪!”
工夫不大,就听里边说话:“谁呀?大清早怎么就来叫门?”话到人到,咣当!两扇柴门一开,从里边走出一个老头。
曾奎上眼一看,这老人,年纪七十开外,发似山头雪,须赛九重霜;面如古铜,皱纹堆垒,两只眼睛,灼灼发光。头戴黄缎子鸭尾巾,身穿土黄色长袍。看他的相貌打扮,决非一般庶民。
曾奎看罢,忙上前施礼:“老爷子您好!”
老头仔细打量来人说:“啊!你是一”
“我是走道的。老爷子,请赏给碗水喝。”
“好,随我进屋。”
“不。天刚大亮,你家里有大姑娘、小媳妇的,我进去不大方便。’
“不不不,这儿没有家眷,就有孤身一人。走,进屋!”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话,老一少进到屋内。
曾奎进屋一看,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除一桌一床之外,就是些日用家俱。
此时,老头叫他坐在桌旁,又递过一碗茶水。曾奎端起碗来,咕噜噜倒入肚内。喝罢,他正要询问路径,老头却开口问请:“这一壮士,看你穿了身夜行衣,不象一般之人。你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
“啊呀,你还挺内行呀!“
“哈哈哈哈,不敢说内行,老朽我略知一二。”
“哎,老爷子,你是干什么的?”
“过去我是个保镖的;如今年事已高,保不了啦。”
“那一,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唉!儿女都有,都死在我前头了。”
“你老伴呢?”
“也下世了。”
“唉哟,你老人家孤身一人,可够可怜了。”
“还好。我身体还健壮,一个人倒也自在逍遥。我来问你,你贵姓啊?”
“好吧,你要问我,我就跟你说说。老爷子,你久居深山,孤陋寡闻,其实,提起我的名讳,可大着哩!”
“噢?”
“你知道大宋天朝有个浑天侯穆桂英吧?”
“知道。”
“我就是在她老人家手下听令!”
“嗖?你姓什么?”
“姓曾。你听说过曾杰吗?”
“听说过。他是你的什么人?”
“那就是我爹,我叫曾奎。现在,我跟着穆元帅征西。今日是这么回事……”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还说:“老人家,这个狄难抚,纯碎是个孬种!穆元帅怎么劝他,他都不听。哼,老狄家没一个好人。俗话说,‘上粱不正下梁歪。’他爹狄龙就不是个好东西,他爷爷狄青也不怎么样!”
“啊?!如此说来,这个奴才保鄯善了?”
“对!老爷子,你生气了吧?不光你气,谁听了谁生气。老爷子,请给我指引一下通往宋营的路径,我要走了。”
“等一等。想不到狄难抚这奴才保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