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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她笑着回答,“你总是胆战心惊的……她被钉死在柜台后面啦,你想,她上来干什么呢?她都怕死了,怕别人偷她的东西……再说,管她呢,她愿意就让她上来吧。你可以藏起来……我才不在乎呢。反正我爱你。”
这些话对洛朗起不了多大的安慰。情欲也不能使他消除农民天生的谨慎和狡诈。不过,习惯渐渐改变了他,大白天在卡米耶的卧室里,就在女店主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幽会也并不使他太害怕了。他的情妇反复对他说,迎着危险上的人才不会遭到危险。而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这儿更安全的去处了。他们在人们想象不到的安静中,满足着自己的情欲。
然而,有一天,拉甘太太上楼来了,她担心她的侄女生病了。少妇呆在楼上已将近有三小时了。她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没把卧室通向餐厅的那道门闩上。
当洛朗听见女店主登上木楼梯时发出的沉重的脚步声时,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寻找自己的背心和呢帽。泰蕾斯看到他的窘态,不禁笑出声来,她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捺到床底下,低沉而镇定地对他说:
“别出声……也别动。”
她把散乱着的男人衣服一齐掷给他,并用自己脱下的一条衬裙把一切都盖住。她做着这一切,动作轻快而敏捷,毫不惊惶。接着,她便躺下,头发蓬乱,半裸着身子,脸上还泛着红晕,全身还在激动不已。
拉甘太太慢慢地推开门,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少妇假装睡着了。洛朗在白衬裙里直冒汗。
“泰蕾斯,”女店主关心地问道,“你病了么?我的孩子。”
泰蕾斯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回答说,她头疼得厉害,并恳求姑母让她单独躺一会儿。老妇便像来时那样,又悄悄地出去了。
这对情人相视默默地一笑,以更热烈的冲动又拥抱在一起。
“你看,”泰蕾斯带着胜利的口吻说,“在这儿,我们什么也不用怕……这些人都瞎了眼,因为他们不知道爱。”
又有一天,少妇忽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她像疯了似的,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
虎斑猫弗朗索瓦蹲坐在卧室正中。它神情威严,睁着一对圆眼睛,定神地看着这对情人。它似乎很认真地在观察着他们,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似乎一个魔鬼在阴沉地出神。
“快看弗朗索瓦,”泰蕾斯对洛朗说,“或许它也通人性,到了晚上,它会把一切都告诉卡米耶的……喂,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它在店里说起话来,这才有趣呢,它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可是很清楚……”
这个念头让少妇感到非常有趣。洛朗盯着猫的一对大大的绿眼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只猫会这样干的,”泰蕾斯又说,“它会站起来,用一只脚爪指着我,另一只脚爪指着你,喊叫着说:‘这位先生和太太在卧室里抱得很紧,他俩对我倒是非常放心。他们罪恶的私通让我厌恶,我请您把他们投进地狱,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扰乱我的午睡了。’”
泰蕾斯像孩子似的开着玩笑,她伸出双手,模仿着猫的脚爪,并耸起双肩,像猫那样晃动着。弗朗索瓦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默默地看着他,似乎只有眼睛是活的。在它的嘴角上有两道深深的花纹,使这张像用稻草充填的小动物的脸,看上去好像在放声大笑。
洛朗的骨头都在发冷。他觉得泰蕾斯的玩笑太荒唐了,但心中仍不免感到可怕。他站起来,把猫捉到门外。他的情妇还没有完全占有他,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着从少妇最初狂吻他时就感受到的惶恐不安。
红杏出墙(2)——仿佛他们的亲密已有数年洛朗真是很满足
8
晚上,在店铺里,洛朗真是很满足。通常,他和卡米耶一起从办公室回来,拉甘太太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她知道他很穷,吃得很差,睡在阁楼上,便一再对他说,他可以随时上她家吃饭。她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伙子。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对家乡来的并能与自己谈谈往事的人,都是偏爱的。
他们热情好客,年轻人也就乐得享受了。他与卡米耶从办公室出来,没有到家前,先在码头上散一会儿步。他们对这种亲密是各有所得,互相可解解闷,边谈边蹓跶,很是悠闲自在。然后,他们决定回家去吃拉甘太太做的晚饭。洛朗像个主人似的推开店门,跨坐在椅子上,又抽烟又吐痰,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即使泰蕾斯在场,他也丝毫没有感到难堪。他对待少妇既和蔼又有分寸,他开玩笑、说一些一般的恭维话时,脸上完全不动声色。卡米耶也跟着笑,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只是简单地应答几句,便认定他俩彼此都无好感。有一天,他甚至责备泰蕾斯,说她对洛朗过于冷淡了。
洛朗预想的很对,他终于成了这个家中妻子的情人、丈夫的朋友、母亲宠爱的孩子。他的生活从未得到过如此的满足。拉甘一家给了他无穷的快乐,他沉醉其中,并且他认为,他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也是很自然的。他直呼卡米耶,毫无怨气,也毫不懊丧。他甚至并不留心自己的举止言谈,因为他确信自己相当谨慎和冷静,不会露出破绽。他怀着自私的心理品味着他的快乐,并尽力避免意外的过失。在店堂里,他的情妇变成了和其他女人一样的人,他决不应该上前拥抱,对他来说,此刻仿佛她是不存在的。他之所以没在众人面前拥抱她,只是因为他担心不能再来了,仅仅是出于这个想法他才没这样做。否则,他根本就不在乎卡米耶和他的母亲的痛苦。这种关系一旦被发现会产生什么后果,他也从未想过。他认为这样做是很自然的,他想,一个贫穷、饥饿的人处在他的地位都会这样去做的。正是这样的想法,使他保持了心安理得、胆大心细以及无所谓的态度。
泰蕾斯比他焦躁、激动多了,她不得不扮演一个微妙的角色。靠着早就学会的聪明和虚伪,她表演得惟妙惟肖。在将近十五年中,她撒谎,压抑着自己的激情,用坚强的意志使自己装出忧郁和呆板的样子。以前,她既然能装得冷冰冰的像个死人,现在,要装成那副模样也并不困难。当洛朗走进店堂时,他看见她很严肃,满脸的不高兴,鼻子显得更长,嘴唇也更薄,看上去很丑陋、脾气很坏,简直难以接近。此外,她也没有故弄玄虚,只是继续扮演着过去的角色,并没有以更多的粗暴引起别人的诧异。她在对卡米耶和拉甘太太的欺骗中,隐隐约约地感到某种快感。她不像洛朗那样,沉溺于情欲中但毫无责任感,她知道自己在做坏事。有时,她很想从餐桌上站起来,拥抱、热吻洛朗,断然向丈夫和姑母表明,自己不是一头牲口,自己也有一个情夫。
有时,当她脑袋发热、兴奋之极,而情夫不在场,不用害怕泄露真相时,她会忍不住高歌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快乐,让拉甘太太很高兴,她本来就认为她的侄女过于严肃了。少妇买来花盆,摆放在她卧室的窗台上,然后,又让人在她的房间里贴上新的糊墙纸,她还要买地毯、窗帘和红木家具。所有这些奢侈品都是为了洛朗而花费的。
大自然和机遇仿佛都要这个女人倾心于这个男人,并使他俩相互接近。女人冲动而虚伪,男人像个野人似的血气方刚,生气勃勃,他们是如胶似漆的一对。他俩取长补短,彼此庇护。晚上,在餐桌上,在惨白的灯光下,当看见洛朗微笑的厚脸沉默地对着泰蕾斯捉摸不透的表情时,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结合的力量。
这些夜晚是多么柔和、多么恬静。在静默中,在透明而温暖的阴影中,响起了友善的交谈声。他们紧挨在餐桌边,吃过甜食之后,他们便交谈着当天的一些琐事、昨天的一些回忆和明天的希望。卡米耶本是个自私的人,现在心满意足了,便竭尽所能地爱洛朗,而洛朗似乎也以同样的情感相回报。在他们之间,交换着真诚的话语、殷勤的照料和亲切的目光。拉甘太太脸色和蔼,她沐浴在孩子们创造的平静空气中,也用她的柔情温暖着他们。这是知心老朋友的聚会,他们都沉醉在信任与友谊的暖流之中。
泰蕾斯也像其他人一样,纹丝不动地坐着,享受这市民式的欢乐和闲适。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在冷笑着。在她的脸上保持着冰冷的严肃表情时,她的整个身心却在嘲笑着。她暗自窃喜,数小时之前,她还在隔壁房间里,半裸着身子,头发凌乱,躺在洛朗的怀里。她想起了下午纵欲时的每个细节,并把这些细节在自己的回忆里一一展现,再把那狂热的情景和眼前的死寂气氛进行对比。啊!她为自己对这两个好人的欺骗、巧妙而又无耻的欺骗感到幸福!就在那,在两步之外的这道薄薄的隔墙后面,她刚刚接待了一个男人;就在那,她沉溺在通奸的淫荡之中。而她的情人,此时此刻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变成了她丈夫的一个同伴,变成了一个她用不着关心的蠢货和来客。这种残忍的戏剧、这些对生活的欺骗以及白天的狂热与夜晚的虚伪所引起的强烈对比,都使少妇的热血更加沸腾不已。
拉甘太太和卡米耶偶尔下楼去时,泰蕾斯就一跃而起,迅速而无声地把嘴唇贴在她情人的嘴上,就这样吻着,几乎因透不过气而窒息,直到听见木楼梯发出声响为止。这时,她又以敏捷的动作回到原位,重新装出冷漠的面孔。洛郎以平静的声音与卡米耶继续中断了的谈话。一切热情仿佛一道耀眼的闪电,在漆黑的夜空迅速地划过。
礼拜四的晚上就更热闹。这一天,洛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