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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又无法说出口。听到齐丽丽无事的消息，她又想小伟的事说不定也会有转机呢？再拖一拖看看。
小伟一边开车一边给刘左打电话，他问：〃齐丽丽怎么样？她怎么会和忠彦大哥在一起呢？是公安局救的还是绑匪放的？〃刘左说：〃头两个问号我回答不了，后两个能回答一个，和公安局没有关系。最后的结论是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小伟关上手机，专心开车。大顶子山距市区大约三十公里，二十几分钟就可以赶到，他既好奇又担忧，好奇的是那几个刘左也回答不了的问题，担忧的是齐丽丽是否受到折磨。当他远远看见大顶子山的时候，就放慢了车速，他注意道路两侧，后来只注意右侧，蔡大哥肯定会选择这一边等着的。后来，他看见了两个蹲坐的人，其中一个站起来。郑小伟一直开大灯，已经认出那人就是蔡忠彦，他按了两声喇叭，让汽车停在他们身边，他下了车就看见齐丽丽很平静的脸：〃齐大姐，你没事吧？〃齐丽丽说：〃我没事，谢谢你来接我们。〃郑小伟扶着齐丽丽上车，忠彦说：〃你开飞车了吧？〃郑小伟发动汽车，说：〃回去时就不用这么急了。〃停了一下又说：〃齐大姐，你真的没事？大哥让我们马上去医院。〃齐丽丽说：〃不。我们马上回家去。〃郑小伟想了想，给刘左打通了电话，他把电话交给齐丽丽，丽丽接过电话说：〃是你吗？我……〃她说不下去了，眼泪马上流出来，〃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把电话递还给小伟，小伟听见刘左说：〃就按丽丽说的办。我也回家等你们。〃忠彦轻轻拍拍齐丽丽的后背，说：〃马上就到家了，马上……〃在这个瞬间，忠彦的心里突然想：〃我的家呢？它在哪儿？〃忠彦和郑小伟一样，有许多事情要问，但他们都知道不该问。两个男人都不说话，齐丽丽也不说话。
丽丽感谢他们不说话，她不想把两天多来的恐惧说给别人听，甚至不想说给刘左。没有人能体验到别人的恐惧的，忠彦或许是个例外，但他总共也没有超过三个钟头，而且他还是个男人。齐丽丽看了一眼身边的忠彦，忠彦拍了拍她的手：〃已经进市区了，马上就到了。〃其实齐丽丽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和为什么会发生。她莫名其妙就被绑架又莫名其妙被放了，似乎对这些绑匪要致敬了，他们没有打没有骂有吃有喝如今又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放了。他们把齐丽丽架出那房间，然后上了汽车，汽车一路颠簸到了那座小山上。当齐丽丽从昏睡中醒来时，听见了忠彦的说话声，她没有分辨出谁的声音，但意识到自己有了机会，她努力叫喊，但胶条封着她的嘴巴。幸亏忠彦有头脑，他在恐惧中还是把自己被绑架和齐丽丽的被绑架联系到一起，于是他冒着危险壮着胆子回来了。齐丽丽看看车外，汽车安静平稳地行驶，齐丽丽看见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接下去就越发具体和亲切了。他看见了工人文化宫的宫殿式建筑，看见了新文化大街两边的灯箱广告，看见了文化活动中心宽阔的广场，看见了儿童公园里的旱冰场和跳伞塔，后来，齐丽丽看见了自家居住的小区然后看见了站在楼门前的刘左，刘左的一条手臂缠着绷带，腋下夹着拐杖，灯光照在刘左的身上，齐丽丽突然觉得刘左的样子很可怜。在这个时刻，齐丽丽一下子忘掉了自己的不幸，心里涌出了久违的柔情，她很想把刘左抱进怀里，就像保护自己的儿子一样去保护刘左。下车的时候，齐丽丽想，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别人呢？刘左伸出没有受伤的手，他揽住妻子的肩膀，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好了，你又回来了。〃刘左的眼里泪花闪闪，他的手一直发抖。
齐丽丽扶住丈夫，说：〃我也是……你的伤怎么样？〃刘左和齐丽丽并肩朝楼门走，说：〃我的伤没什么，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他们没有折磨你吧？〃齐丽丽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事，我最想做的是洗个澡，我的身上已经有些臭了是不是？〃刘左说：〃不臭不臭，但我同意你洗澡。〃他们相对笑了，齐丽丽突然说：〃我只想念两个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你，尤其是你。我在想我大概不是好母亲吧？〃刘左把胳膊弯里的齐丽丽朝自己身体使劲一拢，说：〃你不仅是个好母亲，更是好女人，我不能想象失去你。〃四个人悄悄进了屋子，齐丽丽径直去了儿子房间，她弯下腰凝视儿子，他睡得正香，一条腿露在被子外面。齐丽丽替儿子盖好，又悄悄出来去了浴室，她一边冲洗身体一边哭起来，她弄不清这一次到底哭什么，反正就是止不住泪水流出来。在客厅里，刘左半躺在沙发上，忠彦小声讲述自己如何被绑走又如何发现了齐丽丽，三个男人都百思不解，不管怎么说，刘左终觉庆幸，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对福尔摩斯和波洛不感兴趣，他只希望自己和家人平安无事。刘左突然想到了周小冬，还有易萌。他看了忠彦一眼，忠彦正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假寐，〃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想些什么，郑小伟呢？他大概惦记着独自在家的弗朗索瓦兹吧。〃刘左对自己这么快就想起其他女人感到惊奇，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再一次主人公自述我弄不清楚到了这种时候是不是已经开始了很好的故事，并不是想制造什么悬念，所发生的事的确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一堆臭狗屎。丽丽让人绑了又放了，绑匪第二天打电话来，说：〃这只是一次提醒，你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我到底在哪儿得罪了他们？那人说：〃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没按我们说的去做。这只是一次提醒，下一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还想说话，他已经把电话挂了。这个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狗杂种。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有英雄素质的人，我非常害怕，最让我害怕的是你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还有，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要面临这种危险。本来，我的生活算得上平安宁静，如今一下子就变得充满危险。这种危险既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就意味着以后的生活充满戏剧性，每时每刻都有悬念。没有谁愿意演这种戏剧，但我所面临的情形是愿意要演不愿意也要演。公安局进行的调查毫无收获，他们也弄不懂到底出了什么鬼。
丽丽自从经历了这次大劫，性情大变，她的眼睛里总是闪动着怀疑和警惕的神色，她差一点就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儿子小扬的身后了。丽丽让人又安装了一套防盗门，可以报警的那种防盗门，窗子也重新安了直径足有三四厘米粗的钢筋。我只能听凭她这么干，一个经历过那样可怕经历的人，怎样做都不能算过分的。〃这非常安全了，你可以放心了。〃我总是这样安慰她，而丽丽就会朝我笑笑，说：〃但愿如此。〃丽丽还买了一种电筒，能在晚间照路，更能放出电击人。她是从一本叫做《世界军事》的杂志上看见广告的，她马上就邮购了那种防暴电筒，白天也带在身边，准备随时拿出来对付偷袭她的敌人。你一定感到好笑，丽丽袭击的第一个人是她的丈夫。她一直没有机会使用它，也就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功效，于是就拿我当了试验品。〃让我电你一下吧？求你了。〃她说。我看看那个有一尺长的东西，心里也不托底，万一能产生出说明书中讲的两千伏电压，肯定够我受的。〃你不肯？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是死是活。〃她说。我又一次看看那东西，咬咬牙，让她电吧，我也想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处，万一没用处，丽丽拿着它还不是聋子耳朵…摆设？我说：〃你电吧。我愿意。〃丽丽笑了，说：〃这还差不多。〃说着她一下子就触到我的腰上，我大叫一声摔倒了，整个身体又麻又疼一动也不能动了。
《中年底线》 第二部分《中年底线》 第七章（6）
我躺在地毯上，觉得半边身子都渗出汗水来。〃真的还是假的？〃丽丽看看我又看看防暴电筒，然后照自己的肚子上触了一家伙，我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去阻止她，只能看着她大叫一声倒下去，电筒甩出老远。我先缓过来，慢慢爬到丽丽身边，她还闭眼躺着，我扶起她，她也缓过来，说：〃这回真不怕了。〃笑得孩子似的。自从有了那东西，丽丽明显有了信心。我非常高兴，虽然被电了一家伙，但能让丽丽像正常人那样想问题像正常人那样行走坐卧也是值得的，再电几家伙也值。但接下去丽丽开始惹祸了，她用这只电筒连着电了三个无辜的路人，只是因为人家和她擦肩而过。如果是深夜也就罢了，问题是天刚刚黑，下午下班时间能黑到哪去呢？第四个被丽丽电击的人差一点没死了，结果丽丽让公安局给抓了。幸亏关系硬，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放了人。我的意思是说丽丽已经出了毛病，她已经和精神病患者没什么两样了。郑小伟建议给丽丽请一个心理医生，我托人找遍了S市也没有找到一家正式挂牌问诊的心理医疗所，而丽丽已经发展到晚上出去寻找她想象中的坏人去使用她的防暴手电筒了，也就是说丽丽本身已经开始扰乱社会治安对许多人的健康甚至生命构成了威胁，我必须要采取措施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看过一些外国小说，更看过很多外国电影，都知道丽丽的这种情况属于受到刺激之后导致的变态反应。印象中外国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心理医生也很难医好，因为医生没办法证实什么样的方式能有效地防止被绑架，更主要的是医生自己的生活也不敢说一帆风顺。丽丽的这种症状一般都发展成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她正由一个被侵犯者变成侵犯者。应该说遭受她侵犯次数最多的是她的丈夫刘左，苦命的刘左被她电击了十几次，每一次都电得四肢麻木，而丽丽却站在旁边哈哈大笑：〃这一次效果更好。你一点都不能动了。〃丽丽前前后后一共买了六种防暴手电筒，按说明书提供的数量，有两种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