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ε攀楸尽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教室里干燥的空气卷入了翻动的书页之中产生了共鸣。
“你说对了……”
澪答话时的声音宛如低声呢喃,几乎要化为一张插在书本里的书签,没入快速翻动的书页之中。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那种扭曲的快感而折磨自己。像这种不具有任何正面意义的行为,其实我自己也觉得非常反感。不过现在的我早就已经遍体鳞伤。我,西周澪这个人的存在事实根本上其实已经不成立了,我之所以会有这种割腕的行为,其实是要借由自己的血来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这件事。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忘记自己其实早已经伤痕累累了。”
此时的澪异于往常吐出了非常饶舌的字句。
在观察人们的行为之中,我归结出了一个重点,好比观察牵牛花跟青鮰一样,绝不能忽略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改变,说得更深入一点,我们得抓住那些使人们出现异常反应的关键要素,反过来说,我们也得区分开来这些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维持正常的心理状态。人类的心理其实总是在一个正常范围之内不断摆荡。这种“正常摆荡”的幅度大小因人而异,不过若是超越了这种“正常摆荡”的上限跟下限便可以称作“动摇”。而这就是所谓异于常态的“变化”。如果要妥善掌握人类的心理,如何掌握这种“正常摆荡”之间的上限跟下限,还有那些异于常态的“变化”偏移量就成了观察行为中的基本要素,然后再将观察对象的言行举止模式代入这个适当的位置。
——那么此时澪的言行究竟又有多少的偏移量呢?
此时我的脑中正萦绕着这样的思绪,同时也体认到了眼前这位少女对我来说还有太多无法判别的部份——
她何其美丽……
她面无表情,有着恬静的性格……
她的手里总是捧着一本内容深奥的书籍……
她是个不时将割腕这种行为带入日常生活之中的少女——
即便我们开始较为频繁地交谈,澪的表情与声音也鲜少出现情绪上的摆荡。因此我始终认为她的正常心理状况偏移量可以说趋近于零。若是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么我应该将她方才的辞色归类到“变化”范畴。不过我发现这极有可能只是我的误解。
——难道她不是一直以来都将情绪波动隐藏在自己所塑造出来的外表中?难道她毫不隐讳自己手上的伤痕,为的不是筑起一道隔开周遭人群的高墙,将自己禁锢在孤独的躯壳之中?难道她不是因此而使得她平时心理摆荡的幅度,都会被她以鲜血结痂筑成的躯壳所隐蔽,才变得如此微弱而难以察觉的吗?
“……怎么了?”
澪唐突的声音将我从抽离现实的思考中拉了回来。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问题,似乎是因为我专注于自己的思绪时,不经意地将视线一直滞留在她的身上。
“没有……”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抓住了瞬间浮现在脑中的感想,于是脱口说出: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美。”
这句话对澪而言似乎无法成为赞美,她听了之后蹙起了双眉,两眼眯成了锐利的弯月形。
“人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东西,真有可能从中意识到美感吗?”
她此时的语调显得极为冷酷,仿佛金属之间撞击产生的声音般清脆而无机。这阵声波在我的心中产生了某种共鸣——原来如此。一种近似于空虚的体悟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某种东西”一同随着这阵共鸣蔓延开来。
她——西周澪——果然认为自己是个残缺的瑕疵品。我确认了这点,同时也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无法驾驭的“某种东西”忽然涌现,而且远比过去出现时来得庞大许多。此时的“他”已经无法用“违和感”这般轻微的感受加以描述,而是彻底转化为一股强烈的冲动在我的心里翻腾。
——澪果然认为自己是个瑕疵品,不过不管她有任何理由都不能见死不救。
——我讨厌这种置之不理的冷血态度。
——若真的放任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就实在太可悲了……
我心里的“他”不断如此咆哮着。
“也许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遍体鳞伤,不过这却无损于你本身的美。”
我心里的那股冲动借由我的双唇,以极为自然的方式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然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带给我任何违和或厌恶感,只是以毫无造作的方式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好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方式瞬间解开了困在我眼前的一道难题。
“这是客套话吧,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肤浅的人。”
她平淡的语气中完全不允许对方提出任何辩驳。的确,任谁听到这种应答,肯定会察觉自我心里头最丑陋的一面,同时羞愧得无地自容拔腿就跑吧。
“——我有一个妹妹。”
我丝毫不避讳心里那种丑恶的面貌,冷静地回应她的指责,从容地开始叙述我要说的话:“某天母亲买了一个狗熊布娃娃给她。当时她好像只有四岁,而我则是六岁。那个布娃娃在我的眼中看来不怎么昂贵,不过她却将布娃娃当成了稀世珍宝一般珍视。”
那只布娃娃当时还是新品,也很漂亮,不过材质廉价,只是工厂大量生产的玩偶罢了。
“时间久了,布娃娃破了。毕竟她一天到晚抱在怀里,会破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某天布娃娃在我妹妹早上起床之后不晓得勾到什么,一扯里头的棉絮都掉出来了,妹妹哭着要家父修好它,如果你想问我妹妹为什么没有找母亲修理,那是因为就连我妹妹当时的年纪也清楚知道家母的缝纫技术几乎可以用灾难来形容。当父亲修好那只布娃娃以后,我妹妹仍旧如同往昔般珍爱它。后来布娃娃又破了几次,眼睛也掉下来过;每当这只布娃娃修好了,身上就又增添许多缝补痕迹,然而我妹妹始终都非常珍惜那只布娃娃。”
我停顿了一下,将视线移到澪的脸上。她看着我的眼睛宛如水晶般清透,眸子里面也同时映出了我的身影。
“我想,所谓美丽的、重要的人、事、物终究也就是这么回事吧,即便伤痕累累,那些伤疤也会成为带给当事人这种观感的其中一部份才对。”
“……”
澪圆睁着双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巴巴地盯着我看。她这般坦然表现出内心思绪的表情倒是让我也吓了一跳。
眼前的她既非一个拥有自残倾向的少女,也不是那个终日将自己隐藏在冰冷的面具底下的西周澪。我想此时我才终于看到她偶然间踏出自我设下的窠臼,用她真正的面容窥伺外界的瞬间。
“……有人说过你很碍眼吗?”
“所幸我还从没有听人家这么说过。”
“这样啊,那我就告诉你吧,你还真是讨人厌。”
她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露出苦笑,瞬间却又察觉到了自己这种反应而收起了难得的笑容。这个反应让我觉得十分可爱而牵动了嘴角,却让她又摆出了平时一贯冰冷的脸庞别过头去。
Inter cut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近我的身边。
不知不觉中,他成了我追逐的对象。
一切只因一个乍然兴起的念头而起。
每个找上我的男生,永远想的都是期望身边有个花瓶,渴望抓住稀奇的事物。
然而,相坂除了想跟我近距离待在同一个空间之外别无所求,这样的想法挑起了我的兴致。我带着些许坏心眼的期待,想试试他究竟能忍耐到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相坂完全遵守了自己的要求,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在每个让我确认自己心中那个独立于群体之外的自我时刻里,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身边。
他坐在一旁的时候真的非常安分,甚至不发一语。
于是我的兴致再度涌出,并且比起之前更加浓厚。
我试着跟对方攀谈,相坂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他对我露出喜悦的笑容,让我忆起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谈话对象脸上所露出的笑容。
他对我开口说话,仿佛我亦是他日常生活中的其中一位友人,这样的经验也是许久未曾有过。
他的话勾起了我浓厚的兴致。
……不,其实我该用愉悦加以形容。
过去我始终将自己僵硬的表情当作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然而我却无法否认相坂的言词确实让我觉得愉悦。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在我心里悄悄跟愉悦划上了等号。
当我察觉到这件事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不经意地卸下了脸上的面具——原来,我竟也如此渴望获得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牵绊。
2nd Cut 造访
1
“我出门了。”
当我套上鞋子之后,便转头面向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尚未梳理的父亲。
“路上小心。”
他带着呵欠开口送我出门,看来他昨天一时兴起忙了一整个晚上。
我接过父亲手中递过来的垃圾袋,然后开门走出了玄关。
时值舒爽宜人的初夏早晨,似乎可以让我带着沉重的垃圾横越数百米的距离也能依然保持愉悦的心情。
“久等了。”
妹妹良雨在门外等我,听我开口之后也一同跟我迈开了脚步。由于她就读的初中距离我们高中不远,所以我们早上总是一起出门上学。
“不会,走吧。”
她已经是初二了。我曾想过这个年纪的她,会不会不想跟我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因此刻意试着跟她错开出门的时间。不过最后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还迳自把监视我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副没盯紧我,我就会搞出什么纰漏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是我在家里那般始终闷在书房里看书的模样,给了她我这个哥哥什么都不会的印象吧。
“很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