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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文库本是亚希子小姐帮我买的。如果事先念过这本书或许还勉强顶得过去,可是她忽然就把书丢过来,并要我隔天之前读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我迅速转身。不行。下次再来。至少先把这本书读完再来——
我边想边踏出步伐。
咯锵!
耳边传来这样的声响。我满脑子若有所思,手臂一不注意勾到门把,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撞上房门。
比刚刚更大的声响随即响起。
门的那一边,紧接着发出女孩子的声音:
“是谁?”
紧张刹时窜过全身。
在我全身动弹不得之际,那声音又继续问:
“是谁?是谁在那里?”
我僵硬地吞下一口气,如今再也逃不了了。如果被发现从这儿溜走,那就没戏唱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长椅锁也会随之复活。
好,男子汉就是要有胆识。
我深深吸了口气,打开门。
“你好……”
说完便走了进去。
那是个单人病房,约六个塌塌米大小。门边有洗脸台和镜子,洗脸台水里浸着应该是别人探病时送的花束。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顺着正对房门的窗户摆放。那是医院特有的铁制坚固病床,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下,上头的白漆早已斑驳脱落。
不论是哪儿的老旧医院都一样,窗帘和床单清一色都是全白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也是一片雪白。她就独自一人身处这种会让人的远近感产生混乱的空间中。
简直就像是个小小的弃儿。
“咦……”
她似乎吓了一跳,同时慌忙起身。
她那像是企图遮盖——或是想保护自己的身子一般,将床单拉到胸前的姿态,看起来特别妩媚动人。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你……是谷崎小姐说的那个人……?”
她的声音相当轻细。
我本来还在狐疑谁是“谷崎小姐”,后来才想起那是亚希子小姐的姓。平常叫惯她的名字了,所以一时之间还会意不过来。
我慌慌张张地点头。
“是、是的!”
我忽然想起来,赶紧将手里的芥川龙之介秀给她看。
她看来很开心地展露微笑。
“我读过那一本了喔。”
“啊,喔。”
“你也读过了吗?”
我怎么可能说没读过呀。
“算、算是啦。”
一抹敷衍的笑浮上我的脸庞。
感觉上,话题似乎两三下就被待往不妙的方向去了……
“怎么样?”
“吾……”
我怎么可能知道呀。
根本就没看过嘛。
“我呢,那本书的故事里,最喜欢“蜜桔”那篇了。虽然短短的,没什么修饰,可是真的是一篇很棒的故事,对吧?”
“啊,嗯嗯,对呀。”
我开始感到焦虑不安。
她慢慢地越聊越细。
像是作品的详细内容,或结局之类的,总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无计可施只好反复支吾其词、含糊带过,可是这种伎俩也不可能永远管用。
她的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虽然,我一直想要以新话题把话岔开,可是却始终想不出什么话题来。越是焦急脑袋就越是一片空白,在此同时情况也就益行恶化。
“你真的看过那本书了吗?”
终于,她开口问。
“…………”
我沉默以对,因为我很不会说谎。如果会说谎的话,就不会搞成这副德行了。她也沉默了。然后,她就这么定定地凝视我。
始终凝视着。
始终凝视着。
她的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她的双眼也没有蕴藏任何情绪。我觉得难堪到了极点。我做梦也没想到,想这样被女孩子盯着看会这么难受。
她的视线早已将我千刀万割。看似什么都未传达的行为本身,早已传达了一切。我在那一瞬间,才终于惊觉自己彻底摧毁了某种相当重要的东西。
我真是个没救的超级大笨蛋,我……彻底摧毁了那唯一仅有的机会……
再也无法挽回了。在这个世界中,一旦发生过的就绝对不可能重来。只要花瓶落地,就会摔个粉碎。只要没把电玩进度存好,那些资料就会完全消失。只要伤了人,就会被讨厌。无法重来了,绝对无法重来了。
惨不忍睹。
虽然,亚希子小姐的战略的确有问题,不过把一切搞砸的却是我自己。全怪我这个幼稚又不够机灵的笨蛋。只要能够转换心情拐个弯,用那件事来开开玩笑,或许还能扭转颓势,营造出让两人关系变好的契机。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她后来终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而面向窗户。
我在不知不觉中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儿有座小山,是龙头山。对于在这儿土生土长的我而言,那座山还是炮台山听起来比较顺耳。
在漫长的一段时间中,她就这么凝望着那座山。
我呆立于原地,始终摆脱不了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虽然觉得该向她道歉,可是却苦于抓不到适当时机。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或许她也在等我先说话也不一定。
“那、那个……”
我鼓起勇气开口,就在那时。
“我问你喔,你知道那座山吗?”
她朝向那座山询问着。
“那座山?”
“对呀,那边那座山。”
“你是说炮台山?”
我话一说完,她似乎有些慌张地迅速转向我。
“你刚说什么?”
“啊?”
“刚刚啦,刚刚。”
“吾……我说炮台山……”
“是这名字吗?那座山?”
她情绪高昂地问。
她那对眼睛相当认真。
我对那强烈的视线感到畏缩,一边尽力说明:
“很早很早以前,那边曾经有大炮。所以,当地人到现在都还是这么称呼它。”
“真的吗?”
“嗯,真的。”
她的脸庞重新转向那座山。
沉默也随之再次降临。
但是和刚刚不同的是,沉默中已少了那种潜藏的尴尬气氛了。她并不是刻意漠视我,而是基于其他原因凝视那座山。
我对她的背部出声:
“那、那个,刚刚对不起。”
“啊?”
她将脸转向我。
她满脸狐疑,似乎搞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亚希子小姐她……啊,就是谷崎小姐,她说我们有个共同的话题比较好,所以我才会把这个——”
我把书给她看。
“给带过来。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那个我、可是、对不起。”
一切到此为止了。
我大概没机会再和她说话了吧。
她大概会永远认定我是个大骗子混蛋吧。
然而——
令人意外的是,她竟露出微笑。
“原谅你吧。”
“啊?”
“因为你帮我发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啊?”
我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我呆滞的脸,再度展露微笑。
“只不过,我有条件喔。”
“条件?”
话说回来,我之前也曾被亚希子小姐提过“条件”……搞不好,女孩子大概都很喜欢提“条件”吧……
“不管任何事你都要乖乖听我的话喔。如果我说想要什么东西,你就想办法帮我弄来。如果我说我想笑一笑,你就说些好玩的来逗我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原谅你啰。”
她又笑了。
只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怀好意。
那是像小恶魔般的笑容。
“嗯,嗯。”
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点了头。
光是她肯原谅我,就让我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了。
此时,我根本就高不清楚状况,完全没察觉自己已步向泥沼,整个人逐渐沉没。那个泥沼深得吓人,一旦投身其中就再也不可能脱身,而我对此竟浑然无所觉。总而言之——就这样,我的奴隶生涯就此展开……
第一卷 第二章 我们的世界有其尽头
里香是个美女。
一头长发直顺柔亮,美得可以直接上场拍洗发精广告。肌肤就像是出自雪国般地白暂,细致光滑的程度让人一眼惊艳。光是那白与黑的强烈鲜明对比,就足以吸引众人目光。
而且她连五官都长得秀丽端正,怎么会有人漂亮得这么“没天理”。
她就像个日本娃娃,是个感觉清秀又温柔的美女。
但是!
但是啊!
就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上帝是公平的,有疑好就没两好”——这么说也不知道恰不恰当,总之很微妙——里香的个性糟得很恐怖,自我中心又任性,从来不鸟别人说什么。稍不顺心如意,就哭闹吼叫、动粗扁人样样都来。
外表与个性差这么多的女生,全天下我还只认识这一个。
“我回来了。”
我以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说,一边打开病房门。
床上的里香看起来不高兴。
“怎么那么慢呀。”
她喃喃道。
附带说明,我今天特地跑了一趟市立图书馆,现在才刚刚回来。今天打从一早就冷得要死。气象主播仿佛立下了什么伟大功勋般断言:
“今天是今年最寒冷的一天!”
看来相当自豪,背后荧幕上还有一个围着围巾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雪人跳着舞。
事实上,是真的冷到让人受不了。
风势猛烈、寒风刺骨。
天空被深灰色的云层所笼罩。
我穿着厚重到不行的粗呢短大衣,围着围巾,戴着手套,一边抵御迎面吹来的寒风,撑过来回市立图书馆的漫长旅程。我连指尖都冻僵了,整张脸也好像冻伤似的感到一阵阵刺痛。
总而言之,我可是吃足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