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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酬劳四千圆。
时薪八百圆。
让人搞不清楚是高还是低的金额。
6
我和司坐在小池子前的长椅上。时间是傍晚,转暗的水面上反射出透着白色光芒的天空,环绕池子的树林轮廓因此显得格外明显。乌鸦在某处啊啊啼鸣,跃起的鲤鱼在水面激起好大的波纹,波纹一圈迭着一圈,缓缓向外扩散。
「里香她下跪了耶。」
司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
我点头。
「嗯,对啊,吓我一跳。」
「真的,也吓我一跳耶。」
「嗯,吓我一跳。」
我们不断重复相同的话语,那个里香怎么可能下跪呢?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人意外到无法置信。
「吉崎她跑过去了耶。」
「嗯,跑过去了。」
「冲得好猛喔。」
「嗯,冲得好猛。」
我一个劲地重复司的话语,好像也说不出其它话来了。傍晚的空气有点甜,莫名地反而让人觉得寂寥,但是又不只是寂寥,还感到有些怀念。寂寥和怀念的感觉很类似吧,又或许不是吧。就在我思考这些无聊事情的当下,时间也一点一滴流逝,方才还闪闪发亮的水面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染上黑暗。天空,以及水面各自拥有不同的黑暗,鲤鱼再次跃起,可是这次已经几乎看不到波纹了。
「司。」
「什么?」
「美雪就拜托你啰。」
「啊,嗯。」
「那家伙啊,顽固得要命,但有时候却又很优柔寡断,应该说心事总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吧,这一点你可要多留意了。由我来拜托你也很奇怪,可是那家伙就像是我姊或我妹一样,所以真的要拜托你啰。」
「嗯。」
「到了东京,可别被那边的漂亮女生拐走喔。」
「嗯。」
司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会一直点头。
唉,如果是这家伙,应该没问题吧。
接着有好一阵子,我们都沉默不语,四周静得不得了。所有的一切都暂停动作,鲤鱼也不跳了,是在水里睡了吗?
没一会儿,背部突然一阵凉意。
「呜哇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声音跳起来,背后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起身的同时,手也伸进背后,把衣眼乱抖一阵,有东西随之滚落到脚边。是白色的碎石粒,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啊哈哈哈,好好玩喔。」
始作俑者放声大笑。
「裕一好像奇怪的玩具跳来跳去耶。」
当然是里香。
换下巫女装束穿回便服的里香就站在眼前,而且还捧腹大笑。原来她拿着碎石粒悄悄走近我身后,并把碎石粒滑进我衬衫里头。可恶,竟然干出这种小朋友才会玩的恶作剧。
我受够了,一边大叫:
「妳这个人实在是喔!又不是小朋友!」
「啊哈哈,真的生气啰。」
里香似乎早就发现我们在场。
「生气啊!这样当然会生气啊!」
「算了、算了嘛。」
「少在那边给我陪笑脸!」
但是里香完全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当然不可能道歉就算像这样被她要上个一万次,也不会听到她道歉一次然后一屁股在我刚刚所坐的长椅上坐下去。洋装裙襬下露出很可爱的膝盖,而且很有教养地并拢在一起。里香手伸进小包包,拿出一个褐色信封,接着简直是把信封当作水户黄门(注:日本江户时代传说常微服出巡、铲好除恶的藩主,时代剧中的招牌动作就是在好人面前秀出代表身分的家纹印盒)的印盒,直挺挺地递出来一边说「锵,」。
「这是今天的打工薪水。」
「喔,真有妳的呢。」
我不自觉地合掌膜拜,司不知道为什么也做出相同举动。里香得意地笑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笔的打工薪水耶。」
「真了不起耶。」
司说。
「好了不起喔。」
我也说。
我们就这么了不起、了不起地一直重复着。
褐色信封中装着四千圆,里香凝视那四张千圆钞笑得好开心。也难怪,毕竟是生平第一笔打工薪水嘛,不是从父母那边拿的,而是自己赚来的钱。
里香很宝贝地将钱收进信封,然后起身。
「我肚子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伊势乌龙面?」
所谓的伊势乌龙面是伊势特有的食物,是拌上甜辣酱油一起吃的乌龙面,和一般乌龙面的味道不太一样。一开始要她试试看的时候,明明就吓了一大跳,可是现在伊势乌龙面已经成为里香爱吃的食物。
「我请客啦。」
「咦?这样好吗?」
「我刚领打工薪水嘛。」
里香相当刻意,而且洋洋得意地说。
当然,我决定暂时放开心胸替她开心。
「好耶!司,那我们就吃大碗的吧。」
「好啊!」
「而且还要续碗喔!」
「嗯!」
等等,里香对我们说:
「这样不就一下子就用掉几乎一半了吗?不能续碗,就一个人一碗大碗的。」
「有什么关系嘛,都进帐四千圆了。」
「不行,这钱要省着点用。」
我们边说边迈开脚步,踩在碎石粒上的声响在黑暗中回荡,天空中有几颗星星开始闪烁。里香用生平头一笔薪水请的伊势乌龙面呀,太棒了,一定好吃到不行吧。
当我们走出去时,碰巧遇到骑脚踏车的吉崎多香子。我吓了一小跳,可是里香却以和平常毫无分别的语气,主动对吉崎说:
「我们要去吃伊势乌龙面,来不来?我请客喔。」
「啊,这次我还是不去了,我想我妈应该有做晚餐。」
「是喔,好吧,那下次吧。」
「嗯,学姊那我先走啰。」
「啊,吉崎。」
出声的里香不知道为什么很开心地笑了。
「今天谢谢妳。」
「不会。」
吉崎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又隔了一会儿,她点头致意后,便跨上脚踏车离去。在黑暗中,只见她骑着脚踏车东摇西晃地渐行渐远。
「喂,里香。」
「怎么了?」
「今崎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妳学姊的啊?」
不知道耶,里香歪着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她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
唉,随便啦,那种事情。
「走啰,肚子饿了啦。」
后来,我和司就骑脚踏车,里香则坐公交车回到市区,然后三个人一起吃的伊势乌龙面真的好好吃。
真是无与伦比的人间美味。
7
我被夏目叫去是十月底那时候的事,突然一通电话打来,叫我去一下医院。我很理所当然地反问他有什么事,结果耳边传来「啰唆,总之给我过来」,下一秒电话就挂了。我满肚子火,本来想说不去了,可是说不定和里香的病情有关,没办法也只好跑一趟了。真受不了,那个笨医师,找个人好好学一下礼仪啦。
「喔,你这个臭小鬼,看起来很有精神嘛。」
夏目一见到我就这么说。
「肚子让我摸一下。」
「哇,你干嘛啦?」
「不要动。」
右侧腹部被他使劲按压,医院大厅里人声鼎沸,在这种情况下光着肚子被摸来摸去的,很不好意思耶。
「应该没事了,肝脏没有出现肿胀。」
「都已经好了啦。」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你是个笨蛋嘛。虽然A型不可能复发,还是看看比较保险。」
他说着便干脆地迈开脚步,似乎是要我跟上去。虽然心底有股冲动想从后面一脚把他踹倒,还是勉强压抑住那种情绪,一边爬上阶梯。
终于,好不容易才爬上屋顶。
一走到屋顶,在风的吹拂之下,我们的发丝都随之摇曳。
「好像变得有点冷了耶。」
「喔。」
「唉,话说回来,遗真是个没落的城镇啊。」
眺望眼下城镇的夏目,嘴里一叼起烟,随即以银色打火机将其点燃。只见那个打火机在他指间滚来滚去,他大口地吞云吐雾。
「里香她在学校过得怎样?」
「嗯,就普通啊。」
「什么普通啊,还普通哩,给我交代清楚一点。」
你哪有资格说我啊
「就说普通了啊。每天都有去上学,也有用功读书啦。」
「有融入班上吗?」
「嗯,勉勉强强啦,刚开始是有点孤立,可是现在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了。之前还和班上的大姊头起过纠纷呢。」
「唉,果然不出所料,毕竟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去讨好迎合别人。」
「可是里香没有输喔,反而是大姊头自己被孤立了。」
「说得也是啦,你想想那家伙曾经搞哭多少医师和护士呀,还有医师被那家伙逼得差点不干咧。对付那种十五、六岁的小鬼头,里香怎么可能输啊。就连我都觉得棘手了呢。」
唉果然过去也有过这种辉煌纪录呢
「可是呢,她最近和那个大姊头好像处得不错耶,虽然也没有特别好到哪里去啦。因为里香会主动找她说话,那个大姊头不对,是前任大姊头好像多少能够再度融入班上了,只不过当不回大姊头就是了。」
「那样也好啊。」
夏目边吐烟边说。
「学校的头头,就那样毕业反而会很惨耶。」
「是吗?」
「那么一来,就会变成老提当年勇的骄傲鬼啊。该说没办法从学校当时的丰功伟业抽离吗,做人呢,总要在那里先跌过一跤,以后才会比较轻松啦。如果用什么『做人会比较宽广』这种说法,又有点冠冕堂皇就是了。」
「原来如此。」
「所以里香一切都还顺利吧?」
「嗯,是啊,甚至可以说比以前还要好吧。怎么讲呢,就觉得好像比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