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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罗天野,比你小九岁——”
“你总这样。我不想结识男人,你在一旁着急,现在有个罗天野作朋友,你不
杞人忧天。妈,你活得未免太累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父女俩——”
桑仪知道母亲又要落泪了,果不其然。
她真想又拔腿离开这儿,但她忍住了。她毕竟还是母亲的女儿。
三
夕辉在天边撒下一片金箔,宽阔的马路上刚有洒水车经过,湿漉漉的一股凉意。
桑仪站在路边,想搭的士回香格里拉饭店。
远远的,一辆红色雅马哈140飞射而来,冲到桑仪跟前猛地刹住了。揭下头盔,
现出一张虽然棱角分明却还稚气未脱的脸。
“‘德国鬼子’说给了你半天假,我就……”罗天野望着桑仪道。桑仪还没回
话,他又说了,“这一趟西雅图玩得痛快吧?”
“给‘鬼子’干能有你轻闲的?就差没趴下了。”
“还是听我的劝——”
“那咱们就趁早分道扬镳。”
罗天野一歪脑袋:“来吧,上车。”
桑仪跨上了后座,搂住他的腰。
雅马哈如离弦的箭,向金霞射去。
香格里拉饭店高耸的玻璃楼体光斑耀眼,桑仪从摩托车上跨下来。
“今晚上的时间还是属于你的,怎么样,不给我讲讲西雅图的风光?”罗天野
说。
桑仪说:“你对这有兴趣?”
罗天野笑了笑:“只要是关于你的。”
桑仪细眉一收:“我看你快成粘胶泥了。”
罗天野打个哈哈:“那就随你捏吧。”
两个人跨上电梯,来到顶层的旋转酒吧。刚落座,桑仪的视线却被落地玻璃窗
外平台上的一个穿一身黑色西装套裙的女子吸住了。
“怎么——”罗天野瞅一眼道。
“上个月的今天,有个日本商社的职员从这儿跳下去自尽了——”
“噢?那个女的——是他妻子?”
“不,是跟我身份一样的女儿。”
“你认识她?”
“不认识。这饭店里有七八个外企机构,各自为阵,没有业务上的关系,绝不
往来。我们这些国内雇员,更要划地为牢,免得惹麻烦。”
“也许,她又是个悲剧人物?”
“不大像。从气质上看,我倒觉得她有一种不可小视的锐劲儿。”
“就象你。”
“大概难分伯仲吧。”
招待小姐端来了酒和冷盘,两人举杯饮过之后,转了话题。
“昨天我看见你父亲了。”罗天野说。
“他不是去了南京吗?”桑仪放下杯。
“南京?——”罗天野狡黠地眨眨眼,稍稍放低声音,“是你妈说的?”
桑仪吁了口气,道:“老伎俩了。其实,他以为我妈真的信了。”
“反正,她默认这事实就好。”
“我爸爸——我真佩服他,能这么心安理得。”
“你爸爸和我小姨——”
“别提这事儿了!”
“好好好。”
罗天野赶紧打住,端起酒杯咂了一口。
“你的‘娜娜’生了?”桑仪问。娜娜是一只狮子狗,全身纯白的长毛。桑仪
第一次看见“娜娜”,听罗天野说值两万五千块时,真有点咋舌。
“噢,生了三只,两公一母。这回发哪,公的有一只纯白,前天来了个买主,
开口出价就是一万二。”罗天野喜形于色。
桑仪瞅着他,觉得人生真是多味。这个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罗天野,分到某
话剧团没呆上半年,一见门前冷落车马稀,便在郊区找了间农房,喂养起什么狮子
狗、哈叭狗,不过三年光景,已经往银行里扎了十来万。
“你办商店的事儿怎么样?”桑仪问。罗天野并不满足饲养,他想办个宠物商
店,说天津有了先例。
“没松口哩。还是国外好,动物都稀罕,贵妇人抱着小狗儿四处溜达。”
“还是到什么坡唱什么歌嘛。”
“那不。等我当了百万富翁,还得重操旧业。”
“演话剧?”
“电影电视都可以搞它一家伙。”
“就这句话,我才对你另眼相看。”
“好,到时候还得靠你。凭你的经营才干,我们搞个影业公司,让台湾香港的
瞧瞧,咱大陆并不都是窝囊废。”
“这话有点偏颇,其实大陆这几年在国际电影节上也拿了金熊奖,金棕榈奖嘛。”
“那是国家资本,另一条道。”
也许就这种奇谈怪论奇举怪招,桑仪才觉得罗天野对她的吸引。他异端、他邪
门儿、他令你瞠目。
就像二十三岁的他非要向三十二岁的她求爱一样。
桑仪端起酒杯,刚送到唇边,眼光凝住了。
高一桐穿过铺着紫红色地毯的甬道走了过来。
她想起赫斯昨晚上说的那句话,她只承认后半句。
“不打扰你们吧?”高一们说。
“你已经打扰我们了。“桑仪冷冰冰地板着脸。
高一桐却兀自坐了下来。
“你脸皮真厚。”桑仪竖起了细眉。
“作为W公司的一名公关小姐,这么对待客户可不妥当。”高一桐毫没理会这
种羞辱。
“我这会儿没把你当做我们公司的客户。”桑仪瞥他一眼。
“可世界那么大,我们偏偏又碰到一起了。”
“冤家路窄。”桑仪很方便地借用了赫斯的后半句评语。
“别那么重的火药味儿嘛,明天谈判桌上要见面的,生意做成了,对你我都有
好处,是不是?”
桑仪不吭声了,高一桐的能言善辩她是熟知的。从一个化工厂的科室干部爬到
新浦化工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除了实干,没一张令人刮目的嘴脸行吗?
“这位小兄弟贵姓?”高一桐很会迂回,递上一张名片。
“罗天野。”小伙子答。
“在哪儿发财?”高一桐又问。
“——联合国的动物保护委员会。”罗天野一本正经。
桑仪差点噗哧笑出来,可一想捉弄的是高一桐,便极力忍住。
“嗬,看不出来,这么年轻——那常驻纽约哪?”
“是呀,上星期才回来。”
“唉,我们可是青春已逝——”
“高总经理也算出人头地了嘛。”
“不行呀,搞企业难哪。尤其是与外商打交道——”高一桐又绕上路。
桑仪默默喝酒,倒想看看他插足其间的目的。
“桑仪,这一次与W公司的生意,还想请你帮忙助一臂之力。”
“你来这儿就为谈这个?”
“但愿——过去的事儿已经烟消云散。”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说明你并未忘记过去。”
“这个——”
“不是吗,把我当成要趁此踏你的小人?”
“没这意思。我是想,都是中国人嘛,关于W公司对我们产品的看法,能不能
透点儿风?”
“你是要我被炒鱿鱼吗?”
“——没人会知道的。”
“如果你要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那你应该为你这种作法感到脸红。”
“我倒没想到——”
“什么?”
“你这么忠实于你的老板。”
“人在任何位置上都该尽其责。”
“我算又一次认识了你。”高一桐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眼光中分明暗
含着一种轻蔑。
桑仪咬咬嘴唇,这种轻蔑她承受得多了。尤其当她代表W公司与国内的客户进
行讨价还价的洽谈时,这种眼光都会在某一瞬间投射过来。她觉得,在这个位置上
的一切紧张、忙碌、劳累甚至上司的毫不留情的斥责,她都能忍受,唯独这种眼光
像尖利的指甲抠进她的心,总会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瞅着高一桐的背影在酒吧玻璃门边消失,她默默地端起高脚酒杯,一口呷干。
罗天野瞅着手上的名片,口里念着“高——一——桐?”蓦地省悟般眠珠一转,
道:“是你原来那位——”
桑仪点点头。
“这家伙可有点脾气。”
“向来如此,自以为是。”
“我看——是你现在的视角很极端了。我倒有个直感,高先生肯定讨女性喜欢。”
“——很可能。因为,连我最好的女友都——”
桑仪打住了。罗天野却已经明白。因为她曾说过离异原因是丈夫背叛了她。
“如果不发生这种事。你是否还爱他?”罗天野问。
桑仪略为一愣,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问题。
“你得说实话。”罗天野指着她。
“我想——当然不会有裂痕。”
“你说过,他曾请你原谅他。”
“这种事儿能原谅吗?”
“你太传统。”
“我还传统?”
桑仪想起了母亲,竟同样有如此遭遇,但她不能重蹈母亲的前辙。
“是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视如水火。只要他的心还在你身上——”
“行呐,你才多大。简直像曾经沧海似的,你要真正经历过了,你就会明白爱
是最自私的。”
“所以我说你传统。”
“……”
桑仪哑然了/她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小伙子怪异的脑瓜子里有时也有真理。
爱这个最美妙的字眼为什么会同自私这个讨厌的概念相联在一块儿?
“这么说,你认为我还该跟这种人相爱如初?”
“我只说一种可能。”
“要真如此,你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不见得。”
“怎么呢?”
“我不在乎你有丈夫。”
“荒唐!”
“又是传统。一个女人并非只能被她丈夫爱。”
桑仪啧啧两下,她奇怪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那么善辩。她决定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