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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将倾
狂澜既倒
太平间门首设置了一个简易的灵堂,门口站着的也是一些看起来很有威严的人,道明臣偷偷瞄他们的时候,很多人也在瞄道明臣。道明臣只在里面找到几个熟人,第一个是雷猛,他现在正在和一个高个子的,看上去象是大哥级别的人物在谈论一些什么。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彪形大汉,领头的正是宿云微和骆四。骆四的伤似乎还没完全好,脖子上还套着纱布,一双牛眼毫不忌惮地盯住了道明臣,里面的邪恶呼之欲出。
无数扑天盖地的花圈掩映下,齐和尚的遗孀正在小声的抽泣。她长的是属于那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类型,岁月已经把她曾经姣好的身材变的有点浮肿,这不是脸上搽着粉就能改变的。李笠翁的词里有句“天意怜侬,但瘦腰肢不瘦容。”,看来她是光瘦了脸却忽略了腰围。
道明臣暗暗赞道:“又是个老男人喜欢的类型,要是来我那儿坐台就好了。”
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道明臣还是在第一时间扑上前去,整个人伏在了齐和尚的灵柩上,声泪俱下。
“齐哥!!!!!!”
“就差一步呵、、、、、、、就差一步呵、、、、、咱们就给黑社会补了钙了、、、、、、、、”
“就差一步呵、、、、、、”
齐和尚的老婆惊讶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比她还要激动,还要悲愤。
“齐哥!”道明臣哭得鼻涕与眼泪横飞,说的口水和汗水四溅;“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教你待你,你却先我而去了、、、、、、齐哥、、、想不到我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可怜见、、、、、、、、、、、苍天那、、、、、、、”
一壁说,一壁还把头发撩了撩,长毛里有几簇触目惊心的白发,正在散发着石灰的味道。
旁边一个年纪大的老大摸了摸发酸的鼻子说道;“欧必斯拉奇,看看人家这兄弟、、、、、、啧啧、、、、这家伙是谁?真仗义。”
雷猛脸红了一红,没好意思说什么。
道明臣和齐和尚的老婆搂在一起,痛苦的不能自拔,灵堂里响起了一首大合唱,吹鼓手们玩命似的把哀乐的音调拔高以配合。
一时间,无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道明臣把脸埋在齐和尚老婆怀里把鼻涕狠狠在胸口上蹭了蹭。把砍人的力气拿出来干嚎。
“唔、、、唔、、、唔、、、”红胡子也在装模做样,“大哥、、、唔唔、、、你哭的好假哦、、、唔唔、、、”
“唔唔、、、我心里高兴、、、唔唔、、、我怎么哭的象、、、唔唔”道明臣悄悄说道。
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住了道明臣的肩膀,“节哀吧,小道。”雷爷说道。
“跟你商量件事,”雷爷的庄严的眼神停留在了齐和尚的遗像上,“小道,这事我一早就明白了。虽然齐和尚不听帮派的话,他现在不在了,也就人死灯灭,一了百了,你说对不?”
“唔唔、、、、唔唔、、、、”道明臣点点头。
“他的地盘就由骆四接手吧,你看怎么样,齐和尚的兄弟你不熟,接过来也不好管的。”雷爷的眼眶闭紧了,一滴浑浊的泪水溢了出来。
“齐哥、、、、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呵、、、、”道明臣继续呼天抢地。
“好啦好啦。”雷猛有点光火地说道;“‘搬砖头’的交易,我让骆四分你一半的利润。”
“不过有一点,火车站你要把他看住了,不要再被外地人抢过去,这是我给你的唯一要求,堂堂黄帮如果再不把火车站守住,就太丢脸了。”雷爷说道。
“成交。”道明臣站了起来,脸上干的就跟塔克拉玛干沙漠似的。
第三十三章 六月债,还的快。
海。
深蓝的大海。在秋色的笼罩下,每一分钟都不停地跳跃变幻着颜色;忽尔是泛着金鳞的橘黄,忽尔又变成了瑰丽的紫蓝。海边戴着大斗笠,梳着大辫子的女孩正在轻快地唱着歌曲,心情好,歌声也动听,她们的歌声比晚风还要轻柔,她们的人也比歌声更加甜美。
大海赋予她们比一般的同龄女孩更强健的体魄和更动人的曲线,而这些美妙的东西在以前往往都被满是补丁的硕大的卡其布所掩盖,今天则在踩脚裤的衬托下,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渔家人中,年纪大的以前看到穿这些衣服的女子,总要骂一句;“要死呵,穿的这么显现!”
今天,他们已经没机会这么骂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部被道明臣拉到了火车站去干活了,从此已经没机会拿着碗在家闲的唠嗑了。而女孩们也趁着大人不在的机会在家穿起了以往想也不敢想的衣服和裤子。
八十块一个月的工钱,月底有奖金。岂不是和工厂的工人一样的工资么?渔家人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
但是火车站的厕所要人收钱不是?卖盒饭的摊位、卖书报的摊位都要有人看摊不是?只是渔家人有点不明白,让人家来小个便为什么还要收钱?这老板也太抠门了。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反正这老板没少他们一分钱工资。看摊的活也不是很重,大家过的还是蛮开心的。
道明臣把火车站拿过来的意思也就在于此,其实玩白玩黑都最好是打擦边球,象泗阳人那样,出事只是迟早。火车站的正当生意还是很肥的,就拿一份盒饭说,几个素菜加点肉丝,就是馆子里的价钱,可能还更高,这一天下来得卖多少?赚头里还没那么多的苛捐杂税。
对于这些看档的渔家男人和女人,道明臣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在火车站里看到有人小偷小摸,拎板凳就给我砸,砸出事我兜着。
渔家汉子是淳朴的,对于这样的行为一向很看不惯,于是老板的吩咐也就照做了。一时间,天都火车站在道上的小偷眼里一下子变成了“京九好坐,天都难过”的禁地。
泗阳人老早就跑路了。
蛇无头不行,人也是一样。其实,刚刚阿莫死时,泗阳人中间有说的上话的还托人给道明臣捎过话,说只要月经哥能把这块地方给我们吃饭,我们愿捧出十万块孝敬。
小贝和张枫的意思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干脆带齐人马,直接到这些扒手的租住地,一阵板斧全撂倒再说。道明臣说算了,人家已经被弄掉老大了,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不太过分,就随他们吃碗饭吧。
泗阳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全都象退潮的海水一样走了干干净净,谁都不相信,道明臣不收钱是真的肯放过他们。大多数天都人也不相信。因为月经哥的手段大家已经领略了不少了。
道明臣知道泗阳人撤了,后悔的一拍大腿,早知道收下那十万块了,操!我是真的想放他们一马。他说。
小贝后来笑道;什么叫余威?这就叫余威。批着羊皮的狼念佛更让人害怕。
一段时间的经营以后,道明臣扩大了规模,因为火车站的生意真的不错,客源稳定,还没拉帐的。真的是一本万利,于是“纣臣墩”山上的果农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下山来当营业员了,每个月的工资让那帮果农激动的不能自拔地想哭。
城西从此多了道靓丽的风景线,一大早,一群戴着斗笠的“黑屁股”骑着崭新的自行车,按着玎玲当啷的声音上班。没人敢再笑话他们是“黑屁股”了,不是因为他们换了不再有补丁的裤子,也不是他们身上陈年积累的鱼腥已经消散,而仅仅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月经哥手下的员工,是拿着一百大元一个月的小康人士。
这个观念的改变就是因为“钱”。中国大地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同样类似的事情。
天都火车站一下子变的文雅了起来,以前的乱和差一夜之间也改变了。无数的黄牛和拉客崽都拼命地孝敬小贝,因为小贝现在是火车站的头。小贝和手下的小子一下子风光了起来,每人身上都是一身的名牌,至于上面的鳄鱼脑袋是向左走还是象右走,钩子是中间是不是多了一道小钩子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每个人手里还戴着一个澄黄硕大的金戒子…这是这次的奖金,道明臣发这个戒子的意思就是今后如果要钱用可以去换钱,省的发了钞票给他们,两天就用完了。
小贝也学道明臣的派头和排场,小猫学大猫拉屎,弄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小子,成天开着那辆雅马哈在城西转来转去。口袋里的钱也让这些涉世不深的小子们胆气大壮,见天出没于城西的好点的舞厅里。小维现在已经怀孕了,过久的不占女人的身子让小贝就象见了腥的猫,见天在舞厅里玩,不过他们只敢花钱玩女人,其它的歪门心思,比如强奸什么的他们倒是没敢想过,毕竟道明臣不光是别人怕,自己人也一样怕他。
小贝在城西别人的舞厅里玩,就是不敢回三江阁玩,那里是自己的地盘,他们也不好意思去,主要是怕被人笑。小贝在别人的场子里玩的是如鱼得水,只要到一个地方,马上老板过来,好烟好酒的伺候着,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小贝不要太开心。近来也新收了好多的孬孩子做马崽,小贝打算什么时候也收够一百个,自己也开香堂收徒弟一次。
这一天,几个小子在大排挡喝了点酒,酒气冲上了头,几个小子撺掇他,让他带着去城北去转转,那里架势堂新开了个舞厅,正在满世界打广告,广告上画的全是一些搔首弄姿,眼光迷离的丰满女子,着实让这些小子动心。
“这样行不行?”小贝有点犹豫,帮规里明文规定不允许到处乱窜。
“好的地盘不永远是别人的那一块吗?帮规里也说了这一条,我们又不是砸人场子的,只不过是去消费,是去捧场的。”几个小子七嘴八舌地说道。
小贝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其实小贝他自己也很想去见识一下,按奈不住。
“不能让师傅晓得。”小贝说道。
“不能够。”几个小子快活地回答。
架势堂的架势果然是很大。
小贝看着舞厅门口装潢的金碧辉煌的外表,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就觉得这里肯定有搞头。这样的地方就是要看上去纸醉金迷才能好玩。他是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