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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井下的250人全部获救
新闻完了。龙福海转不过脑子来又成了一只懵老虎。他呆在那里。
龙少伟说:“250人救出来,溺水失踪两个,被封两个,那就是很一般的小事故了,你这市委书记的责任也就没多大了。”
龙福海想到了这个,点点头,但脑子还是转不过来:“现在把个市长封在井下,也不是小事啊。”
龙少伟说:“只要再多闷上几个小时,罗成叶眉也就死在里头了,你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最初的困老虎后来的懵老虎现在成了疑虑重重的活老虎了。龙福海两眼发直地使劲想着:“罗成还是不要死,他一旦死了,这前因后果一联系,我这责任和死二百多人也不相上下。”
龙少伟说:“活过来,你事故责任小了,可他上来就这事和你折腾就又折腾大了。你们乱开煤窑造成透水淹了二百多人,人家下去救了人又死里逃生,一巴掌就把你拍死了。”
龙福海抉择不下,发傻地慢慢摇头。
龙少伟点着了烟:“您这大书记明天一早不亲临现场吗?”
龙福海看着儿子找思路。龙少伟说:“都这会儿了,您还不去亮亮相?罗成亲自指挥救工人,你该去亲自指挥救市长。”
龙福海沉吟着颔了颔首。龙少伟添了一句:“我估计明天去的市民少不了,我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有出发的。”
龙福海问;“为什么?”
龙少伟说:“一个市长下井救了二百多工人,他是活着出来还是死着出来,大家不都想看一眼吗?连我都想去。”
龙福海想明白了,一指电话对白宝珍说:“拨马立凤电话。”
白宝珍一边伸手一边说:“你不会自己拨?”电话却响了,她拿起听了一下就递给龙福海:“是她打来的。”
龙福海接过电话,马立凤先报告:“龙书记,你看晚间新闻了没有?”
龙福海说:“已经看了。”然后吩咐:“明天一早我要带领常委班子赶往天州煤矿,你立刻通知。”
夜晚,田玉英放下刚接完的电话,对罗小倩说:“快,开电视,天州煤矿。”她拿过遥控来开了电视。
电视出现新闻播音员,激动地说:“现在重播重要新闻。天州煤矿突发水灾,250名工人被封井下,罗成市长亲临现场指挥抢险,他带领十名抢险队员穿越危险巷道,将井下被困工人除两名溺水失踪外全部救出。罗成市长与省报记者叶眉断后,巷道坍塌,现在二人被封井下。地面正在组织紧急救援。”
罗小倩撕心裂肺喊着:“爸——爸——!”
龙福海继续在有中指挥调动。他拨通了张宣德的电话:“张宣德吗?我龙福海。”
张宣德问:“龙书记,您看晚间新闻了吗?被封在井下的250人全部获救。”
龙福海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然后吩咐:“明天一早我将带市常委一班人赶到天州煤矿亲临指挥,你要连夜安排明天天州日报头版发这条消息。”
张宣德表示为难:“龙书记,明天的报纸现在已经下厂印刷了。”
龙福海说:“改版重做。”
张宣德迟疑了一下:“新闻怎么发?”
龙福海说:“这你还不懂,照老规矩安排。明天电视早新闻也发这条消息。”
张宣德说:“早新闻七点,你们肯定还没到现场呢。”
龙福海说:“当做到就行了,明天午间新闻就要发点现场镜头,告诉电视台早点将现场布置好。”
罗成和叶眉在黑暗中靠巷壁坐着。
(画外音:罗成和叶眉被封在井下。
现在除了抱一线希望静等水排出,就是准备和死神交手了。)
叶眉说:“几点了?”
罗成亮了矿帽灯,看了看手表:“半夜11点半了。那250人如果顺利,现在都该上地面了。”他拉着叶眉站起来:“咱们往低处挪一挪。”
叶眉问:“为什么?”
罗成说:“瓦斯轻,越高越容易被熏死。”
叶眉说:“那咱们就到最低处,贴水面坐。”
罗成说:“也不能最低,二氧化碳比空气重,偏低就可以了。”
他们下了一截坡,离水面有一段距离坐下。罗成说:“这水面没下降,好像还上升了一点。”
叶眉说:“做个记号。”说着搬了一块煤放到水边。
罗成说:“真要是这里边没出气口,这水也不一定能淹上来。咱们这一截比水平巷道高,像个空瓶子斜插在水里,气出不去水也上不来。”
叶眉说;“那我们就淹不死了?”
罗成说:“瓦斯多了会闷死,竖井水位高了,气压大咱们也受不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他这才注意到叶眉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布包:“你怎么背着包进来?”
叶眉说:“我是记者,得带上相机这些采访行头啊。”
罗成说:“你开始没准备一直跟下来吧?”
第六部分一定想法把罗市长救出来
叶眉说:“原来只想下来送你们一段,没想到就送到底了。”又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下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什么都亲临第一线。”
罗成说:“我本来并没有一定下来的意思,可是自告奋勇没人举手,那我只能带头举手了。再说,我确实怕死里逃生人多慌乱,我的权威可以稳定局面。”
叶眉说:“你是不是过分看重个人作用?你想过没有,天州如果没了你怎么办?关键是解决体制问题。”
罗成说:“我还不懂这个?体制也是一种资源,它要在政治、法律、文化的合作过程中开发,需要不同社会力量的介入。我罗成只是做了我应该做和能够做的事情。”
叶眉说:“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天州煤矿出这么大事,你不来,让龙福海他们来,他们就彻底完了。”
罗成说:“不管怎么说,这次就是死了,换回250条命,还是值的。唯一遗憾的就是,你硬要下来添一份牺牲。”
叶眉说:“你说咱俩能活着出去吗?”
罗成说:“只能算有一线希望吧。”
叶眉说:“真要塌下来把咱们埋死,几万年后就成化石了。”
罗成没说话。叶眉头枕在罗成胸前说:“死其实就是生的定格。”
罗成说:“快12点了,咱们就这样坐着睡一会儿吧。”
第二天一早,龙福海带领许怀琴、龚青琏、马立凤、范人达、蒋政和分乘几辆车赶往天州煤矿。路上车辆络绎不绝,龙福海车队一路响着警笛。
车队到了天州煤矿。上万人聚集在天州煤矿,轿车、卡车、拖拉机、摩托车、自行车一大片。龙福海在车上一时有点发傻。他指着现场对同车的马立凤说:“这都是来看罗成的?真是添乱。”
车队穿过密集的人群,到了竖井旁的抢险指挥部,公安武警已设防将人群挡在外面。龙福海一下车,就有几个公安迎上来。
指挥部里忙成一片,贾尚文正和一群人围着大桌子看着地图紧急商量,七八部电话有的正通着,有的又响铃。进出忙碌的人穿插着刚进来的龙福海一班人,弄得他颇冷落。
贾尚文抬头看见他,忙不顾及地过来握手:“龙书记到了?”
龙福海说:“罗成怎么样?”
贾尚文说:“还没救出来。竖井水位没有下降,107巷道露不出水面,就没法进去救援。”
龙福海发布首长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实施抢救。”
贾尚文通宵眼都熬红了,这时不耐烦地叹了一句:“现在说这话有啥用?”转身去应付几个围上来向他请示的。
龙福海插不上手发不了令,带着几个常委站在一边有点难堪。张宣德领着几个记者到了。刘小妹后面跟着摄像机伸过话筒来:“龙书记,黑三角地区遭遇特大事故,现在井下工人已经救出,但罗市长目前仍被封下井下,市委正在如何组织抢救?”
龙福海很威严地腆起肚子铿锵有力言简意赅地说:“全力以赴地抢救,千方百计地抢救。”最后做了一个非常有力的手势结束了讲话。
刘小妹走了。上了镜头龙福海总算得了一点人气,指着那边一桌忙碌的人对许怀琴、龚青琏说:“不给他们添乱了,咱们四处看一看。”说着,便领人出了指挥部。
矿区内外黑压压一片人。龙福海抱着双肘看着,颇有点满天乌云压胸口。龚青琏在一旁撑腰解困:“真要您龙书记被困在井下,来看的人可能更多。”
龙福海摇头叹道:“那可未必哟。”又四面看着,思忖着问:“这上万人围观,出于什么动机?”
旁边几个戴指挥部红袖章的说:“都是被罗市长感动来的。天州煤矿几千人都在这儿等着罗市长被救出来不用说,这漫山遍野赶来的市民、农民,十个有十个是念罗市长好的。”
一个二十来岁姑娘领着个小男孩泪汪汪被人陪过来,介绍说:“这就是东沟小学陶兰老师和郭小涛。”
龙福海自然早就从报上知道这两个陪衬罗成的新闻人物,他点点头:“知道。”
陶兰一听说面前站的就是龙书记,立刻说:“龙书记,您一定想法把罗市长救出来。”
龙福海说:“我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边一辆小拖拉机被武警拦住,开车的小伙子三十多,后边车斗上拉着一个瘦老头。小伙子举双拳嚷道:“我叫鞠连宝,我爹叫鞠富贵,女娲县补天乡采石村的。我们要救罗市长。”
瘦老头在车斗上向四面做拜呼嚷:“救人要不要树木哇?要,你们赶紧去我的山上砍。”
龙福海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和慨叹,心说:这些老百姓,就会被小恩小惠蒙住眼。
一辆大奔响着警笛通过公安封锁开过来,龙福海看见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