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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驻足，向这边望了一眼，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又匆匆离开了。仅仅是短暂的一瞥，却足以让我回味无穷，并在脑海里镌刻下那张青春得、几乎要滴出水的俏脸。
“有一个女孩闯进了我的心房！”我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自从被学校劝退后，我就开始记日记，并暗暗发誓，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将这些日记编辑成书。
我梦想做一个剖析心理的作家。
（二）
女孩每天都要经过书吧，在门口与墙壁之间驻足，向这边望一眼，然后匆匆离去。我惊诧于她这种古怪的行为，猜想她每天驻足于书吧门口而不进入的心理，结果越猜越离谱。所庆幸的是，我没有打破这份神秘，因为每天能看一眼女孩的面容，在我看来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女孩款款走进书吧，嘤嘤问：“有张爱玲的《金锁记》吗？”我点点头，“把书包放下来，进空调间慢慢看吧！”我觉得那只奇大无比的书包可以把她压弯。
女孩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拿回家看吗？”我笑了，“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女孩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泽，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要走。
我微微一怔，急忙从书架上取下书，追到她面前，“对不起，刚才只是一个玩笑，书你拿去，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女孩接过书，微微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学生证递给我，走了。
终于知道了女孩的名字…欣玲。
（三）
三天后，欣玲来还书，我给她推荐了一本叫《死亡日记》的新作，她只甜甜说了一声谢谢，带着书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我想：大多数漂亮的女孩都有些孤傲，她也不例外吧。
这一次，她似乎看得久了些，两个星期后来还书，嘤嘤说：“多好的一本书啊！谢谢你，以后还能推荐这么好的书给我吗？”我点点头，傻傻笑了。她也随着笑起来，那笑就像荷花初绽，娇艳绝美。
从那以后，每隔几天欣玲都要来书吧还书，并按我的推荐带走一本，整个过程只持续短短几分钟。她似乎不善言谈，嘴边常常挂着三个词“你好”、“谢谢”、“再见”，我觉得她就像一个古代侠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有那么一天，欣玲没有因为借书而来找我，一见面，她就很忧郁地说：“过两天就要高考了，我突然觉得好害怕！”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惊悸之余反而有些开心。“为什么要害怕呢？”我笑着说：“你能对着试卷说，最多我们打个平手，其实你就已经胜了！”欣玲低头一笑，似乎在自言自语：“是啊，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已经打败它了啊！”
不久后的一天，欣玲来书吧找我，一见面，她就兴奋地直叫，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我考上北大了，我考上北大了！”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我也随之一阵激动，跑上去和她拥在一起，雀跃。当我们彼此意识到这一疯狂的举动时，都吓了一大跳，慌乱地松开手，脸涨得通红。欣玲急得掉下眼泪，一跺脚，飞奔而去。
自那天后，欣玲就再也没有来过书吧，我想，她一定生气了，而且这一次，我可能将永远失去向她道歉的机会。
（四）
九月的一天，欣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天，她拎着一只大大的皮箱，经过书吧门口时突然驻足，向这边望了一眼，一咬牙匆匆离开了。我没有追出去，因为在她身后跟着许多人，我怕万一追出去，让她的父母误会，我就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原谅了。
我知道，欣玲要到很远的北京去上学，恐怕很久都不会回来，心里不由得一阵酸痛。我想努力挤出几滴泪，算是对欣玲的送别，却怎么也挤不出来。其实，早在七年前，当得知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我的泪就已经流完了。我是一只不会流泪的鱼。
晚饭桌上，我对妈妈说，欣玲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妈妈抚着我的头，轻叹：“有一种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如果不及时摆脱，不但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对方！”我垂下头，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妈妈洞穿。
一个星期后，我意外的收到一封信，是欣玲寄来的。她在信中说，因为她的父母不允许她在外面逗留，更不允许她跟男孩子交往，所以每次来书吧，她只能将书带回家看，并且对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还说，她们系里有一个男生，长得特别像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以为是我，闹了一个大笑话。我在回信中开玩笑地说：“这样也好，假如有一天你忘了我长什么样，可以去看看那个男生啊！”
欣玲的第二封信很快来了，细细介绍了她在大学里的生活与心情，最后问我，还愿意像以前一样推荐好书给她看吗？我笑了，在心里默默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会就这样一直推荐下去！”可这话终究是不能写进信里的，我没有这种权利，更没有这种资格，我只能默默地将书寄给她。
欣玲的第三封信是在我心急如焚的等待中寄来的。原以为那一次被大学劝退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伤痛，然而，当看完欣玲的第三封信时，我才明白，我错了。她在信中说：“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我的心像受了重创的冰块，在转头之际，咯咯吱吱地破裂，有一种刺入骨髓的痛。
那一刻，我终于相信妈妈的话：“有一种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
（五）
一切都过去了。
初冬的一个早晨，我正躲在书吧里看书，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抬眼一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你就是莫文吧？”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是欣玲的妈妈！”
“欣玲？！”我猛然一怔，微微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欣玲妈妈将一封信递给我，轻声说：“这是欣玲留给你的！”我呆呆接过信，拆开看起来。
“莫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我是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随时都要面对死亡，所以只能提前留下这封信，以备万一！
很感谢你这么常时间以来，为我推荐那一本本精彩的书籍。是你，让我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不为回报肯为我付出。只要一想到你，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再冰冷。
告诉你一个连我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喜欢上的那个男生，其实就是你……”
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我仿佛又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心里一阵翻腾，“欣玲……她怎么了？怎么了！”欣玲妈妈的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前两天在学校体检时，她的病症被查了出来，校方立刻下了退学通知，她因为过于激动而休克，等送到医院时……”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清楚，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越压越重，呼吸似乎在一瞬间终止，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等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围着好多人…妈妈、爸爸、外婆……还有欣玲的妈妈。我看着他们，小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妈妈缓缓坐下来，抚着我的头，柔声说：“孩子，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摇摇头。七年前，我的泪就已经流完了，怎么还会有泪呢？
我是一只鱼，一只心碎了还不知道流泪的鱼。
第五部分五月的石榴红
五月，不知哪个寝室窗台的石榴开花了，远远望过去，一片艳艳的红。
五月的石榴红
作者：岁影流年
一
林小绿在学校老掉牙的歪脖子树下站起身，转过头见到齐远，她轻轻伸手，接住了对面操场上横射过来的篮球，一个男孩一直走近前对着她微笑，请把球还给我，谢谢。
她绷着脸，没有笑，他接过球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她用舌尖一直不断舔着嘴里下排倒数第三颗坏牙。她不敢笑，怕被他看到那颗坏牙，他长得多像F4啊，而且，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
其实，齐远不知道，林小绿每周三下午放学后到操场，是来看他们篮球队集训的。一连两年。而齐远，是队长。
二
林小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天鹅，但是她知道，齐远有他的白雪公主，那是个在校文艺汇演上跳四小天鹅的女孩子，在台上踮着脚旋转时有令人惊叹的美丽，林小绿在人群里搜寻到齐远眺望她时的眼神，目光里满是温柔，看得她满心灰灰的。她想，还可以有一年时间，再过一年，他们就都要毕业了。
五月，不知哪个寝室窗台的石榴开花了，远远望过去，一片艳艳的红。
林小绿走在楼道里，一边走一边踢着鞋尖。这次摸底考试没有发挥好，刚才在办公室挨班主任批评时，她一直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始“呜呜”哭起来，泪水无处藏身地落下，她用手背去擦，结果一块洁白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用这个擦吧。她抬起头，诧异地看见齐远，他依旧在对她微笑，很熟悉温暖的感觉，她在心里温习过无数次。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他，奇怪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平静。我怎么不会在这里？这是我的教室呀。他随意地摊开双手。林小绿仔细地走过去看了班牌，原来她不知不觉，多走了一层楼，走到齐远他们班门口来了，想到自己可能被那么多陌生人看见哭鼻子，她蓦地一下子红了脸，然而齐远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很柔软，很熨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