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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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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振庆说:“咱们几个之中,总算熬出去一个了。”

  徐克说:“这种幸运,我是不敢指望。”

  韩德宝指着山下说:“来了来了!”

  一辆长途汽车远远出现在山下公路上。

  吴振庆扔掉烟说:“快!晚一步就白来送了!”

  三人跟头把式地滑下山。

  公共汽车停住,立刻被许多上车的和送人的包围。

  三人无法靠前。




一零七




  徐克大喊:“小嵩!小嵩!”

  所有的车窗都结满了霜——韩德宝急得绕着车转。

  吴振庆跑到车前拉开了驾驶室的门说:“师傅,让我从这儿上车和一个人说几句话行不行?”

  “开玩笑!”司机将他推下去,关上了车门。

  吴振庆站在车前方,双手拢在嘴边,喊:“小嵩!我是振庆!我们送你来了!我们三个都来了!”

  车内传出王小嵩的声音:“我听到了!我没法儿看见你们!振庆,再见了!徐克,再见了!德宝,再见了!”

  司机打开车门,对吴振庆吼:“滚开!你要干什么你!”

  车开动了——吴振庆只好闪开。

  王小嵩在车里高喊:“你们都要各自保重啊!我回去看你们三个的爸爸妈妈!”

  汽车将后半句话载远了。

  三人跟在车后跑了几步,站住。

  汽车渐渐消失。

  将近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四个人终于又聚在一起了。

  吴振庆拿着酒杯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是不是?这第一杯,干了吧!”

  四人一饮而尽。

  吴振庆问:“咱们和小嵩都多少年没见了?”

  徐克说:“我这可是第一次见着他。当年被分开,只通过几次信。”

  王小嵩说:“我给你写得多,你回得少。”

  徐克歉意地笑了笑:“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就是不爱写信。”

  王小嵩说:“你们去送我那一次如果也算上,可以说是两次。”

  徐克更正说:“那一次不能算。没见上面,只听到声音,哪能算?”

  韩德宝说:“要不算,我俩也只见过一次。”

  徐克说:“想想好像一场梦,咱们今天才算聚齐在一块儿。”他腰间的BP机响了,他取下看看,说:“有人呼我,我去去就来。”

  吴振庆说:“倒是我和小嵩这九年多见了一面,那次我探家,正巧你也从大学探家,记得吗?”

  “记得,因为我母亲病了,三年大学期间,我只探了那一次家。”

  吴振庆:“我那一次探家,成了勤务员,先是帮小嵩把他母亲送进医院,紧接着又帮徐克他父亲,把徐克母亲送进了医院。”

  韩德宝问:“徐克母亲就是那次去世的吧?”

  吴振庆点点头。

  徐克回来,落座说:“吃啊,吃啊,别光说不动筷子啊!”

  BP机又响。

  徐克取看,嘟哝一声:“他妈的。”又欲起身离去。

  吴振庆将他扯坐了下去:“你不理它,它能咬你一口不?”

  徐克只好乖乖坐下了。

  BP机响个不停。

  吴振庆将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拍,不悦地:“你能不能让你那玩艺儿不出动静啊?”

  徐克说:“你不让我去打电话,它可不就还响呗,要不我买它佩在身上干什么?”

  吴振庆笑了,像小时候那样,在徐克头上摩挲了一下:“去吧去吧,别误了你什么大事。”

  三人笑望徐克离去。

  韩德宝说:“小嵩,你父亲怎么去世的?几次去看大婶,我想问,都没敢深问。怎么原来按烈士对待,现在又不按了?如果真处理得不合理,我可以帮你找找有关政府部门,去封信问问。”

  王小嵩说:“那时他在四川,单位分成两大派,有一派拦了一辆车,全副武装地去攻打另一派,可司机恰恰是另一派的,按当年看,表现得相当英勇壮烈,把车直冲着山崖开下去,还喊了一句令人崇敬的口号。结果和全车人同归于尽,我父亲也在车上……”

  韩德宝问:“你父亲是哪一派的?”

  “哪一派也不是。他衣兜里揣着火车票,他是接到家里的电报,着急回家看我母亲,搭上了一辆不该搭的车……两派当年争着把他算成烈士……要不上大学哪能轮到我呢?”

  吴振庆说:“一提起文化大革命,都光说红卫兵如何如何,仿佛天翻地覆慨而慷,全是红卫兵在发狂。大中小学生当年全加起来有多少?不过就几千万么,可全中国当年有八亿人。”




一零八




  徐克回来落座。

  吴振庆又摩挲了他的头一下说:“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坐下说会儿话。你那玩艺再闹动静,我可给你摔了!”

  徐克说:“再不会响了,我把电池拿出来了……你看,我一离开,你们又光说,吃啊!服务员,啤酒杯别都让我们空着啊!”

  女服务员斟酒时,吴振庆问王小嵩:“这次回来,公事私事?”

  “私事……”

  吴振庆又问:“纯粹私事?”

  王小嵩点头:“我当年那个小姨你们都还记得吧?她病了,癌症,自从她当年离开我家,我就再没见过她。可也一直忘不了我有过这么一个小姨,所以我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她。”

  徐克说:“可惜我这一阵子生意太忙,要不我一定陪你一块儿去。”

  吴振庆说:“没用的话你还说它干什么!”

  徐克说:“小嵩,你这次往返的一切路费,我承担了,包括你去看你小姨的路费。”

  韩德宝说:“这话有用!这话有用!”

  吴振庆说:“来来来,咱们为徐克这句话干一杯。”

  四杯相撞,各自饮了一口。

  王小嵩继续说:“另外,我还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女孩儿,当年是女孩儿,现在也不能说是女孩儿了,也该二十几岁了。”

  吴振庆等三人望着他。他说:“我后来调去的那个连队,才有三十几个知青,排长是老高三的。对我们每个知青都很好。他看过很多书,记忆力也好,我们那时都感到生活太寂寞了,有人抱了一只小鹰养在大宿舍里,我们常常把老乡家里的小猫小狗抱到宿舍,看着鹰和它们斗,寻求点儿刺激。结果鹰把老乡最喜欢的一只小狗眼睛啄瞎了。晚上我们还打着手电,四处扒老乡的房檐儿,掏麻雀喂鹰。后来,犯了众怒,老乡就联合起来,告到连部。说连里要是不严厉处分,他们就要教训我们知青。排长把我们全保下来了,每晚八点以后,除了上夜班的,不许我们离开宿舍。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给我们讲故事,一直讲到第二年冬天,还有许多故事要讲。他简直就成了我们的‘一千零一夜’。我们炸山采石修公路的时候,他亲自排除哑炮,被炸死了。那年我又混为班长了。他临咽气,拉住我的手,嘱咐我:他箱子里有一个白桦树皮做的灯,叫我一定要替他交给他妹妹……”

  吴振庆等肃然……

  “这么多年了,我把那白桦树皮灯罩,从北大荒带到上海大学里,又从上海带到北京。这次,从北京带回来了……不找到他妹妹,我就不回北京。”

  吴振庆指着韩德宝说:“这事儿得他帮你。”

  韩德宝问:“你有他家的地址吗?”

  王小嵩摇头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下乡前父亲去世了。他母亲带着他妹妹改嫁了。嫁给什么人了,搬哪儿住去了,连他自己活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别人写家信,他也写,写了却不知往哪儿寄,都是写给他妹妹林冬冬的,一共四十六封,都压在他箱子里。现在都一捆儿一捆儿保存在我这儿。”

  韩德宝说:“这就有点儿难找了。我明天又出差。这样吧,我一会儿给你写个条儿,你先找我的一个同事,也是咱们兵团的,他肯定会帮你。”

  “最后一件事。”王小嵩慢慢地说,“我得去看一眼郝梅的骨灰盒。”

  吴振庆等面面相觑。

  吴振庆问:“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有她?”

  王小嵩无言胜有言。

  吴振庆又问:“那你毕业后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呢?”

  “我给她写过二十几封信,她只回过我一封信,信上说,我在她心目中,只能永远是‘哥’……”

  吴振庆说:“算了吧!她父母回老家定居去了,把她的骨灰盒也带走了,你哪儿去看?”

  徐克说:“就是。当年的感情,该淡化的,得淡化。该忘的,也得忘。”

  王小嵩说:“后来我明白了,她可能是不愿因她的户口问题而拖累我。”

  吴振庆说:“明白这一点就好,她那样的姑娘,能做出拖累别人的决定么?再说当年,谁又能想到有大返城这一天呢?”

  王小嵩默默转动酒杯,忽然一饮而尽。

  像许多久别重逢的人们一样,他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当年——好比几只在同一个窝里亲密相处过的兔子,长大后又聚在一起,都希望从对方身上嗅到熟悉的气味儿。他们仿佛都觉得,他们的今天刚从昨天的蛋壳里孵出来,值得自信的绒毛还没晾干呢……




一零九




  饭后四人在饭店门外告别——韩德宝拥抱了王小嵩一下,首先推着自行车走了。

  徐克往BP机里装好电池,向王小嵩招呼了几句,招手唤来一辆出租车,也打的走了。

  吴振庆问王小嵩:“你还上哪儿去不?”

  “回家。继续帮我母亲规整屋子。”

  “咱俩一路,我陪你一段……”

  两人走着走着同时站住了——马路对面是一所中学,他们的母校。

  王小嵩看着说:“变化不大。”

  吴振庆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说:“当年的老师几乎都不在了。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改行的改行……看看去?”

  二人跨过了马路,走入静悄悄的校园,走入教学楼。

  他们在教室门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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