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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可以吃掉三人份的煎饺。
在餐厅里狠狠吃完饺子后,又擅自点菜:“对不起,请再来一份煎饺。”然后从口袋拿出压岁钱,“用这个付账。”爸爸妈妈笑着说:“不必那么大人啦。”
陪着他一直吃饺子,感觉我们家的主食就是饺子,不管内容怎么改变,是煮、是蒸还是油煎,饺子就是饺子。大人已经有点腻了。
难道没有别的口味吗?我翻阅中国菜食谱,发现每个家庭是以完全不同的食谱包饺子。心里也想试试,但看到分量,竟然写着两千克、450个。
啊,他们是这样吃的啊。被打败了。
我第一次切身感到西安平常人家的生活。
我们一家三口,光是500克的面粉就吃得很饱。我想,中国人的水饺感觉肯定和我们完全不同。那是大家浑身沾着面粉、一边包一边吃的食物,是很家常的食物。就像日本人远足时吃的饭团。
我渐渐形成这种印象,因为看到了那个分量。
83
泰国朋友久居日本,要告别大家返国时,聚餐很多,有点发胖。
下巴和小腹柔软蓬松,肤色暗沉,姿势也有点驼背,看起来像日本的欧吉桑。
哎呀呀!在我的感叹声中,他回去泰国。几个月后再来日本玩时,又整个瘦下来。
人变瘦了,皮肤显得紧绷而有弹性,小腹平坦,一副行动敏捷的姿势。
“你瘦了很多。”
“因为在泰国吃很多蔬菜。”
是吗?每天只吃米饭导致身材变样、行动不便的不健康体型,就是日本现在的一般饮食生活吗?让人有点扫兴。
我真的有点向往只要几个月就能恢复健康的泰国饮食生活。
84
中野有家出名的蒙古烤肉店。
店面破破烂烂,楼梯都因为沾了羊脂而滑溜溜的。
那是尽情大吃炭火烧肉的店。
虽然很早以前就开店了,但我这二十年间总共只和不同的人去过五次。真的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就是蒙古烤肉,肉质确实不错,但不是特别高级。
那天碰巧到中野办事,结束时已是晚上八点左右。“去那家店吧!”于是一家三口和朋友走向那里。
老板夫妻一如往常,不特别讨好客人,环境也不干净,都没整理。但不知为什么,感觉东西越来越好吃。肉、酱汁、豆芽和绿苦瓜等,都好吃得不得了。
虽然是偶尔才来,但觉得好吃,总有原因。
是美味的底蕴显现了吗?还是我和店家的历史记忆在味道之上重叠?
虽然不知道,但这肯定是人生很重要的秘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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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无意每天帮孩子做便当。
本来不打算送孩子上幼儿园,小学也都有营养午餐,所以,我已有轻松度日的心理准备。可是,儿子突然决定要读小学也要带便当的私立幼儿园。当他说要去读时,我实在不能说:“我不想做便当,所以不能去。”
于是,不得已开始做便当,随便捏一个饭团,包上海苔,加上炒青菜和肉,完成外观丑陋的便当,但非常轻松。不知是因为量少还是做得随便,三十秒搞定。
我母亲是非常严肃的完美主义者,我记得她每天帮我们做的漂亮便当,好像要拍照似的。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她把便当盒内隔成十字形,分别放进绿色豌豆、可以看见鸡肉饭的漂亮蛋包饭、保鲜膜包住的各色三明治等。
母亲做便当时非常投入,认真得可怕。跟她说话,好像惹她生气似的,满脸不高兴。那时也不像现在有这样多方便的器具区隔饭菜,她要剪下硬纸板,包上铝箔纸,还要测量长度,非常耗神。
同学都很羡慕我,便当也确实很好吃,但我童稚的心也想说:“妈,随便做做就好了。”父母太用心时,孩子也觉得累。
不过,有母亲帮我做便当,还是幸运。
姊姊读高中时,是母亲病痛缠身、父亲接手做便当的时期。父亲独创的便当在另一番意义上,赢得同学的好评。
不是“打开便当盒盖,满满的甜豌豆,下面没有米饭”,就是“炸春卷和可乐饼,没有青菜”。有时“打开包袱巾,一个杯面滚出来”,有时甚至“三分之二是草莓,三分之一是白饭,没有菜”。
有一次和姊姊去尼泊尔,机上餐是“可乐饼、炸春卷和煎饺的组合”,看到瞬间,我们面面相觑,同时说:“好像爸做的便当。”
那些都是让人怀念的回忆。没有亲自处于那个立场,绝对无法知道,父母抚养孩子要用掉多少时间和精神。想到那么不适合抚养小孩的父母努力抚养我和姊姊的历程,就觉得不能不好好珍爱被那样守护长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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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田口兰迪的博客,写了一些虾夷人朋友来家里小住时太过自由随便、让人很伤脑筋的“现代性自我”瓦解的内容。
我了解!太了解了!
我现在住在世田谷,但以前住在感情热络的旧市区。
旧市区人(或许也是乡下人)的家,桌上总是摆着盘子,装满煎饼或饼干,都是超市卖的廉价品,绝非高级的和果子或西点,招待来串门子的邻居喝茶聊天,再做做家事,轻松愉快地结束一天。
几乎没有和自家人相处时间的我,总想着不管怎样,只要安静就好。因为母亲也这样希望,我们于是搬家,日子是变得安静一些。
虽然这是我希望的日子,但又感到有点寂寞。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怀念那种打开窗户就能和隔壁人家聊天、顺手收下别人家晒干的衣物叠好送还、没有茶点时擅自打开人家冰箱等事情都很平常的日子。
虽然不能拿乡下人和虾夷人做比较,但可以想象生活习惯完全不同的人住进家里是的情况。作家的生活再豪放,但基本上是个凡事都观察入微的神经质人物,所以会看到很多很多难以接受的事情。光是想象就会害怕。
与人为善,交游频繁,生活的静寂就会减少。但是,过度处在静寂中,精神又会失去平衡。做现代人很难,真的很难!
以前,附近有几个整天在家悠闲度日的单身欧巴桑,邻居出门买东西时,会请她们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或者看家。
谢礼就是那些具有不让这些欧巴桑长坐不走的防波堤功能的茶水点心。彼此之间已有默契,不至于到请吃饭的地步,喝杯茶,吃些点心,就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她们志愿做各种事情,和社会及地方的居民保持良好关系,可以适度化解她们的孤独。对邻居而言,她们不是麻烦,她们生病住院时,大家也会募款帮助。
那种默契在孤独欧巴桑的尊严和各个家庭的隐私间,维持着绝妙的均衡。
兰迪感到伤脑筋的是,虾夷人把他们那没有默契的开放社会整个带进她家,带进现代的地域社会。我想,如果兰迪到虾夷人的村庄住上几个礼拜,也会产生融入那种生活的智慧。
我们看似过着各自独立的生活,其实默默受到社会氛围的束缚。
超市里大量贩卖的平价糖果点心,以前是给小孩子吃的东西。后来变成一只放在桌上,让人随手拿来吃的东西。
当然,现在也还是这样吧。
只是,因为种类增加太多,购买的人太少,那些糖果点心都像在诉说:“好寂寞啊,”“都没拿我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呢!”
大概在我心中,那些糖果点心一直跟它们是热闹世界聊天附属品的辉煌时代相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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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帮孩子做便当后,就很在意怎么做便当,看过好几本书。
除了把便当当作艺术发挥的特殊人物外,一直没看到是以自己想吃为出发点而写的参考书。正想着可以自己设计吗……的时候,遇到(小林)健太郎的书。
我对健太郎和他母亲胜代女士都不熟悉,只觉得健太郎是“做男人风味饭菜的人”。他做的便当,很像我母亲做的特大便当。
我是那个以带着铝制饭盒装饭、用巨大保鲜盒装肉、另一个装蔬菜水果的三层便当上学大快朵颐出名的高中女生。“吉本的特大便当”很有名,甚至有人来参观我的吃相。虽然这并不值得骄傲。
我带着怀念、幸福的心情翻着书页,看到健太郎写:“我想写一本不是摆满彩色叉子串起的可爱食物、或是莴苣多到盖不住盖子的便当之书。”让我一吐胸中块垒。
在那个色彩并不绚丽,但朴实无华、绝对好吃的便当世界里,洋溢着他对食物和母亲的满满感情。
现在保温便当和保冷便当盒虽然发达,但保冷便当容易过冷,保温便当容易把保鲜盒的味道转移到饭上,产生自动加热便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米饭有点收缩)和味道。结果,我回归基本,做好后要放入冰箱急速冷却的食物,改放在常温下几个小时,在冷凉的状态下食用,最美味可口。
便当有便当的优点,属于此类的菜色,每天吃也不会腻,不需要太多变化。当我渐渐习惯做便当了,虽然是只有日式煎蛋、饭团和水果的普通便当,但比早期做的便当得意而好看,或许要感谢健太郎在背后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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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穗住在夏威夷岛,我去夏威夷取材时,她带我去各式各样的餐厅。
虽然夏威夷有许多昂贵也还好吃的餐厅,但她带我去的地方都是有便宜美味、每天都能去吃的地方。
味道当然超棒,都是新鲜现做的食物,没有假货,是洋溢生活味道的新鲜食物。
这些虽然重要,但到后来,已经不知是味道好而已,她还会在夏威夷的清亮阳光中,一边大口拒绝夹着香茅豆腐和椒麻鸡的越南三明治,一边说:“每天外带这个到港边吃!”也会拿着蓬松酥软的甜甜圈,小步奔跑过来,“刚炸好的,快吃!快!快!”还有,拉着我到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前,“是这家老板早上压碎水果、打入牛奶细心做的哦”!她的笑容一直留在我心里。
我想,就是那种想介绍给别人,想让喜欢的人吃到美味东西,以及想要分享的心情,撑起了这个世界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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