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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资格证书,他几乎翻烂了所有财会书籍,熬了不知多少个通宵,花费的心血、精力不堪回首,可现在说吊销就吊销了,而且还将影响终身。
事前,邝明达虽然曾经许诺,以后还会重新聘用王大海,可那毕竟只是许诺,而且即使再回到公司,也不再可能回到财务岗位,更加不可能有那么优厚的待遇了。
随着王大海被开除,黄一平姐姐家的小康生活戛然而止,高额房子贷款难以为继,车子眼看也养不下去了,王大海在亲戚、朋友、同事、邻居圈子里的清白声誉一败涂地。王大海年过七十的老父亲,在电视报纸上看到儿子挪用公款的消息,整天闷在家里不愿意出门,不几天便突然中风偏瘫,生活陷入不能自理。王大海的儿子,也就是黄一平的亲外甥,在学校和同学争吵,结果对方骂他是贪污犯的儿子,一气之下与同学打了一架。
20对黄一平的处理决定
至于黄一平本人的问题,调查组专门找他谈话,做了笔录。
找黄一平谈话的是年副部长手下一名副处长,还有一位好像是省纪委的一名工作人员。
面对调查人员的询问,黄一平态度相当诚恳。
谈话的气氛很轻松,也很融洽,从眼神、表情到语气、言辞无不充满了那种心照不宣的意味,随便得如同平常朋友间的聊天。
调查人员问:“知道今天找你来谈什么吗?”
黄一平答:“知道。是关于郑小光在阳城做工程的事。”
“能说说你和郑小光的关系吗?”
“能。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请具体说说你和他交往的过程,以及他来阳城拉工程、请客、送礼方面的情况。”
“好的。我和郑小光大概是在六年前认识,之后他经常来阳城找我玩,一起吃饭、聊天,慢慢就成了好朋友。从五年前开始,他在阳城承接城建、交通方面的工程,都是由我出面接待并介绍给城建、交通等相关单位负责人。其间,有些招标投标、合同修改、工程款预支方面的事项,也都由我通过请客的方式帮助安排。”
“冯开岭同志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知道。他完全不知情。都是我自己单独出面、私下安排,有时也悄悄打他的旗号。我再声明一下,这件事与冯市长毫无关系。”
“郑小光给你送过东西吗?你接收过吗?”
“郑小光是给我送过一些东西,但现金、金银首饰之类的没有接收过,超过二千元的购物卡也都退还了,只收下小孩衣服、化妆品、食品以及小面额购物卡。这个,我愿意全部作价退还,并且接受组织处理。”
“你能对自己的陈述负责吗?”
“能。我对自己上述的所有事实,负全部责任。”
谈话很快结束,前后大约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看得出来,调查人员明显大大松了一口气。问话结束后,黄一平看都没看那些记录文字,就很爽快地在材料上签了名。放下笔,他甚至有某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解脱感。
黄一平回到家正值傍晚,他和衣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其间,他做了好多个梦,一会儿随着冯市长出现在某个大型宴会上,灯红酒绿,杯盏交错,周围全是媚态百出的笑脸与逢迎;一会儿独自一人置身于某个空旷的草原或沙漠,放眼所及无边无际,或狂风频袭、飞沙走石,煞是可怕……
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放松地睡了个长觉,也似乎把过去所有欠下的觉都补了回来。总之,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谈话后不到一个星期,对黄一平的处理决定就下来了。
调查组认定,一方面,黄一平利用职权把自己的姐夫安插到明达集团,对王大海的违法犯罪负有一定责任;另一方面,黄一平凭借市长秘书的职务影响,假借市长名义,帮助朋友郑小光到下边乱打招呼,干扰了有关职能部门依法按章办事,且有轻微收受贿赂行为,损害了领导机关和党员干部的形象,也违背了国家公职人员的行为规范。鉴于上述错误,给予黄一平党内警告处分,调到市委党校后勤处,仍然享受正科级待遇。
这样的处理,还是让黄一平吃了一惊。面对找他谈话的市府副秘书长,他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这个处理也许只是暂时的,等冯市长到位了,一切都会得到纠正。”副秘书长安慰黄一平。
黄一平脑子里一片混沌。此时,有一点他很明确,市委党校是事业单位,而市府秘书是公务员性质,两者政治、经济待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何况,即便日后还能从市委党校再回到市府,可那个党内警告的处分,却是一笔污点,会一直放入档案伴随终生,对将来的提拔使用肯定有很大影响。
“出去一下也好,先避避这个风头吧。你这儿了结了,别的一切就都迎刃而解。”副秘书长还在寻找更合适的话劝慰他。
黄一平知道,这个处理决定是省委调查组定下的基调,经过了阳城市纪委、机关党工委等多个部门,肯定也征求了冯市长的意见,甚至得到市委洪书记、丁市长的首肯。凭他的正科级别,自然无需如此麻烦,可依他的特殊身份,则会把该走的过场都走到。
《中国式秘书》全文(2125) (完) 标签: 中国式秘书 中国式秘书全文 中国式秘书全文阅读 中国式秘书全文下载 分类: 阅读 20100506 11:52
21脱离了那种生活节奏,黄一平很不适应
事后,黄一平从多个渠道获知,对于自己的问题,冯市长表现出了惊人的惋惜和痛心。
在黄一平向省委调查组承认错误之后,冯开岭第一时间就给省委调查组写了一份书面检查,接着又分别在市委常委会、市府党组会上做了检讨,着重反省自己作为一名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自我严格要求的同时,却没有管好身边的人,自身清廉却没能使身边人一起清廉,据说,其痛心疾首到几近落泪的程度。
谈过话,黄一平自然就无需再到市府上班,更加不必随侍以冯市长左右。
在等待办理调动手续的那些天里,黄一平的生活忽然就像发生了一场八级地震,面前是一仞断崖与沟壑,把过去和现在齐齐断开,而未来则完全深不见底、一片茫然。
黄一平陡然陷入了孤独与寂寞,一时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往常跟随冯市长的日子,黄一平早晨七点准时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上厕所,每样事情的前后顺序、费时多少全部一丝不乱。八点钟,司机老关准时在楼下摁响三声喇叭,黄一平闻声会在三分钟内下楼、上车,八点二十左右到冯市长家楼下。一般情况下,司机老关在楼下等,黄一平上楼,帮冯市长拎包、泡茶、穿衣、取鞋,有时甚至帮助做点洗洗涮涮的家务。
机关九点上班,他和冯市长通常提前十分钟进办公室,在冯市长浏览当天报纸的间隙,他梳理当天需要处理的事务、会议材料、待签公文等等,然后等待冯市长吩咐,或者随同外出视察、开会,进入当天的工作时段。
冯市长中午有午睡的习惯,一般是在办公室里面的那张小床,或在开会的宾馆、酒店,偶尔也会回家。但是,不论春夏秋冬,黄一平都不能睡,也不敢睡。冯市长午睡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冯市长上午签发、圈阅过的文件需要送回办公室、机要室,冯市长的批示需要反馈给相关部、委、办、局负责人,经过修改的讲话稿需要交到文印室重新打印,等等,或者即使什么事也没有,他也只能守候在房间外边,帮助冯市长接听手机,防止领导被无端打扰,也防止错过重要电话贻误大事。
等到冯市长午睡起来,黄一平又随之进入每天的另一个工作周期。
到晚上,其实才是冯市长最为繁忙的时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接待、应酬,常常从一家酒店转到另一家酒店,一个宴席换到另一个宴席,赔不完的笑脸,说不完的笑话,吃喝不完的美酒佳肴。
黄一平呢,照例拎着两只沉重的公文包,拖着比公文包更为沉重的脚步,小步快跑着跟在冯市长后边,虽然上不了正席,甚至也碰不上筷子,却要空着肚子一杯接一杯帮冯市长带酒。也就在这几年,黄一平的酒量被锻炼出来了,以前几乎滴酒不沾的他,现在可以对着酒瓶干“吹”进去一斤白酒。离开了酒席桌,却不能回家休息。
每天深夜,才是冯市长最兴奋、黄一平最辛苦的时段。伴随着冯市长酒后泉水般喷涌的文思,是黄一平永远写不到尽头的材料与文章。有时,于冯市长不过是一言半语的奇思妙想,甚至只是稍纵即逝的灵感一现,可到了秘书黄一平这里,则常常化作漫漫彻夜里的苦思冥想。因此,难得有一天赶在半夜十二点之前进到家门,黄一平甚至养成了前半夜睡不着觉的毛病。
现在,突然脱离了那种生活节奏,黄一平感觉很不习惯,很不适应。有天夜里,黄一平实在睡不着了,就一个人悄悄披衣下床出去溜达。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就走到市府办公楼。看看上边没有灯光,他同门卫打个招呼,说是过来拿样东西,而后悄悄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溜进了空寂的办公室。黑暗中,他默默坐在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前,脑子像放电影一般,尽情回味着在这里几年的点点滴滴,直到泪流满面,外边天色将亮。
在离开政府办到党校报到之前,冯开岭请黄一平一家吃了饭,是由朱洁出面通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情况会这样。我都感觉自己无颜见你了。”朱洁的电话直接打给黄一平。听得出来,她很内疚。
“没关系,大姐,不要这么讲,我有这个思想准备和承受能力。”黄一平努力平静自己的语气,内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22帮冯市长把戏演到终场落幕
“ 好在开岭他已经平安无事 了,只要有他在,不会让你受太大委屈。放心吧,过些时候我会和他说,让你还回到市府,还做他的秘书。”朱洁安慰道。
黄一平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指冯市长。有她这句话,他原本已经沉下去的心,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