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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告诉过好几次。”斯塔福德边开车边回答。他此刻根本没在意眼前的公路、桥梁、街道和汽车。特罗伊还会有多少令人吃惊的事情呢?
“他为什么要撒谎?”
“谁知道,你想分析一个刚刚跳楼自杀的人?脑瘤使得一切事情都紧迫起来。每个人,包括我在内,都以为他就要死了。他让精神病专家给他做鉴定的怪诞举止看来是很高明的一招:他设下陷阱让他们钻。现在,连他们的医生都肯定特罗伊的神智是清醒的。再说,他需要别人的同情。”
“可他脑子还是有些问题的、他毕竟是跳楼。”
“特罗伊在许多地方都叫人不可捉摸,但他的确很清楚他在干什么。”
“他干吗要跳楼?”
“忧郁。他是个非常孤独的老人。”
他们来到宪法大道,遇上了堵车。两人盯着前面的尾灯,努力在想像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似乎是在欺骗。”德班说,“他做出金钱上的允诺引诱他们上钩,他还满足了对方精神病专家的要求,却在最后时刻签了一份使他们一无所有的遗嘱。”
“是欺骗,但这是遗嘱,不是合同。遗嘱是馈赠。根据弗吉尼亚州的法律,他可以一个子儿都不留给他的子女。”
“但他们会反击的,是吗?”
“有可能。他们身边有许多律师。很多钱都是岌岌可危的。”
“他为什么这么恨他们?”
“他认为那些人都是吸血的蚂蟥。他们使他难堪,和他打斗。他们从来没有堂堂正正地挣过一个子儿,却花掉了他上百万美元的金钱。特罗伊从未打算留给他们什么,他们既然能挥霍掉几百万,那么几十亿也照样能挥霍掉。这一点他没有说错。”
“对家庭争斗他要负多少责任?”
“很多。待罗伊是个很不讨喜的人。他曾告诉过我,他是个坏父亲、坏丈夫。他很贪色,尤其对在他身边工作的女人更是不会放过。他认为他拥有她们。”
“我记得他有过一些性骚扰引发的赔偿金。”
“我们没有让事情张扬出去。当然花了大笔的钱。特罗伊不想叫自己难堪。”
“有没有可能他还有不为人知的继承人?”
“不太可能。但我也说不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会有其他的继承人,而且我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她。特罗伊和我曾经花了好几个小时讨论这笔遗产的分配。”
“我们如何找到她?”
“不知道。我还没有考虑到她。”
当乔希回到斯塔福德律师事务所时,那里已经乱得一团糟。
按华盛顿的标准衡量,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型的事务所——一共才60个律师。乔希是事务所的创建人和大股东。蒂普·德班和另外四个人也是股东,就是说,乔希有时也得听一听他们的意见,并和他们共享某些赢利。30年来,斯塔福德律师事务所一直是个不很规范的受理诉讼案的律师行,但乔希快60岁了,他不再经常上法庭了,而是更多地呆在自己那张凌乱不堪的办公桌旁。如果他雇用一些前参议员、说客以及系统分析员的话,他的事务所就可以有100个律师了,这是华盛顿特区的惯常配制。但乔希热衷于诉讼和法庭,他只雇用那些至少接手过10个案子的年轻律师。
一个诉讼律师的平均生涯为25年,第一次心脏病发作往往使他们放慢工作节奏,以推迟第二次发病的时间。乔希为处理费伦的那一大堆繁琐的法律事务——诸如证券买卖、职员雇用、企业合并以及其他的个人事务——差点没给折腾死!
助理律师等候在他那间大办公室的接待室里。他刚脱下外衣在办公桌后面坐定,两个秘书便把一大堆备忘录和电话留言递到他面前。
“哪个最紧要?”他问。
“我想是这个。”一个秘书说。
是哈克·格蒂斯的留言。在过去的个月里,乔希每个星期至少要和他通一次电话。他拨了相关的电话号码,很快接通了哈克。
稍稍寒暄了几句,哈克立即转上正题。
“听着,乔希,你可以想像,那一家子把我逼得够呛。”
“我知道。”
“他们想要看那份该死的遗嘱,乔希。至少他们想知道遗嘱的内。”
下面的话很关键,乔希得斟酌一番:“没这么快的,哈克!”
对方愣了愣,然后问:“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自杀使我感到不安。”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哈克,一个人在跳楼自杀时神智会是正常的吗?”
哈克刺耳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显得有几分焦虑”“可你知道精神病专家是怎么说的吗?见鬼,都录在带子上了。”
“鉴于他是自杀的,他们现在是否仍坚持原来的意见呢?”
“他们绝对错不了!”
“你能证明这一点吗?我需要这方面的帮助,哈克。”
“乔希,昨天晚上我们又一次质询了那三位精神病专家。我们把该问的都问了,他们丝毫没有改口。他们还在一份长达八页的证明费伦先生神智健全的宣誓书上签了字。”
“我能看下宣誓书吗?”
“我这就给你送去。”
“请马上送来。”乔希挂了电话,暗自微笑起来。助理律师们走进来:这是一个头脑灵活、无所畏惧的年轻人。他们在办公宝角的红木桌旁坐了下来。
乔希先概括地讲述了特罗伊那份手写遗嘱所包含的内容以及它会引发的法律问题。他分配给第一组的任务是搞清如何鉴定一个人是否有立遗嘱的能力。这是个关键问题。乔希关心的是时间以及清醒和非清醒之间的空当,他要一份详细的报告,对每件涉及到由精神行为能力有问题的人签署遗嘱的案例做出分析,哪怕这个案例发生在很久以前。
第二组的任务是研究那些手写的遗嘱,尤其是控方和辩方在辩论它的有效性上会采用什么样的最佳策略。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第三组助理律师时,乔希放松了一下,坐了下来,这组律师比较幸运,因为他们不需要把以后的时间都耗在图书馆里。
“你们必须找到一个人,我怀疑这个人不想被人发现。”
他把他所了解的有关雷切尔·莱恩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可以说的并不多,特罗伊书桌里的文件并没有提供多少信息。
“首先,调查世界部落传教团这个组织。他们都是谁?这个组织是怎么运作的?他们是如何挑选工作人员的?派他们去哪儿?弄清所有的情况;其次,华盛顿特区有一些很不错的私人侦探。他们以前通常是中央情报局的或在政府部门工作,特别擅长寻找失踪的人。选两个最出色的,明天把名单定来。第三,雷切尔的母亲名叫伊芙琳·坎宁安,己经去世了。我们来为她做一个假设,我们可以假设她和费伦先生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结果留下了一个孩子。”
“假设?”其中的一个律师问。
“是的,任何事都不能想当然。”
他把他们打发走,然后来到另一个房间,这儿将举行一个由蒂普·德班安排的小型记者招待会。不准拍照。只能做文字报道:十几个记者急切地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只只录音机和话筒。他们都是各大报纸和有影响的金融刊物的记者。提问开始了,是的,是有一个临终遗嘱,但他不能透露其中的内容,是的,尸体做了解剖,但他不能讨论此事。公司将照常运作,没有任何变动,但他无法谈论谁将是新的老板。
显然,家族的成员已经私下和那些记者聊了半天了,这并不让人意外。
“有谣传说费伦先生在遗嘱里把他的财产分给了他的六个子女。你对这个说法是予以肯定还是否定?”
“我无法回答,这只是谣传。”
“他是死于癌症吗?”
“那得由尸体解剖来证实,我不能做任何评论。”
“我们听说在他去世前有个精神病专家组对他做了检查,宣布说他精神正常。你对此能否予以证实?”
“是的,”斯塔福德说,“确实如此!”
于是,在接下来的20分钟里记者们一直在探问有关心理鉴定的内容。乔希坚守立场,只容许说费伦先生“显得”神智健全。
金融记者想要一些数字。由于费伦集团是私营企业,平时对公司的情况守口如瓶,外界很难获得有关它的情报,这次是打开缺口的好机会,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但乔希并没有透露给他们多少信息。
一个小时后,他离开了会场,回到办公室。秘书告诉他说,火葬场打来了电话,可以领取费伦先生的骨灰了。
第五章
酒后的宿醉使TJ一直昏睡到中午,然后他喝了一杯啤酒,觉得该小试一下身手了。他给委托律师打去电话,要他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律师告诫他别着急。
“还需要一点时间……”律师说。
“也许我没这个心情去等。”冲着他吼道,他的脑袋像要爆裂似的痛。
“再等几天。”
TJ扔下电话,来到他肮脏不堪的公寓套间。谢天谢地,他的妻子已经走了,他们已经斗过二次嘴了。现在才中午,也许她去了商店,正在花他新的财富中的几个小钱,购物己不再叫他烦恼了。
“老色鬼死啦!”他大声喊道。公寓里没人。
他的两个孩子在上大学,他们的学费是莉莲支付的。她还有些钱,那是她早年离婚时从特罗伊那儿拿到的。眼下和他在一起生活的只有比弗,一个三十多岁的离过婚的女人,比弗的孩子跟了他们的父亲。
他又打开一罐啤酒,在厅里的大镜子前凝视着自己。
“小特罗伊·费伦,”他大声说道,“他的父亲特罗伊·费伦是全美国排名第10位的富翁,拥有净资产110亿:他死后留下了爱他的妻子们和子女们。等遗嘱认证后,他们会更加爱他的。肯定会的。”
他当即决定,从这一天起,他将摒弃TJ这个名字,用小特罗伊这个名字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