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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记-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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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临海松阳人柳荣,从吴相张悌至扬州。荣病死船中二日,军士已上岸,无有埋之者。忽然大叫言:「人缚军师!人缚军师!」声甚激扬,遂活。人问之。荣曰:「上天北斗门下,卒见人缚张悌,意中大愕,不觉大叫言:'何以缚军师!'门下人怒荣,叱逐使去。荣便怖惧,口余声发扬耳。」其日悌即战死。荣至晋元帝时犹存。





吴国富阳人马势妇,姓蒋。村人应病死者,蒋辄恍惚熟眠经日,见病人死,然后省觉。觉则具说,家中人不信之。语人云:「某中病,我欲杀之,怒强魂难杀,未即死。我入其家内,架上有白米饭,几种鲑。我暂过灶下戏,婢无故犯我,我打其脊,使婢当时闷绝,久之乃苏。」其兄病,有乌衣人令杀之,向其请乞,终不下手。醒乃语兄云:「当活。」





晋咸宁二年十二月,琅邪颜畿字世都,得病,就医张瑳使治,死于张家。棺敛已久。家人迎丧,旐每绕树木而不可解。人咸为之感伤。引丧者忽颠仆,称畿言曰:「我寿命未应死,但服药太多,伤我五脏耳。今当复活,慎无葬也。」其父拊而祝之曰:「若尔有命,当复更生,岂非骨肉所愿。今但欲还家,不尔葬也。」旐乃解。及还家,其妇梦之曰:「吾当复生,可急开棺。」妇便说之。其夕,母及家人又梦之。即欲开棺,而父不听。其弟含,时尚少,乃慨然曰:「非常之事,自古有之。今灵异至此,开棺之痛,孰与不开相负。」父母从之,乃共发棺,果有生验,以手刮棺,指爪尽伤,然气息甚微,存亡不分矣。于是急以绵饮沥口,能咽,遂与出之。将护累月,饮食稍多,能开目视瞻,屈伸手足,不与人相当。不能言语,饮食所须,托之以梦。如此者十馀年,家人疲于供护,不复得操事。含乃弃绝人事,躬亲侍养,以知名州党。后更衰劣,卒复还死焉。


十一


羊祜年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镮。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


十二


汉末,关中大乱,有发前汉宫人冢者,宫人犹活。既出,平复如旧。魏郭后爱念之,录置宫内,常在左右,问汉时宫中事,说之了了,皆有次绪。郭后崩,哭泣过哀,遂死。


十三


魏时,太原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将出与语,生人也。送之京师。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冢上树木,可三十岁。不知此妇人,三十岁常生于地中耶?将一朝欻生,偶与发冢者会也?


十四


晋世杜锡,字世嘏,家葬而婢误不得出。后十余年,开冢祔葬,而婢尚生。云:「其始如瞑目,有顷渐觉。」问之,自谓当一再宿耳。初婢埋时,年十五六。及开冢后,姿质如故。更生十五六年,嫁之有子。


十五


汉桓帝冯贵人病亡。灵帝时,有盗贼发冢,七十余年,颜色如故,但肉小冷。群贼共奸通之,至斗争相杀,然后事觉。后窦太后家被诛,欲以冯贵人配食。下邳陈公达议:「以贵人虽是先帝所幸,尸体秽污,不宜配至尊。」乃以窦太后配食。


十六


吴孙休时,戍将于广陵掘诸冢,取版以治城,所坏甚多。复发一大冢,内有重阁,户扇皆枢转,可开闭,四周为徼道,通车,其高可以乘马。又铸铜人数十,长五尺,皆大冠朱衣,执剑,侍列灵坐。皆刻铜人背后石壁,言殿中将军,或言侍郎、常侍,似公侯之冢。破其棺,棺中有人,发已班白,衣冠鲜明,面体如生人。棺中云母厚尺许,以白玉璧三十枚藉尸。兵人辈共举出死人,以倚冢壁。有一玉,长尺许,形似冬瓜,从死人怀中透出,堕地。两耳及孔鼻中,皆有黄金,如枣许大。


十七


汉广川王好发冢。发栾书冢,其棺柩盟器,悉毁烂无余。唯有一白狐,见人惊走。左右逐之,不得,戟伤其左足。是夕,王梦一丈夫,须眉尽白,来谓王曰:「何故伤吾左足?」乃以杖叩王左足,王觉肿痛,即生疮。至死不差。


【卷十六】





昔颛顼氏有三子,死而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若水,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善惊人小儿,为小鬼。于是正岁命方相氏,帅肆傩以驱疫鬼。





挽歌者,丧家之乐;执绋者相和之声也。挽歌辞有《薤露》、《蒿里》二章,汉田横门人作。横自杀,门人伤之,悲歌。言人如薤上露,易稀灭。亦谓人死精魂归于蒿里。故有二章。





阮瞻字千里,素执无鬼论,物莫能难。每自谓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客通名诣瞻,寒温毕,聊谈名理。客甚有才辨。瞻与之言良久,及鬼神之事,反复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得独言无。即仆便是鬼。」于是变为异形,须臾消灭。瞻默然,意色太恶。岁余,病卒。





吴兴施续,为寻阳督,能言论。有门生,亦有理意,常秉无鬼论。忽有一黑衣白袷客来,与共语,遂及鬼神。移日,客辞屈,乃曰:「君辞巧,理不足。仆即是鬼,何以云无。」问:「鬼何以来?」答曰:「受使来取君,期尽明日食时。」门生请乞酸苦。鬼问:「有人似君者否?」门生云:「施续帐下都督,与仆相似。」便与俱往,与都督对坐。鬼手中出一铁凿,可尺余,安着都督头,便举椎打之。都督云:「头觉微痛。」向来转剧,食顷便亡。





蒋济字子通,楚国平阿人也。仕魏,为领军将军。其妇梦见亡儿,涕泣曰:「死生异路。我生时为卿相子孙,今在地下为泰山伍伯,憔悴困苦,不可复言。今太庙西讴士孙阿,见召为泰山令,愿母为白侯,属阿,令转我得乐处。」言讫,母忽然惊寤。明日以白济。济曰:「梦为虚耳,不足怪也。」日暮,复梦曰:「我来迎新君,止在庙下。未发之顷,暂得来归。新君明日日中当发,临发多事,不复得归。永辞于此。侯气强,难感悟,故自诉于母。愿重启侯,何惜不一验之。」遂道阿之形状,言甚备悉。天明,母重启济:「虽云梦不足怪,此何太适适。亦何惜不一验之。」济乃遣人诣太庙下,推问孙阿,果得之,形状证验,悉如儿言。济涕泣曰:「几负吾儿。」于是乃见孙阿,具语其事。阿不惧当死,而喜得为泰山令,惟恐济言不信也,曰:「若如节下言,阿之愿也。不知贤子欲得何职?」济曰:「随地下乐者与之。」阿曰:「辄当奉教。」乃厚赏之。言讫,遣还。济欲速知其验,从领军门至庙下,十步安一人,以传消息。辰时传阿心痛,巳时传阿剧,日中传阿亡。济曰:「虽哀吾儿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后月余,儿复来,语母曰:「已得转为录事矣。」





汉不其县有孤竹城,古孤竹君之国也。灵帝光和元年,辽西人见辽水中有浮棺,欲斫破之,棺中人语曰:「我是伯夷之弟,孤竹君也。海水坏我棺椁,是以漂流。汝斫我何为?」人惧,不敢斫,因为立庙祠祀。吏民有欲发现者,皆无病而死。





温序字公次,太原祈人也。任护军校尉,行部至陇西,为隗嚣将所劫,欲生降之。序大怒,以节挝杀人。贼趋欲杀序,荀宇止之曰:「义士欲死节。」赐剑,令自裁。序受剑,衔须着口中,叹曰:「无令须污土。」遂伏剑死。更始怜之,送葬到洛阳城旁,为筑冢。长子寿,为印平侯,梦序告之曰:「久客思乡。」寿即弃官,上书乞骸骨归葬,帝许之。





汉南阳文颖,字叔长,建安中为甘陵府丞。过界止宿,夜三鼓时,梦见一人跪前曰:「昔我先人,葬我于此,水来湍墓,棺木溺,渍水处半,然无以自温。闻君在此,故来相依。欲屈明日暂住须臾,幸为相迁高燥处。」鬼披衣示颖,而皆沾湿。颖心怆然,即寤,语诸左右,曰:「梦为虚耳,亦何足怪。」颖乃还眠。向寐复梦见,谓颖曰:「我以穷苦告君,奈何不相愍悼乎?」颖梦中问曰:「子为谁?」对曰:「吾本赵人,今属汪芒氏之神。」颖曰:「子棺今何所在?」对曰:「近在君帐北十数步,水侧枯杨树下,即是吾也。天将明,不复得见,君必念之。」颖答曰:「喏。」忽然便寤。天明可发,颖曰:「虽云梦不足怪,此何太适。」左右曰:「亦何惜须臾,不验之耶?」颖即起,率十数人,将导顺水上,果得一枯杨,曰:「是矣。」掘其下,未几,果得棺。棺甚朽坏,没半水中。颖谓左右曰:「向闻于人,谓之虚矣。世俗所传,不可无验。」为移其棺,葬之而去。





汉九江何敞,为交州刺史,行部到苍梧郡高安县,暮宿鹄奔亭。夜犹未半,有一女从楼下出,呼曰:「妾姓苏,名娥,字始珠,本居广信县,修里人。早失父母,又无兄弟,嫁与同县施氏。薄命夫死,有杂缯帛百二十疋,及婢一人,名致富。妾孤穷羸弱,不能自振,欲之旁县卖缯,从同县男子王伯,赁车牛一乘,直钱万二千,载妾并缯,令致富执辔,乃以前年四月十日,到此亭外。于时日已向暮,行人断绝,不敢复进,因即留止。致富暴得腹痛,妾之亭长舍,乞浆取火。亭长龚寿,操戈持戟,来至车旁,问妾曰:'夫人从何所来?车上所载何物?丈夫安在?何故独行?'妾应曰:'何劳问之。'寿因持妾臂曰:'少年爱有色,冀可乐也。'妾惧怖不从。寿即持刀刺肋下,一创立死。又刺致富,亦死。寿掘楼下,合埋妾在下,婢在上,取财物去。杀牛烧车,车缸及牛骨,贮亭东空井中。妾既冤死,痛感皇天,无所告诉,故来自归于明使君。」敞曰:「今欲发出汝尸,以何为验?」女曰:「妾上下着白衣,青丝履,犹未朽也。愿访乡里,以骸骨归死夫。」掘之果然。敞乃驰还,遣吏捕捉,拷问具服。下广信县验问,与娥语合。寿父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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