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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年华是无效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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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随着他身边的最后那点灯光,向自己悄然地涌来。    
      比自己更先动作的是对方,宁遥看他弯下腰去,伸手拾起几根蜡烛,随着他的动作,人影突然折下一块,变成单薄而自然的一堆线条。什么像是要滑下去,却又差那么一微米的距离还连在一起。光线的渲染中难以分辨他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眼下却是深褐黄色。直到他又直起身。


年华是无效信(第一回)年华是无效信'二'(2)

      “你的。”走上前来,递给宁遥。    
      等对方示意般地做了个接的动作,她才回过神,接过东西,飞快地往上跑。跑过两步后,脚步又迟疑了下来——    
      折向上方的空间一片漆黑。    
         
      身后的人跟了过来,宁遥停滞了几秒后,侧过身让对方先上。那人也不说话,斜过肩就走了上去。经过宁遥身边的一瞬时,传来了温暖的热量。几厘米的空间升起微不可测的度数。    
      看他走在前,宁遥才跟上。完全的漆黑里,丝毫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能听见细微而清晰的声音。脚步声,衣料摩擦声,呼吸声,以及女生不停咽喉咙的尴尬声响。充斥在难以目测的空间里,化成朝上漂浮的细小翅膀。懵懵懂懂地浮游不定,东摇西摆。    
      宁遥一脚踩空。    
      原本预想中应该有的台阶突然转为平地。宁遥一个踉跄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一层已经完结了。    
      感觉到男生在前面停了动作。宁遥也站住了。    
      “没事吧。”声音响起来。听不出什么感情。    
      “嗯。谢谢……”    
      “这里每一层都是18级台阶。”传授着。    
      “……知道了。”    
      随后男生正要走,又停下来,像摸索着什么东西。宁遥努力睁着眼睛以分辨那一团漆黑中属于他的一片,正为无所收获而有些着急时,“嗒”的声响。    
      一朵黄色的花瓣摇曳着投影在她的眼睛里。    
      打火机的光,映着他的脸。    
      宁遥的瞳孔里像钻开两个洞,什么东西被逐渐剥夺走。    
      明明没有声音的。周遭在火光边缘模糊,所能分辨的都包围在它的四周——手掌上突出的骨节,在末端变亮的发梢,和下颌最后隐没的线条。而其余的一切,呼吸流失了,心跳被血液盖没,正和反不再争执而混为一谈,身体里无知的黑暗释放出能量……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无声,向无尽的地方直线下滑。    
      没有声音。但那么多无声的动静聚在一起,无声也变成有声了。    
      震耳欲聋的寂静的声音。    
      被一片明黄色的火焰,在空气中逐渐燃烧。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上楼梯。再上一层,宁遥突然想起是否应该捐出一根蜡烛,却还是作罢。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那么,会不会被对方误会成自己小气得不可救药。眉头绞在一起。直到对方突然又熄了火光。宁遥不解地望向前面的黑影。    
      “烫手了,抱歉。”男生像是把打火机举到嘴边。宁遥听见了吹气的声音,这才下决心对他说:    
      “用蜡烛吧。”    
      “也好。”    
      等到了12楼,宁遥早已喘不过气。令她比较意外的是对方同自己一样都是到12层,推开楼梯甬道边的门踏进楼层的走廊,是明晃晃的灯光,从某个切面间不断溢出,四下被泡在安逸泛滥的明媚里。宁遥感觉是如释重负,而男生吹灭了烧得只余最后一小截的蜡烛。    
    


年华是无效信(第一回)年华是无效信'二'(3)

      腾空而起的青色烟雾,像微缩的云。在某个瞬间里,带着特有的气味,随着时间摇动的筛子,被轻轻过滤在了下方。    
      道谢过后,宁遥就和对方就此分别。然而两人却往一个方向而去,不由有些尴尬。直到最终停在同一扇挂着“1202”号门牌的门前。    
         
      “你是?”宁遥开口时,男生也有些困惑地问:    
      “你找谁?”    
      “诶?我,我找王子杨。”    
      “这里没有这个人。”    
      “啊?不,不可能啊……”宁遥又看了一遍门牌,和心里的数字重合无误。    
      “这里是21号门12楼1202,你是找这里么?”    
      “21、12、1202……”嗫嚅着和记忆比对着,12、21、0、1、2……随后才醒悟过来。是自己一路默念结果中途搞混了,就这样吟着错误的数字直到这里。    
      “对不起。”慌慌张张地要走。听见背后的人出声:    
      “你一个人走,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说出口的话却因为咽了一下喉咙而有些走调。男生扫了宁遥两眼,想了一会,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打火机给你。”    
      绿色的塑料壳打火机。    
      宁遥没有对王子杨解释什么,只说自己买不到蜡烛所以也懒得去她家。王子杨还是有些怨色,直说那也不打个电话来,我还因为你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呢,宁遥你这人总这样,不想的时候就不出一语地跑,摊子扔在那里,打个招呼都不会。    
      宁遥抬眼看着王子杨有些阴沉的脸,开口说:“嗯,对不起。”    
      “下次别这样了啊!”    
      “嗯……对不起。”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握住那只打火机,“以后不会了。”    
    


年华是无效信(第一回)年华是无效信'三'(1)

      和王子杨是从小学五年级起的朋友。那时宁遥刚刚跟随父母回到上海,小学生对与新同学没有高中生那般的冷淡,都积极地拿着课本上传授的友谊去巴巴地实践。于是很快同桌的王子杨就成了宁遥最熟络的朋友。学校周围最受欢迎的零食摊都是王子杨推荐的,班里唧唧喳喳的男生都是王子杨介绍的。没多久她就成了宁遥家里的常客。父亲母亲都挺喜欢她。    
      妈妈说的最多关于王子杨的一句话是“到底是标准的上海小女生。”    
         
      什么叫标准的上海小女生。    
      王子杨。    
      王子杨这里成了个形容词那样地被使用。当宁遥尚且对于“标准的”“上海的”无法清晰定义时,整个儿渗透进她认知的,就是王子杨的一切。小时候在孩子手中最流行的塑料皮铅笔盒,就是王子杨,就是上海;一双挺刮的红漆皮搭扣鞋,就是王子杨,就是上海;母亲是任何时候都皮肤白皙的中年妇女,就是王子杨,就是上海……    
      等长大了后,想起那些直白而幼稚的判断式,却很难轻易笑出来。因为直到今天,宁遥一日日地目睹着王子杨成长到17岁时,心里依然存在着同样的判断式。    
      家境良好的,房间里有欧式桃木床,就是上海,就是王子杨;挑拣一切机会逃避穿校服,在老师允许的范围内露出肩膀的,就是上海,就是王子杨;说话中含有非常真实的撒娇成分,习惯性将自己依向别人的,就是上海,就是王子杨;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放在行使命令的位置,却又没有命令口吻的,就是上海,就是王子杨……    
      宁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住的全是令自己讨厌的地方。    
      所有人都说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连宁遥自己都觉得最要好的朋友也就是这样了。她和王子杨每天都一起骑车去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回家,春游秋游的时候也坐在一起,永远是形影不离的样子。宁遥过生日,王子杨买了大束的百合花朵,在众目的注视下交到她手中。在高一学生中,这样的行为令周围的人在场几乎嗟叹。    
      而宁遥自己知道,她不喜欢任何一种花朵。    
      喜欢百合的,是王子杨。    
      花插在家里几天后就谢成褐黄色,宁遥没有动,是妈妈把它们打扫走的。宁遥看着收垃圾的人把它们埋没在塑料大筒里不知会运去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后会腐烂,会变成有机物,会逐一分解。    
      分解。最要好的朋友,和非常讨厌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着怎样无视也无法忽略的距离。是一条河流,单独地流淌在她的心上。没有人知道的河流,自然谁也跨不过去。硫磺气体在上面盘旋,沸腾的泡沫蒸发成气体。最后循着血液在全身周回,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年华是无效信(第一回)年华是无效信'三'(2)

      是厌恶。    
      是像丝线一样纠缠不清而精致的恶毒。    
      直到宁遥发现了学校陈旧的体育仓库背面,那堵朝着角落的墙。    
      没有熟悉的人的名字,有些字迹已经看不清楚。应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地方。而即便是有人知道,被圈解在涂鸦中的话,除了当事者双方,谁也只能窥见真正意义的一点皮毛。    
      记载着当年“林舒平最爱汪函”的墙。    
      记载着当年“体育课不考800米”的墙。    
      然后是记载了,不知道谁宣布,“我最讨厌你”的墙。在同样类型的几句书写中,是最纤细而漂亮的笔迹。    
      宁遥在课后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不用回头就知道。    
      “好象有新的电影。”王子杨问,“陪我去看吧。”    
      “没兴趣。你知道我不喜欢看电影。”    
      “就当是为上次的事赔礼道歉好了,陪我嘛。”    
      宁遥扭过头盯住她,赔什么礼?为什么我得听你的来赔礼?    
      “怎么?”女生察觉了她神色的变化。    
      “我不喜欢。”    
      “真是……”女生像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随后宁遥感觉腰边里忽然有奇怪的触感,反应过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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