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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丢下我一走了之,但,走到门口却又收住脚,转身提议:“这样吧:用分期付款办法买弓。”
“你逗我玩儿?”我嚷道。我可不愿继续这场游戏了,转身往门外走去。
“绝不是逗你玩儿,是谈交易,你可以不同意,但听我说……”
第 22 章 红书——基督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4 (4)
“……你说吧,”我答。
“买下我的弓,同时买下我的蛋。”
“买蛋?”
“是呀,刚才母鸡下蛋你是亲眼看见的,我说的就是方才下的鸡蛋,”他从抽屉里拿出才生下的蛋,伸到我鼻子底下。
鸡蛋上是用铅笔写的那个日期:1982年10月2 日。
“鸡蛋和弓一样价格,付款期限:两年……”
“你说什么?”我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匈牙利人身上又一次发散出甜樱桃味。
“也许,你母鸡抱的是金蛋?”
“我的母鸡不会下金蛋,先生,但它下你我所下不了的,它下的是年月日,每天早晨,它下一个礼拜五,或者礼拜二。举个例子:今儿下的蛋里,代替蛋黄的是礼拜四,而明儿的蛋里藏着礼拜三。破壳而出的不是鸡雏,而是蛋主人生命中的一天!而且是什么样的一天呀!因此它不是金蛋,是时间蛋。先生,要你这价还是便宜的哩!这蛋里有你生命中的一天,这一天就像蛋里的小鸡雏,能否破壳而出决定于你。”
“即使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又何必去买本来就是我的一天呢?”
“哎哟,先生,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会思考?怎么不会思考的?难道你思考不是用脑子而是用耳朵?须知在这世上,我们的一切问题都出之于给我们什么光阴就得打发什么光阴,我们无法躲开带来灾祸的日子。问题的根子就在这里!你口袋中如果攒着我这个鸡蛋,一发现下一天不是好日子,你便可以打碎这蛋,从而消灾避邪。当然,为此你缩短了一天寿命,可你黯然失色的一天却能变成美味的煎蛋。”
“如果你的鸡蛋果真如此神奇,你干吗不自个儿受用?”我说时一眨也不眨地瞅着他眼睛,他那眼睛诡秘莫测。他双目中是纯粹的匈牙利语。
“你先生是在开玩笑?你可想过这只母鸡已给我下了多少蛋?你可想过,一个人为了要活得快活,可以把他的寿命打碎多少天?一千?两千?五千?不,我的蛋你要拿走多少听便,要拿走我的日子可不行。此外和普通蛋一样,这些蛋也有一定的保质期,一过保质期便会发臭,失效,因此要在它失效之前卖出去,我的先生。你已无选择余地,签字吧,”他把话讲完后,在一张纸片上写了几个字,塞给我签字。我问:“你的蛋能否使物品,例如书本,减少或紧缩出一天时间来?”
“当然能,不过得从大头那一端打碎它才行,但为此你本人却失去了使用它的机会。”
我把字条垫在膝盖上签了宇,付罢款,接过收据。又听到了母鸡的叫声,但这次是从隔壁房里发出的。匈牙利人把大提琴和弓放进套子,小心地包好鸡蛋,随后我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店堂。可他又生出事来、像逗我玩似的命我用力拉住门把手,将门关严实,他则去为橱窗板上锁。待一切做罢,他顾自扬长而去。不过走到拐弯处,却又转脸冲我说道:“注意!蛋上写的日期是保质期的最后一天,过了那天蛋便会失效……”
苏克博士在归途上老提溜着颗心,怕再次遭殃。幸好下雨,什么也没发生……他一溜小跑奔他母亲的家……口袋里装着预示死亡的钥匙和可以使他死里逃生的蛋……蛋上有日期,钥匙上有个金把手。家中只母亲一人。傍晚时分她爱打会儿盹,所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儿。
“请递给我眼镜,”她对儿子说,“让我读给你听有关哈扎尔人坟地的详细描述。你听,关于乞拉列夫的哈扎尔人,苏克博士是怎样说的:”‘墓群以家族为单位,坟墓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多瑙河沿岸。但死者的头一律朝耶路撒冷方向。墓穴都是双层的,死者和他们的马匹安葬在一起。由于头朝向耶路撒冷,因而闲着的人眼和马眼都朝相反方向。死者眼若能瞧的话,瞧见的定是他妻子的臀部,因为妻子的尸体蜷伏在前者的小腹上。也有直立式安葬的,不过都保存得很不好。这些力图冲天飞升的立尸大半都己腐朽,他们的颅骨上都刻有“耶乎德”这个名字或者“萨霍尔”(“黑色”)这个字样。坟角有黄火的痕迹。死者足后安放着食物,腰际佩着刀,身侧有各种家畜和家禽的尸骨,有的墓穴中是胡羊,有的是牛或者山羊,有的是鸡、猪或者鹿。死者如果是孩子,则放在他身边的是蛋。作为陪葬物的还有镰刀、钳子等工具和珠宝首饰。死者的口、鼻、眼均由碎瓦覆盖。瓦片上刻有犹太人的七连灯台图案,瓦片为三世纪或四世纪罗马所造,而灯台图案是七世纪、八世纪或九世纪所刻。灯台及其他犹太人象征物的图案显然是用利器粗糙地刻出来的,似乎刻得很匆忙,或者是私底下偷着刻的,或者不敢刻得惟妙惟肖,也可能他们记不住描画对象的特征,以致让人觉得他们从未见过灯台、灰罐、柠檬、羊角和棕榈,纯系临摹他人之作。用以遮盖口、鼻、眼的带有图案的瓦片原是为了阻止恶魔人墓的,但如今这种瓦片在整个坟地上随处可见,像是有某种强大的力量胜过了地心引力,将它们吸出墓穴,四处抛扔,因此现在已没有一片留在原处阻挡恶魔了。我们甚至可以假设,后来出于某种可怕的、外人所无从知晓的紧迫原因,故意把这些用以遮盖口、鼻、眼的瓦片从别的坟地移到了这里,以便放任恶魔进入某些坟地,阻止恶魔进入另一些坟地……“
此时门铃大作,客人们纷纷来到。杰尔索明娜。莫霍洛维奇穿着一双引人注目的靴子。但她的眼睛虽然美丽,却显得呆滞,似乎不是眸子而是两颗宝石。苏克教授的母亲当着大家的面把大提琴给她,吻了她的眉心,于是在她眉心间留下了第三只眼睛——苏克教授的母亲涂了唇膏的唇印。苏克教授的母亲说道:“杰尔索明娜,你知道这礼物是谁送给你的吗?你猜!是苏克教授!你应该写封信好好感谢他,感谢这位年轻而英俊的先生。餐桌上的主宾席我一直是为他留下的。”
苏克太太陷人重重的心事之中,她的心事沉重得好似靴子,可以把脚踩疼。她安排客人—一人席,可是让主宾席空着,仿佛还未心死,仍在等待那位嘉宾光临。她漫不经心地、匆匆忙忙地让苏克博士坐在杰尔索明娜和一个年轻小伙之间。他们身后是盆榕树,刚浇过好多水,可以听到水珠从叶上落到地面的声音。
在晚餐席上杰尔索明娜侧身用灼热的指尖碰了碰苏克博士,说:“在人的生活中,行为就像菜肴,思维和感情则像调料,谁要是在甜樱桃上撒盐或者在奶油蛋糕上浇酵,那么这人就要倒霉……”
杰尔索明娜说的时候苏克博士正在切面包,他一边切,一边想:“她有些年跟他在一起,而另一些年,则跟世界上其他人在一起。”
晚餐结束后,苏克教授回到他旅馆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取来放大镜对着它细细研究。在作为钥匙柄的金币上他看到了一个犹太文字母“赫”。他笑了,将钥匙放在一旁,然后从皮包里取出1691年达乌勃马奴斯版的《哈扎尔辞典》,临睡前,他读了《奶妈》这一辞条。他已相信那部有剧毒墨汁的版本就在他手中,读者连续阅读九页便会一命呜呼,而他从未连续阅读四页,故无性命之忧。他思忖:非万不得已,千万别在雨天赶路。这天晚上他选读的辞条不算太长:“哈扎尔人中间,”达乌勃马奴斯的辞典记载道,“有一些能分泌含毒乳汁的奶妈。有人认为她们是两个阿拉伯部落——曾被伊斯兰教教徒从麦地那驱赶出去的两个部落—一中一个部落的后裔,原因是她们也相信和尊崇贝督因人第四神灵马那。当人们欲除掉一名不得人心的王子,或想除掉财产的共同继承人中的一人时,就会请来这些奶妈。这便是:”毒乳汁品尝者“一说的由来:先由一些小伙子和那些奶妈上床,并吮吸她们的乳汁,然后再将需要她们哺乳的孩子交给她们。倘若那些小伙子安然无恙,她们便可进入哺乳室……”
黎明时分苏克博士睡着了。在入睡之际,他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杰尔索明娜那天晚上跟他说了些什么。因为对她的声音来说,他是个聋子。
第 23 章 红书——基督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4 (5)
—柱头修士(1667——1701)(格古尔。勃朗科维奇)
在东正教中,柱头修士一词是指站在柱头上或塔楼顶上祈祷的修士。格古尔。勃朗科维奇的这一别名得来相当奇特。他原先是一个军官,统领过一支军队。他是勃朗科维奇。德尔代利家族的后裔,是十七世纪的外交官兼军事长官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的长子。他只比其父多活了十二年。传说他身上布满了圆斑纹,如同一头金钱豹,他擅长在夜间搏杀。他有一把非常珍稀的宝剑,此剑由一名铁匠用七十张金属片铸打而成,剑刃锋利无比。
然而,他对其“柱头修士”这一别名却不知晓,原因是这一别名是在他被土耳其人虐待致死后,才由别人给他起的。火炮铸造者小哈桑。阿格里伯迪为他死时的情形添加了内容,有关格古尔。勃朗科维奇之死后来被引入民歌之中。由于他获“柱头修士”这一别名,人们便将他与基督新片繁的旱往十上烟用并论。
据传,格古尔。勃朗科维奇在几名骑兵的伴随下,在多瑙河边突遇一大队土耳其骑兵。当时土耳其骑兵人未下鞍,却都一个个对着河撒尿。格古尔。勃朗科维奇发现土耳其骑兵后,急忙调头折返。其时,土耳其骑兵的头目也看见了勃朗科维奇,前者从容不迫地撒完尿后,策马追了上去,勃朗科维奇最终被他俘获。土耳其骑兵将他五花大绑后,带回他们营地。在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