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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在家闭门思过的日子实在难受,过了一周,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决定去看鲍帅。
老妈告诉我说,鲍帅被关在四十公里外的五马坪劳改农场。在征得老头子的同意之后,我带着一大堆水果和两条玉溪去了五马坪劳改农场。
为了不让我那颗光头引起误会,我出门的时候戴了顶棒球帽。武警就是武警,一点没有派出所里小警察的市侩,并不问我是谁,只是查看了我的身份证和会客登记之后就对我放行了。一路上经过几处劳动工地,无数个彪形大汉对我手中的水果垂涎欲滴。有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趁看守不注意,丢下手中的麻袋,横眉怒眼地对我说,“我吃点儿!”吓得我撒腿就跑,一不小心落下两个橘子,滚出去老远,几个犯人恶虎扑食般抢在一块儿,那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见到鲍帅的第一反应是他胖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问才知,原来是被人揍的。
“狱警也打人?”我对鲍帅的遭遇深表同情。
鲍帅显得很轻松,似乎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很平静地对我说,“是队长打的。”
队长殴打犯人,这还得了!我忿忿不平地要给老头子打电话,被鲍帅劝住了。
鲍帅说,“不是那个队长,是另外一个队长。一个判了无期的劳改犯,他是我们队的老大,大家都叫他队长。”我听鲍帅说那话的时候怎么都感觉有点像在听故事,看来那些港片还是没白看,至少让我懂得了生活与艺术的真实性,从来都是惊人的一致。
“你去看过我妈没有?”鲍帅迫不及待地问我,我惭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鲍帅的眼睛。我没敢对鲍帅说我离家出走的事,我怕他骂我。鲍帅见我避而不答,黯然地垂下头,不再说话。
我真他妈不是人!
“我被停学了。”我还是如实道出了我的苦衷。
鲍帅看了我一眼,神情很忧伤。
那种神情让我心痛,需要内疚的人是我,而不是鲍帅。
“是因为我的事吗?”鲍帅问我。
“不是,是因为补考。”鲍帅的问题令我更加惭愧,他明明是因为我才坐牢的,他却说是他的事。我无力的语气令气氛更加尴尬。我想,我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眼前的鲍帅。
离开五马坪劳改农场的时候,我除了把水果和香烟留给鲍帅外,还把身上的几百块钱全给了他,我说,这两条烟你给队长吧,这些钱你留着自己买烟抽。我怕他又挨打。
鲍帅感激地望着我,欲言又止。我俩拥抱了一下,却被狱警一声喝令分开了。
鲍帅说,“记得去看我妈!”我含着泪点点头,然后目送着他被狱警带回了号房。
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头子要钱,他先是不答应,后来在老妈的敦促之下,才发了两千大洋。我没想到老头子一下会这么大方,夜里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明天我给鲍妈妈买点什么呢?
第二十八节
我还没进鲍帅家的大门,就被鲍帅的老爸给轰了出来。鲍大叔凶神恶煞的样子像个杀猪的刀客,举着板砖从家门口一直追了我两条街,吓得我落荒而逃一口气没歇狂奔不止。汗水一直从背心流到裤裆,冰冰凉的像下河洗了个澡。跑了好一会儿,终于摆脱了鲍大叔的追杀,我躲在电线杆子下气喘吁吁地好半天还惊魂不定,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有空得练练长跑了,今天差点就成他鲍家的大饼肉馅儿了。”
鲍大叔是个粗人,属于那种一字都写不直的标准文盲,文革时不知让他怎么个鼓捣法,居然给混上了个革委会副主任的官儿,在那个动乱却不淫乱的年代着实风光了一把。文革结束后,鲍大叔也学人家下海折腾电器,恰好那会儿赶上改革开放前投机倒把的大好时机,他狠狠地淘了一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金子,没几年就发了。鲍叔胖了,走路有了风度,但就是人没气度。记得有次开家长会,都快散会的工夫了,鲍大叔手持扫帚从教室后排刷地站了起来。他一语惊人,“你个狗屎老师,我儿咋个还是最后一名?”当时全场鸦雀无声,鲍帅在窗外气得脸都绿了,老师见鲍叔那架势,吓得直接就奔了校长室。后来这事儿成了鲍帅学习的最大动力,说是再也不能让他老子在学校拿扫帚当大旗了。从此,鲍叔在我心里的印象就铁一般的烙下了——粗人一个!
如果说我和鲍帅的友谊开始于小时候一起偷窥女厕所的话,那么我家和鲍家的恩怨却是我和鲍帅都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结下了。
小时候的鲍帅还没我高,每次翻墙都是我搭人梯他扮猴子。那次翻女厕所也不例外,我稳稳地在下面蹲着马步,他在上面看得两眼发直,那小子看上了瘾就不肯下来,我在下面熬不住了,一把将他摔了个狗吃屎,他一声尖叫,引来了女厕所里一群阿姨姐姐,于是,我和鲍帅就在众妇女同胞的押送下给送到了学校。后来的结果不言而喻,我俩从默默无闻的笨小孩一下便成了名声在外的大红人,我俩的大名那时响彻了半个城。因为我们偷看的女厕所可是市政府办公楼里的女厕所,没法不出名。不过那时候小,没受到什么处分,自然也就没觉得羞耻,加上脸皮又厚,还是照样上学迟到,放学满街瞎跑。可是自打我和鲍帅偷看女厕所被抓了现行之后,老爸就不准我和鲍帅一起玩儿了,老爸的原话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打地洞。咱们姓苏的人永远不跟他姓鲍的玩儿!”我那时不明白老爸说那话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个什么生什么的比喻很好玩,就对鲍帅说了,谁知鲍帅告诉我说他爸也对他说那话,叫他别跟我玩儿,还说什么“黑脸汉的儿子屁眼一样是黑的”什么的来着。我不懂什么叫黑脸汉,回家问老头子,老头子大发雷霆,抡起鸡毛掸子就给我扫了过来,老妈赶紧拦住,说老头子你在外面得罪了人拿孩子出什么气,老头子熄了火,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出门遛狗去了。老妈告诉我说,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跟鲍叔结下了梁子,那会儿鲍叔当着官,老爸是黑五类,鲍叔没少给老头子穿小鞋,而且给老头子起了一绰号——黑脸汉!难怪老头子会对鲍叔怀恨在心,原来他们早是冤家了。
鲍叔捣腾电器发了财之后,自个儿开了家商场,正赶上中国人大步流星奔小康的好年头,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资本越积越多,鲍叔就又开始学人家炒股。他做生意虽然是把好手,炒股票却是霉运当头,一路亏损。偏偏鲍叔又是个倔脾气,不肯服输,折腾了几年,赔了个精光,把商场给卖了不说,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现在无事可做,成天在家饮酒作乐,追忆一下当年风光无限的日子,自我陶醉一把。
记得前年夏天,鲍叔在公园里遇见老头子,俩老头扎在人堆里看人家下象棋。
人家玩家都没较上劲儿,他俩却在旁边吵红了眼,结果俩老头谁也不服谁,从年轻时的革命形势扯到WTO 国际规则,从鲍家的家族历史扯到我们苏家的三亲六戚,半天没分出个输赢,弄得不欢而散不说,还新仇旧恨一并记在了心头,从此以后见面都绕道儿走,谁也不想见着谁。
老头儿们一旦犯倔就像个孩子,跟谁都能较上劲儿,而孩子一旦长大了,却什么都能包容。我和鲍帅依旧好得像亲兄弟,有钱就一起泡网吧,没钱就一起想办法弄钱,那些瞒着俩老头的友谊让我们很快乐,有一种偷袭成功的快感,这种快感一直持续到我们上大学分开后。因为空间的距离,我们才有一些疏远,但我们彼此都当对方是儿时最好的伙伴,不管将来会怎样,我们一直不会背叛。
鲍家小院儿是鲍叔当年辉煌的惟一见证,虽然早被林立的高楼掩埋在城市的森林中,但那不俗的气派和独门独户的院墙有点儿像北京的四合院,给人庄重的感觉。
我在鲍家门口徘徊了老半天,心想怎么才能引开鲍叔,来个调虎离山,好混进去看看鲍妈妈。虽然鲍叔因为我家老头子的缘故,恨屋及乌,外加鲍帅的落难又是因我而起,所以他会对我恨之入骨;但我知道,鲍妈妈可是喜欢我的,就跟我妈喜欢鲍帅一样,小时候她们没少背着俩老头给我们钱买漫画书看。而且鲍妈妈每次给鲍帅买好吃的,总不忘了嘱咐鲍帅上学的时候给我捎一份儿。母亲就是那样,她们永远都是爱孩子的,自己的孩子,孩子的伙伴儿,在她们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
回忆起鲍妈妈的慈祥,我心里酸酸的。我想,无论如何要进去看看鲍妈妈,哪怕被鲍叔打破头,我也得进去。
第二十九节
我打通林原的电话,要他速速带两个美女来救急。林原问我在哪家宾馆多少号房?我说房你个脑袋,老子在大街上,人民南路鳄鱼天使雕像那儿,我要你带俩小妹妹来演一出戏。林原狂笑,问我什么时候改行做导演了?我说你丫少给老子贫嘴,立马把人给我押来,晚上请你喝“猫尿”!林原领过军命,挂电话的时候不忘揶揄我一句,我马上去“温纱宫”给你拉一车小姐来,随你挑!
林原果真拉了一车小姐来,不过是摩托车,那小子骑了辆小木兰载着俩小姑娘风尘仆仆地赶来。
林原取下头盔对我说,“老大,按你的吩咐,咱们院艺术团的大明星,你给安排角色吧!”
嘴里啃着冰激凌,含糊地瞅了眼那两个小丫头,一个像苹果,一个像香蕉,都是发育严重失衡的那种,这样的妹妹在街边一抓一大把,就是拍电影,充其量也就是演个小配角儿的那种。不过这样的长相却正合我意,不漂亮也不丑,普通的演员才是最好的演员。
我把接下来要上演的剧情简单给两位小妹妹作了一下介绍,然后发给她俩一人一张四人头的票子。我说,“别演砸了,弄好了晚上我再请二位宵夜。”
两位小妹见我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