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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
云行天声音极沉着道:“如今虽面上看来我军大占上风,但其实只消相持下去,我们会愈来愈难,拖得久了对她只有好处。这,她不会看不出来。她以身为饵,行此险着,若是迫于无奈也就罢了,但现时她全没必要如此。她手上的各家军位置我们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镇风堡里只有那临时拼凑的劳什子银霜军,她不会当真以为就可以对付铁风军了罢?若是她想诱我前去,定会把唐真的部下召至,镇风堡里如有大批兵马加入,云军里的兄弟会为我们传消息的,近来可有么?”鲁成仲道:“没有,只是……听说近日有二三千南兵进了堡。”“连南兵也征了么?”云行天道:“看来,她手中真是调不动什么兵力了。”鲁成仲听到这里也觉有理,道:“是,未将前去准备了。”云行天却极低的说道:“其实,鲁成仲……”“什么?”“其实,我本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如今这般下去,只会愈来愈无指望。有时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上天待我一直不薄,当年与蛮族之战,多少是老天爷帮忙才赢了的,希望这一次,也会如此!”
令狐锋在帐里处置军中事宜,问道:“近来士卒有何言语?”这话听来很泛,但他的副将却是一听就明了,回道:“俱有怨言,道中军拨来的粮食吃不饱,比别家的少。”令狐锋点头道:“藏下来的粮草万不可为他们知晓。赢氏那女人,哼,以为如此就可以让我束手束脚么?我只消省出够三日用的粮草,就可以打到镇风堡,赢泌和在镇风堡备下的那点兵力,不堪一击!”副将笑道:“非是她不想增加镇风堡的兵力,而是她没有大帅的许可,又那里调的动。这中洲天下那里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掌得住的,大帅此计若成,必是可以一展宏图了。”令狐锋也不听他的谄词,道:“你下去,切切要看好了藏粮之处,若有个闪失,你也不必来见我了。”副将正色道:“是!”令狐锋却又皱起眉头,道:“云行天当真没有什么异动?他不该看不出来这等良机?”正说着,就听到处头传来急报。令狐锋令道:“进来!”传令兵扑进来,半跪半伏剧烈喘息道:“禀大帅,云行天从那处逃走了!”“什么?”令狐锋一惊,站起,道:“为什么秋波没有信来?”然后问道:“可全力阻他?”传令兵道:“大帅有交待不必全力阻之,是以将军放他走了。”令狐锋断然道:“好,点齐一万骑兵,带上三日口粮,我们去镇风堡!”
令狐锋端坐于马上,身后骑兵列阵已成,久等副将未至,正怒时,却见几个副将的亲兵带一人至,跪泣道:“副将已自尽,这人,这人,放水霉坏了麦子。”“什么?”令狐锋一惊,然后心头一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镇风堡道面粉不足,以麦粒相代,自家以为更易储存,允了下来。令狐锋怒喝那人,“你是何人?”那人抬头道:“不过一中洲百姓而已。”令狐锋喝道:“我军中上下,无不受我重恩,那妖妇给了你什么好处?”那人道:“无它,只是应允照抚小人一家老小衣食无忧,小人跟从大帅十年,未能保一家老小衣食,确是受恩极重。”令狐锋狂怒,道:“杀了!”言出人头落地,令狐锋想了一下道:“粮草一并都霉了吗?”答道:“尚有部分可食。”令狐锋断然道:“把可食的全数带走”“那,留在这里的兄弟?”令狐锋犹豫了一下道:“管不了他们了,若是他们饿极了……就去别家的军里抢吧!”语音未落,就听得呼喝之声传来,四下里不知如何得了消息的兵士围了上前,一层层,看不到尽头。“大帅请留下,大帅不要把粮食带走,给兄弟们留下一点吧!”令狐锋见到这些往日在自家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士卒,此时眼里都闪着绝望的光彩,不由泄气了,他闷声道:“你们在那里听的谣言,自然不会的,本帅只是着人去镇风堡讨要而已。”然后翻身下马,道:“好罢,本帅不走了。”“杀!”云行天将又一人挑下马来,镇风堡的大门洞开了,身后的骑兵们发出一声欢呼,跟着云行天冲了进去。镇风堡的守备果如预料中一般稀疏,云行天一行衣甲与幸军并无二样,守城者全然未想过他们会突出了雁脊关下的防线来到这里,在见到他们时,还以为是自家军马回来了,待他们冲到城下觉出不对,已来不及关上城门。横着的街上出来一支军马,着白甲,拦住了他们,铁风军的骑兵们未有丝毫犹豫,心意相通的斜冲了进去,一下子把这支骑军拦腰切断,“这就是赢泌和弄出来的那个银霜军了吧?”云行天笑道:“真是浪费呀。”被切断的银霜军惊慌之下各自为政,铁风军却是配合有素,银霜军奋力反击,鲁成仲知云行天这话里的意思。这些骑兵不愧是从各军中精选出来的,单个作战起来并不比铁风军差到那里去,但指挥配合就差远了,全不能发挥出协力。银霜军完全被打散后反倒不好对付,铁风军虽占了上风,但也不得不与他们纠缠在一处,堵住了街口。云行天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道:“跟我来,我们去行宫那边。”
云行天虽没有来过此处,此城的图纸却是他亲手画出来的,对街巷的格局烂熟于胸。当下就带着未混在战中的人马绕过了两道街巷,在转进街角的那一刻,地面突然陷了下去,数支长矛从地下突起。奔在前头的数百马匹悲啸一声,纷纷伏下。云行天在马上一颠,几乎就落下马来,幸他反应极快,纵身跃起,执矛在手,看准了方位落地。一名兵士见他落下之时似是有机可乘,便挥矛刺进去,云行天不闪不避,横扫一记,将那兵士打的翻滚在地。“皇上!”秋标见状冲过来,翻身下马,将马匹往云行天手中一塞,道:“皇上快些上马。”云行天犹豫了一下,道:“你将如何?”秋标眼中有异光闪过,道:“秋波本不欲生离此城!”云行天一震,自秋波在醉中被带出雁脊关,醒后一直沉默无言,没想到却有了这样的打算。云行天上马道:“不可说这话,铁风军中的每一人都不可轻言死字。”秋波不答,已徒步与那些藏身于地沟中的兵士杀了起来。
这些兵士身材矮小,一见便知是南方兵,铁风军中失了马匹的士卒跳入沟入与之厮杀,他们毫不畏惧,用的短刀匕首,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打法,只图刺击,并不格挡,一个照面生死立现,铁风军虽悍勇,却也伤亡甚众。骑兵们却帮不上什么忙,跳下去踩又恐踩倒了自家人,只犹豫了片刻,两侧房舍中却有大群箭支簇射而来,外侧的铁风军中人纷纷落马,云行天大喝:“不要下马,冲!”铁风军听令毫不顾及密如飞蝗的箭矢,一齐冲锋,冲过了那道深沟,有二成的人马倒在箭下,但也逃到了箭手的射程之外。云行天一边奔跑一边道:“一刻也不停,跟我走,快!”云行天突然明白了,赢雁飞凭的什么诱他来,凭的就是她手中的这支神秘军队,沐霖的石头营,天下最擅巷战的石头营。
赢雁飞倚坐在锦榻之上,八月的暖阳透过碧纱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衣裳肤色俱现出淡淡的光晕,窗处传来蜜蜂嗡嗡之声,浓烈的花香在房中流动。她手执一卷书册似心似无意的翻动,神色平和,李兴侍立于她身侧,道:“请太后避一避罢。”“避?”赢雁飞抬起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又回视书册,“避到那里?”李兴道:“离开行宫,或是出城,云行天已往这边冲进来,只隔两条街了,太后留在这里太危险。”赢雁飞却轻笑了,道:“你说过,你已布置的极周全?”“是。”“你还说过,以这城里的格局,便是一万骑冲进来,你也可让他出不去。”“是。”“我们在这里,本就是等他来的,是么?”李兴迟疑了片刻道:“是!”“那,你现时有些怕了么?”赢雁飞问道,李兴抬头道:“不。”“那就好!”赢雁飞放下书本,语气温和,但不容违拗的说道:“我那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等他来!”李兴闻言,只得道:“是,未将去了。”赢雁飞却叫住他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会有人办好,便是我死了,也无妨。”
李兴却道:“太后说那里话来,未将怎会让太后死在石头营的护卫之下。”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啊!”藏身于街垒之后的石头营兵被一柄长矛捅穿了,倒下,他的同伴惊诧万分的看着云行天从他们全没料到的地方冲进来,他们转身,拨刀,但这个动作足以让一排的长刀枪矛再次刺出。“杀!”随着云行天的冲刺,铁风军齐齐的大叫一声,与这叫声相伴的是数十声惨呼。逃过一劫的兵士们反应过来,他们毫无犹豫的冲进了铁风军队列之中,鲜血如泉涌出来,他们倾刻间倒下,然而却已为已方赢得宝贵的空隙。箭,石头营特有的箭,本是极普通的箭,可在这些人的手中却如活者一般的箭,射过来了。这些箭支并不密集,却是奇准无比,每一箭都很难落空,射手占的位置,总是很刁钻,总是在你目力不及之处,他们每射一箭都会移动,但即便是在移动,他们还是会发觉每一次时机的放出手中的箭。但这一回,箭手们仅仅只快意了一小会,因那队骑兵在杀掉埋伏的人以后,毫不恋战的撤走了。
赢雁飞放下书本,打开窗子,侧耳听了听,还听不见喊杀之声。她坐在妆台之前,宫女们围上前来,道:“太后要梳妆么?”“是,取东西来。”在八宝棱花琉璃镜中,赢雁飞端详着镜中的娇颜,这面孔如此的完美无瑕,那里还需要妆点。但她笑了,她笑道:“今日是要紧的日子,还是费点心好。”净水洗过玫瑰花瓣似的肌肤,莹白而又略略泛出一点粉色的面颊上细细的匀了小小一勺香脂,取过胭脂,涂在略略有点苍白的唇瓣上,她抿了抿唇,略皱眉道:“是不是太艳了点?”宫女们道:“平日里太后是不大在意妆扮,瞧上去与平日不同,自然是觉得艳了,在奴婢们看来,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