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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攻城车,投石器撞的支离破碎。为了攻下这处城关,有近万蛮族战士倒在了印关城下,可以说,是以他们的尸首堆成的台阶,把蛮族的大旗送上的印关城头。可是印关仅仅是怒河走廊上的第一关,在怒河走廊上有十余道这样的关口,更有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雪拥关。
印关城的士卒并没有撤往后面,他们以千人一标散开来钻进了走廊两侧的山中,这些山里面有一些山洞,被巧妙的伪装成为一个个秘堡,这些秘堡里面有可供千人马一年食用的粮草,还有干净的地下泉水。他们不再接受任何命令,只是由着自已的意愿,对于任何落单的蛮军,蛮军的探哨,蛮军的牲畜进行袭击。
蛮军的牲畜是最为幸军所爱的“敌手”,蛮族战士就是单个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但牲畜就不一样,看守放牧牛羊的兵士再怎么也不可能是精锐,也不可能每只牲畜派上一人。于是通常会先有几名幸军在林子里拼命敲锣打鼓,惊的牛羊大乱四下里乱跑,蛮族兵士冲进林子里时,弓矢和刀箭就已在等着他们,如果他们去追逃散的牛马,结果也会一样,一场混战后,幸军总能扛着几匹战利品回去,而把扛不动的一律杀死。
蛮族追上来,在马道上纵情奔跃几步后总会在拐弯的地方连二连三的“卟通卟通”掉下去。后来他们学乖了,在拐弯的地方小步慢行,可是如此一来,追上逃跑的幸军就变的几乎不可能。
蛮族很难想明白,为什么他们高头长腿的马匹追不上于幸军一向被认为较劣的矮种马?可是这让人难以相信的情形就真正的发生了。如果不走那些幸军修建的马道,在那些灌林荆棘中跑,就更追不上幸军。幸军当然不会蠢到把马道修到藏身之处去,他们在马道摆脱了蛮军后就再转上个无穷的弯后再悠悠然的回家,这一夜他们就可以大打牙祭。
蛮族也试着不要在有马道附近的地方放牧,但那些马道通常都是在水草最丰美的地方。而人都是懒的,有了好走的路,一般很难让他们去不好走的路,反正今天轮到自家倒霉的可能性总是比较少的。而如果去破坏那些马道也是很难的,因为这些马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很难说到底有多少,而蛮族也有些舍不得破坏,如果破坏了,蛮族军的战马就真的只能在狭窄的怒河走廊上拥成一团而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于是蛮族发现自已面对的是两个战场,前面是坚城雄关消耗着他们最精锐的战士,后面是冷枪暗箭与他们争夺着食物,他们每攻下一道关,就在自已的身后留下更多的敌意的眼睛。渐渐的整个厚琊山原好象变成了一个大一些的西京城,一道迷城。
尽管如此,蛮族军依然在前进,艰难的,不断的前进,一道道的关口在他们的强攻之下陷落。终于在五个月以后,在失去了近三成的兵力后,初冬的萧瑟的天际里份外冷竣的雪拥关出现在蛮族大军的眼前。
第五回连绵的青山百里长
“雪拥关到了。”杰可丹摇了摇他满头耀眼的金发,喃喃的说道。这并不是一句询问,但他的亲兵显然误会了,答道:“是,是雪拥关,三贝勒请看,那边就是通噍城的山口。”杰可丹向那边望了良久。其实不消看得,这瞧城和雪拥关的地势早在他十多岁时就已看熟了,现在他就站在这个多次在图上摸索过的地方,总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嗯,那好象是大汗的亲卫,三贝勒,你看见了么?”杰可丹看见了,那个纯黑铁甲,纵骑而来的骑士,在这拥挤的城下游刃有余的控缰带马,跑的飞快。骑士来到杰可丹身前,并不下马,举一支黑鹰羽翎,高声道:”大汗传三贝勒觐见!”杰可丹进到大汗金帐时,帐内只有大汗一人,他是个形貌威猛的中年人,一头蓬松的栗色卷发已有些花白,此刻他的心绪显然有些不佳,正在漫不经心的拭着他手中的宝刀。杰可丹进来后,大汗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让他在一旁坐下。杰可丹默不住声的坐在那里,看着幼时令自已仰慕万分的宝刀和父汗,刀依然闪亮,但人呢?
”父汗确已经老了,或是哈尔可达的死让他一直没回过劲来,或是这一趟远征的艰难已已出乎他的意料。”杰可丹心道:”不过,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你刚从城下回来?”大汗突然问道。杰可丹回过神来,答道:”是,父汗。””是觉得怎么样?”这是个很空泛的问题,但杰可丹很清楚这问题的用意,他沉呤了片刻,答道:”我们攻不下。””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我的儿子,我莫真的战士从来没有在敌人面前退缩过。”大汗抬起了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杰可丹回答:”您是知道的,我们的云梯只剩下了一百五十架,攻城车也只有三十具尚完好,投石机也只有了二十一架还勉强能用……””可当年我们的先祖格特丹汗并没有任何攻城的玩意!”大汗有些愠怒了,杰可丹冷静的回答:”伟大的格特丹汗并没有攻下雪拥关也得到了中洲。”大汗叹道:”你还是坚持要打噍城么?你有把握吧?”杰可丹答道:”不是打噍城有把握,而是打雪拥关完全不可能。父汗,想想来的路上有多少莫真最英勇的战士倒在城下,他们不是在和人打战,他们是用自已的血肉和冰冷的石头相撞呀。父汗,我们莫真的勇士,他们高贵的鲜血真的就那么白白的浪费掉吗?就算我们不计代价的拿下了雪拥关,那时在平原上,我们还有骑兵和中洲人决战吗?感谢白河母亲的恩赐,她给了我们噍城!我知道中洲人会在那里严密的看守,不过最狡滑的狐狸也会掉到同一个陷井里去的,只要这个陷井做的巧妙一些。”大汗沉默了好久,这才道:”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杰可丹。或者你是对的,你曾经说过不要打西京,也曾经拦阻哈尔可达的出征,你都是对的,我希望你这一次也是对的。”杰可丹低下了头,准备辞出,但大汗继续说道:”不过你一时指望不上援军了。突利族和舍月族的那些蠢货居然被风涯山的那个逃亡者吓坏了,不肯出兵。不过,谁会愿意为了别人而流血呢?但我给了他们承诺,让他们可以分享京都中的财宝,他们可能会为了财宝而流血吧!”杰可丹怔了一下,问道:”风涯山的逃亡者,是那个姓杨的中洲将军么?他还活着吗?”大汗道:”啊,不论是谁都只是残兵,不过是他们拿来做借口而已,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雁脊山口毕竟没有任何城关,没有人可以封住雁脊山口的。””是。”杰可丹退出了金帐,他并没有为了自已一直以来的主张被接受而高兴,他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北方,他们回家的地方。
云行天没有进入雪拥关,在退出最后一道关口时,他就已经决定了,他对着所有劝他去雪拥关的人说,”我决不进雪拥关,因为我们决不能退出雪拥关,我要留在后面,和将士们一起躲在山洞里,这样他们才会觉得没有被遗忘掉,他们才会明白他们还在战场之上。雪拥关里有遥叔,噍城那里有赵子秋,他们该做什么自已都很清楚,不需要我去指手划脚。其实雪拥关是最不易被攻下的,噍城也很坚实,只要他们坚守不出,不会出什么问题。而这里,却是最要紧的,我们要让留在后面的那些百姓知道,蛮族不过是占到了怒河走廊,而山原却还在我们的手中!”袁兆周听了这话只有苦笑,他很清楚云行天为什么不肯进雪拥关,只不过在雪拥关太安全了,在蛮族的后面有战打而已。不过袁兆周没有极力的劝他,因为他在想如果把云行天放在雪拥关他会不会闷的发慌了开城去和蛮族打一场。且云行天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们撤到雪拥关里去了以后,那些在后面的散军们或者真成了游兵散勇,只顾保命,不肯作战,那就大事不妙了。还有就是,蛮族现在还没有去搔扰那些盆地里的百姓,一是为了攻城要紧无暇它顾,也是因他们的牲畜尚充足,没有掠劫粮食的需要。那些散军们杀敌不行偷牛牵羊的能耐还不坏,蛮族的食物已有些不足,加上冬日将至,所以蛮族只怕要就地抢粮了。那些盆地与城池村庄不同,只要有支援,守住不难,蛮族又犯不着派大队人马去清几个十来户人家的小盆地,轻易放弃不得,也确是要人在后面把这些人盯着才好。好在眼下信鸽传信已用的极方便,也不碍了指挥全局,所以就由他了。
雪拥关的城楼上,云行风正百无聊耐的看着蛮族的攻城,“真是无趣!”云行风心想:“蛮族刚到时还像模像样的打过几战,可这都有一个月了,每日里就这么例行公事的射几箭,他们到雪拥关来是干嘛来的。”正在他晒太阳晒的昏昏欲睡的当儿,却听见嗡嗡的声音,云行风站起来一看,不由精神一振,攻城车,蛮族仅余的数架攻城车,看样子蛮族是想大干一场了。先是投石机的石块砸上了城头,但在雪拥关的城头上只是留下一点点白色的印迹没能对这座天下第一雄关造成任何损坏,已在多次攻防中熟极了这场面的士卒们迅速搭上了火箭,在空隙里向下射去。然后攻城车出来了,站在与城同高的车里,躲在防火布后面的蛮族战士放出密集的火箭,有士卒被烧着发出一声痛喝,滚倒在地上,身上一霎间冒出浓烟,发出难闻的臭味,立时就有水龙运上来淋透墙砖,云梯上的敌人攀了上来,云行风喝道:“让他们上来。”他精神抖擞的挥刀冲了上去。潮水般的敌人涌上来。
这一天的战事完后,士卒们正在高高兴兴的吃吃喝喝,云行风却若有所思的托腮而坐,云代遥见这个向来最是没心没肺的儿子居然有点心思的样子,不免打趣他:“怎么了,嫌打的不过瘾呀?”云行风答道:“不是呀,爹,我是在想蛮族今天为什么要攻城。”“这不正合了你的意吗?”云代遥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云行风不满的横了父亲一眼,很正经的答道:“蛮族今日并没有什么新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