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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91-在北京生存的100个理由:解读北京的城市文化-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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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具有其他天赋的人不一定适合开酒吧,哪怕他掌握了大好资源——比如作家王朔当年在三里屯北街开的“王吧”,不知怎么就是让人不太舒服。
飘 Drift、隙缝 Niche饭局饭桌上搏感情
饭局,听上去像行政机关。它的局长,理所当然是饭桶莫属了。但我还挺喜欢饭局。 我去饭局报到,常常会先“打卡”:拿起一只筷套——请座上的饕餮者依次签名。雁过拔毛人过留名么。可以替代我的日记。之所以说常常,也就是并不每次如此。座上若有明星,我就不“打卡”,这原是我日常的爱好,他或她或以为变相崇拜。我就不助人为乐了。这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座上若有鸿儒,我也不“打卡”,他或她会追着询问——在筷套上签名有什么意义(“我是谁?”)、什么时候起这么做的(“从哪里来?”)、想怎么处理这些筷套(“到哪里去?”)。很形而上。只是吃饭并不需要这么形而上。所幸鸿儒和明星一样,即使一眼不能看出,一鼻子也能嗅出的。有人说明星的味道像水煮鱼,鸿儒的气息像酸汤鱼。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有的饭馆,它的筷套上不印饭馆名,用的是“卫生消毒”这样的统货。 近来我很想写写记忆中的某些饭局。找出筷套,看着上面的签名,一看,我竟然没有回忆了。火候还没到。我就先说点别的。 北京的饭馆贫富差距之大,可谓名列前茅。按个人标准说,有一人用餐十块标准的,也不算少;有一人用餐千元标准的,也不算多。甚至这样的饭馆就开在一条街上,不知道会不会矛盾激化。但北京最多的还是一些中产阶级饭馆,人均五十六十、七十八十,吃得就不错了。如果点菜有道,还能省钱,那真是进了“便宜坊”,登了“萃华楼”。 点菜的学问,就是不奢侈也不寒酸。一言以蔽之:使囊底最少之钱,得舌尖最多之味。做这个学问,要有点基础训练:看得出这饭馆是哪一类的。北京的饭馆,大致分成三类(其实大陆大部分地区的饭馆都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公家人”饭馆,一类是“外乡人”饭馆,一类是“本地人”饭馆。也就是说“公家人”的功能主要是满足商务活动、公款消费;“外乡人”的功能主要是钓观光客;“本地人”的功能是为城市居民甚至是为社区居民服务的,它要回头客。一般在“本地人”饭馆用餐,既能吃好,又能花费不贵。当然如要找“鲍雨艳”小姐谈谈心,“鲍雨艳”,我对鲍鱼鱼翅燕窝之类的称呼,那还是要去“公家人”饭馆,那里的厨师往往是“拉家常(菜)”心不在焉,调戏“鲍雨艳”小姐,还是聚精会神的。 只是话说回来,至味还是在家常菜里。家常是世故,也是禅,虽说野狐,还是想像力的飞翔——化腐朽为神奇。你能把萝卜做出鲥鱼的味道,这不是想像力的飞翔吗?我认识的一个和尚,他能把菠菜做出火腿味道,还是金华火腿的味道。我以前写过他,这里就不费笔墨了。 原先有条美食街在我家附近,兴致来了,碰巧饭局的朋友又不多,船小好掉头,我就化整为零,一个晚上吃四五家饭馆,挑他们拿手的吃。这样的吃法,吃得出本钱。这家的冷盆、那家的热炒、亮灯笼的那家汤炖得好(我是苏州人,不说煲汤说炖汤,“炖”这个音有语感:时间悠悠而去,美味闲闲而来),别看这家黑灯瞎火的,不起眼,但扬州炒饭的味道还真没出扬州城,有时候差点,也在邗江或者仪征一带。有次我与几位朋友吃到凌晨,只有街尾的韩国烧烤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它是可以自己动手的,我们就拐了进去。炭火摇摇,忽然,雪花飘飘。走在回家的路上,漫天皆白。大可怀旧。因为这条美食街在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之后拆除了,变成块绿地。这是好事。绿地里有假山,水泥塑的,尽管粗鲁;有凉亭,尽管也很俗气,但长年锁着铁栅栏,应怜屐齿印苍苔,好像又不洒脱了。 一下,我在北京住近五年。交游较杂,饭局也就较多,内子不悦,我就反思,这几年我都与谁饭局了。这个题目较大,我就拣个小的做。这几年,我这个自由文人(这是个笑话,我给一家报纸写稿,它总要给我加个头衔,一会儿是“诗人”,一会儿是“散文家”,一会儿变成“专栏作家”,近来又变成“自由文人”了),与哪些自由文人或不自由文人饭局了? 这么一想,我竟想到了身份,不是说我是有身份的人;这么一想,不觉心惊,我如果只写诗,不会或者不屑写点其他文字,恐怕早就三月不知肉味了。我在饭局上的身份,大致只有两个,或者帮忙或者帮闲:出版社、报刊杂志用公款请我吃饭,这时我的身份是写书评的、写随笔的,也就是帮忙;朋友邀我吃饭,我的身份当然也是朋友。但既然是朋友,那么总是要帮闲的——齐心协力,打发时间。 在北京,不说我请你吃饭,显得小气。说的是我们喝个酒,说的是我们聚一聚。前一种说法,风流倜傥;后一种说法,山高水长。说我请你吃饭,只在这情况之下,比如有朋友请我,我觉得那地方不方便,就说,你过来吧,我请你吃饭。这时候要说。不能够让人到你家门口请你,除非让你代找饭馆。苏州雨多,北京礼多,这是我吃了亏琢磨出的,现在就当免费茶水。 这些算不算自由文人或不自由文人呢?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剧作家、画家什么的,想起来,我与他们的饭局也不少。但在一起吃饭,却几乎没谈过文学艺术。小说家不谈小说,情有可原,就这么一点想法,就这么一点手法,怕走漏风声,他还在这里构思,那人早鸠占鹊巢,杀青了。写散文更多是一种心境,意会而非言传。剧作家只与老板谈他的剧作。不是画商、收藏家,画家绝不谈画,如果你是写画评的,画家也不谈画,他只和你讲定一篇画评多少钱。诗人在一起其实是最愿意讨论诗歌的,只是饭局上放不下架子,谁谈诗,谁就是文学青年(这有什么不好!我愿一生都是个文学青年,说明还有变数),于是就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了。人的本性,没几个甘为学徒的,都愿意做师傅。 千万别把中国的饭馆当成法国的沙龙或者咖啡店。这样的饭局,在我看来才像是饭局。文学艺术免谈,一谈谈虎色变。凑一起吃饭,不就是为了放松。饭局后的闭门造车:闭门又造得出辆车来才叫文学艺术。闭门造车是个好词,耐得寂寞的技术性说法,也就是术语。 那我们在饭局上都说了什么?饭局的大境界,是座上天花乱坠,大家高高兴兴,第二天醒来,恍若隔世,忘得干干净净。于是,才有可能乐此不疲地进入下一个饭局。 饭局是摇滚乐手那样做现场,是盛唐诗人那样及时行乐。过了就过了。而我偏偏还要筷套上捕风捉影,太欠悟性了。最好的饭局,我现在人到中年方才悟出,是一个人的饭局:点几个菜,要一瓶酒,然后看热闹——让邻桌的一帮子狼吞虎咽吧、吆五喝六吧、暴殄天物吧。 但我还是对饭局有所期待。暮春我去剑桥之际,上王世襄先生家请教若干问题,不知怎么地就顺口问道:“王老,你最近有没有吃到好东西?” 王世襄先生想了想,点了家饭馆,他说:“那里的红烧茄子还凑合,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吃。”
飘 Drift、隙缝 Niche艺术的门槛
艺术的门槛,据说是很高,可你要是愿意去踩两脚,也没有谁会拦着你啊。反正这是北京,画展也不是酒吧,即便穿成IT精英的样子,或者地下朋克的打扮,人们也以为你是艺术家呢——要不,至少是心怀鬼胎的批评家。眼下北京和上海最热闹的事情,都和仓库有关,展览、工作、演出和party统统集中在巨大的厂房里面,艺术家接手工厂,成了他们改造世界的一个小小策略。既然如此,所谓门槛,岂不是要更低一些了…… 先是远洋天地,东四环边的房地产商把一家纺织厂改成艺术中心,还没开始装修就请舞蹈家文慧和纪录片导演吴文光来折腾,一场名为《与民工一起舞蹈》的现代舞,几乎吸引了北京所有的文艺青年,大小媒体的报道,使远洋艺术中心名声大噪——不过又有谁知道,老板因为看不懂而和艺术家翻了脸,不出几年,远洋已经自动告别了我们。 也是因为远洋,公众开始知道了其他的大仓库。其中最权威的,可能是荷兰人汉斯和著名的艺术家、古董商、设计师和策展人艾未未合开的艺术文件仓库,虽然远在机场附近的草场地,但一有活动,还是吸引着够数量也够分量的观众。因为这个榜样,草场地又出现了艺术东区。而原本只是画廊、艺术家低调存在的费家村,因为拆迁事件,又因为政府的暗中支持,而在2005年夏天一举成名。便宜的空间,扎堆排队的艺术家和经纪人,日益提高的作品产量,以及不断增长的投资和报道和参观,使得机场路越来越热闹,迟早,这条荒凉的公路得衍生出一条潜在的枝蔓。 但对普通人,尤其是学生来说,还是需要一些不那么远、不那么绝对的地方,大山子附近的798厂里,早已改天换地,各种艺术家工作室、设计公司、雕塑工厂都在此租了高大的厂房。走进铁门,一条长路串起了那些沉默而又标新立异的门。2005年,第二届大山子国际艺术节开幕前夕,大批新的画廊、工作室、艺术商店纷纷开张,曾经创下六个新空间在同一天开业的纪录。798时态空间、东京艺术工程、长征艺术中心、季节画廊、空白空间、思想手、atcafe、八亿时空……一整天的时间不够用来游逛,这里已经是学生、文艺青年、老外在北京地图上必须画上的一个小圈。 说来说去,不能少了北京第一家标榜loft风格的藏酷,这是艺术、时尚、商业三者相互勾结又最终分道扬镳的绝妙例证。作为西餐厅,它的大玻璃围着的树、黑色的吸管和蜡烛、高大的铁皮厕所大门、发光的地面以及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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