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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半日而止”。 袁崇焕心肺间嚎叫停止的一刻,恐怕连天地都无言以对,人世间的冤屈莫此为甚。 到了夜里,袁崇焕的头颅在刑场,与中秋刚过的明月两相对望。他的佘姓部下趁夜盗取了头颅,就埋在现在东花市斜街五十二号院内,还交代子孙,不必再回岭南原籍了,世世代代就在这里陪伴袁将军的一缕忠魂吧。从1630年至今,佘家已经守了三百七十二年的墓,历经了十七代,现在的守墓人是六十多岁的佘幼芝老太太(见左图)。 从清朝乾隆年间以后,袁崇焕的冤屈就已大白于天下,袁祠墓也成为广东义园,安葬着袁崇焕未能返乡安葬的广东同乡。在三百年的悠悠岁月中,人世间经历了许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佘家子孙,一代一代像春泥护花般守卫着袁崇焕墓。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袁崇焕祠墓受到很大的破坏,不但石碑被推倒,因为传说袁崇焕的头颅是黄金打造的,袁墓还被刨开来,结果挖了一丈多深,没有找到黄金头,也没有人敢看到底有无尸骨,最后院里还搬进十几户居民,袁崇焕祠墓成了大杂院。 从1978年以来,这一代的守墓人佘幼芝到处陈情,希望能重修袁祠墓。许多人将辛苦奔走的佘幼芝称为“佘疯子”,她却将所有的委屈化成两句话:“苦守灵园三百载,谁知我氏心中情。”1992年,政府在原址重建了袁崇焕墓,到了2002年初,北京市政府又决定重修袁崇焕祠,但是没有想到,这次重修袁祠要佘幼芝和其他居民一起迁出,佘幼芝几十年恢复袁祠墓的愿望,反而中断了佘家三百七十二年的守墓史。 其实细想守墓的缘起,正是因为袁崇焕不见容于当时,因此要由佘家暗地里护守忠灵,一旦袁崇焕冤屈昭雪,自然成为国家褒扬的民族英雄,又何须私人守墓呢?只是可惜了当时佘家先祖夜盗头颅的大义大勇,可惜了这三百七十二年来日夜陪伴袁崇焕的一片痴心。
人 People、转变 Change爱现的北京男人
北京是一个有很多缺点的城市。 但我就喜欢它的缺点。 北京于我,有种复杂的爱恨交织。它有点痞,流气,但大方,宽厚,肝胆相照心胸宽广。如同好男人是相似的,不好的男人各有各的不好一样,很多女人在北京的感情生活,爱上的多是不好的男人,他们是这城市的缩影。我喜欢这种男人和城市。 每次到外地,快要回程时,真的不由自主地兴奋,根本不管这段旅途有多新鲜刺激好玩,只想快点到机场,飞机快点开,等一落地在首都机场,就觉得很幸福。有时坐晚班机,开上机场高速,看见坠在面前大大的满月,有一种疾驰在美国公路上的感觉,我是想说那种痛快。
北京男人,首先,能说。当然好多地方的男人都能说,但能说得像北京男人这么有意思的,极少。与他城男青年在一起,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但北京男人基本上不会让场面难看,有他们在,你只要听就可以了,他们都有相声底子,说学逗唱完全不懂得怯场,用北京话说,全都能给“吆喝”起来。 北京话管能说笑叫“贫”,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来历,是不是越底层的人民越有乐天知命的精气神儿?他们不兴“玩深沉”这一套,跟陌生姑娘见面,总是用贫嘴来吸引对方注意,时间一长,就算长得不济,可表情生动活泼,也讨人喜欢。 这种耍嘴皮子的功夫,打上一辈传下来的。有一次我看北京台的招牌节目《荧屏连着我和你》,谈“喝酒”,请来一位南城的老爷子当嘉宾。这老头儿太逗了,估计就是“高”着来的,一张嘴逗笑一片。说什么人才叫“酒腻子”?天天吃饭时候喝酒?那算不得什么。这老头,据说平时没什么下酒菜的时候,就嘬一根钉子喝一口“二锅头”——没听说过吧?就爱到这份儿上。主持人也有点犯傻,问:“大爷,您每天喝酒,那是出于什么理由呢?”老头醉眼昏花还特别倔地混蛋地说:“理由?理由太多了。天儿好,喝一杯;刮风,得喝一杯;下雨,喝一杯;打雷?那更得喝一杯。”什么理由?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因为活着呢。 风行神州大地的“段子”,就是打北京来的。北京人能讲“段子”,荤的素的全能招呼。你也别小看了这玩艺,这里面都是智慧,是有聪明才智的人才想得出来的。有一阵儿,短信还没兴起的时候,我一到外地,那些外地朋友就满眼渴望地说:“哎有什么新段子说说说说。”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因为嘴皮子太利索的缘故,好多北京男人被人看成是“光说不练”的废物。北京的贫富差距很大,那些南城或者胡同、四合院里长大的男人,本身条件不够好,但因为在皇城根上长大,肯定见过的听过的比别处多,第一手新闻神神秘秘抖落出去,别人张口结舌颇为佩服的样子让他们很受用。有一阵儿都烦北京的出租司机,据说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政府里的事,谁谁谁提升了谁谁谁失势了,你以为他真知道啊?他们不过是嘴快,又仗着是北京人,别人自然会信三分。 但北京男人对女人还是好的。爱吹,也从某种侧面表现了他们的大男人主义。大男人主义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如果让女人跟着他吃苦,他那大男人主义会受不了,他再辛苦,或者说,他的辛苦,就是要女人在人前光鲜得意,他才觉得挣足面子。北京人,尤其是老北京人,就好个“面儿”,礼数很多,也是自抬身价的一种方法。 我还是喜欢跟北京男人谈恋爱。因为他们有好多缺点,那些爱现,爱吹,大男人主义的德性,其实背后是极孩子气的,我喜欢孩子气的男人,好玩。 每个城市,都有它自己的一种精神,北京男人身上,其实就有那种悠哉游哉的逍遥。
人 People、转变 Change小脚侦缉队
应该是通过图片、影像、文字和口头传播,小脚侦缉队成为继天安门、烤鸭、自行车之后的另一类北京特产。外国人提及此处便微微一笑,仿佛非常了解其中奥妙似的——那必定又是跟政治有关了。 然而“小脚”跟“侦缉队”分明是两个概念。“小脚”乃旧时代女人被迫害的产物;而“侦缉队”则是指新时代居委会等民间督察组织,虽没有官方锦衣卫那么厉害,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确实起到了天罗地网督察全民之功用。 一部分小脚女人担当起居委会大妈的重责,但更多数的居委会大妈是新时代成长起来的“大脚”妇女。之所以有“小脚侦缉队”的称谓,大约是将“小脚”作了定语,形容居委会大妈大婶的琐碎多事和神出鬼没。 二者交合的部分,是她们的女性身分。残酷地说,她们皆为曾经的时代的牺牲品,活的“物证”与人证;她们又同被现有的时代抛弃,逐渐成为笑柄。 一群小脚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街串巷,戴着红袖章,在胡同口打听东家长西家短,过分关心男女青年的交际生活,时刻准备着议论、汇报和干预是非——这确是荒诞可笑的一幕。然而所有荒诞之事的背后都藏着大的悲哀,政治的悲哀,时代的悲哀,人性的悲哀。 这些女人,年轻时被同样小脚的母亲粗暴地裹了脚,成为畸人。她们承受一切为了取悦男人,成为最女人的女人。(多说一句,非常见不得许多猎奇“小脚”的摄影师和至今痴迷于“小脚美学”的文人。)后来时代变了,政府代替母亲们当家作主,不仅要求女人们立刻自强独立,还鼓励她们成为男人,甚至禁止她们显露女性身分——我母亲年轻时十分地积极向上,只因穿了高跟鞋和裙子被批斗,一直入不了党。 这些女人,身体被封建制度残害过一遍,精神又经过了政治的多次洗礼;她们带有旧时代所谓“女人”的烙印,又被灌输了新时代所谓“男人”的价值观——以“文革”为最的那段时期,男人、女人皆不存在,只存在政治的人,被抽掉自身感情和道德判断的听命的符号。 这些女人,其中怎可能没有一些会变得面目可憎。肉体心灵的双重畸形,使她们无法得到人世朴素的欢愉,由被迫害转向迫害别人,并且是理直气壮的——其中有麻木、愚蠢、无聊,亦有人性之恶。由于民间的偷窥偷听与告发,不知发生过多少惨烈的悲剧。 现在时代又变了,个人的自由开始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居委会即将失去现实意义,很快就会被收进历史博物馆,像那些绣工精美的三寸小鞋,在玻璃展台上静默无言,不发出当年的疼痛的嘶喊——一切归于历史,归于平静。 女人重新被要求成为“女人”:既要美,又要独立。好在这回女人们意识到了这些,懂得了自我选择与决定。而那些小脚侦缉队的妇女,乐呵呵地宣传申奥、节水和计划生育。她们已经老了,不管如今的女人获得了多大的权益,也与她们无干了。她们对时代的推进起不了任何作用,也无力阻碍时代的前行,她们的形象在巨大的美女广告牌前显得可笑——但嘲笑她们是可耻的——她们是我这一代人的祖母和母亲,她们经受了时代所能给予个人的最大的伤害。
人 People、转变 Change讨价还价
“讨价还价”,这是每个到大陆来的人的第一课,尤其想长期住在大陆(不论哪一个城市),还没学会这门课的人千万要赶快学,因为这事攸关你的荷包大事。 “讨价还价”的功力也是有等级的,初入门者,欲语还羞,一个百来块的东西,如果能跟商贩求个十块、二十块的折扣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料到下个摊位,再问一次价,肯定会让你血冲脑门,哎,谁叫你是“菜鸟”一只呢。 “讨价还价”过了初级,接下来就进入凡事不安的阶段,面对市场上各式各样那么多货色,你还不能掌握每一种东西的实在价格,所以你只好随着商贩定的价钱起舞,他说一百,你说二十。他说九十,你又说二十五。他接着说八十,然后你再说三十。三块五块地杀,这么一边降一边涨,到最后你们的价钱总会碰到一块儿,可是,万一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