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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概居貧頗招逸 文章垂老益縱橫'3'
到獄中探望陳獨秀的人向他求字的人不少。可惜,幾十年來的政治迫害,使這些得字人不敢長期收藏,所以現在能見到的不多。汪原放回憶說,一次去探望他,也求他有空時寫一張小屏。不久,陳獨秀送汪兩張條屏:一張是《古詩十九首》中的《冉冉孤生竹》,也是表示在孤獨中保持節氣的。一張是含意深刻的睿郑骸柑觳咆暙I於社會者甚大,而社會每每迫害天才。成功愈緩愈少者,天才愈大;此人類進步之所以為蟻行而非龍飛。」'4'短短數字寫盡了現代中國專制制度扼殺天才的罪惡。中國精英到國外學習或工作,往往成為天才,甚至獲諾貝爾獎,而在國內只能是蠢才或奴才。
繼續反極左,企圖遙控托派
托派中央全體被捕以後,對於托派組織以極其嚴重的打擊。真是雪上加霜,本來就十分衰微破敗的托派組織,頓陷群龍無首,一片混亂,似乎消失了。真如陳其昌等三人一年後寫的文章所說:
在去年十月事變以前,因獨秀同志個人的威信與經濟之維持,上海各區機關勉得飄搖存在,反對派機關報亦經常發行,雖然內部已生腐蝕,但以空架子的存在,社會上還不失有潛勢力。可是事變以後,組織的惡劣面目便充分暴露無遺了!區委機關有的無形消滅,機關報無法出版,同志與區委、區委與領導機關之間,連過去的散漫關係也斷絕起來了。'5'
後來許多托派骨幹以中央全體被捕為標誌,說中國托派就此滅亡了。如濮請泉、趙濟就如是說。這個說法大多出於後來中共把托派誣成「漢奸」、「反革命」後,為洗刷自己而編出來的,是站不住腳的。事實是,這次被捕事件後有些托派同志認為組織不能洠в凶罡哳I導機關,應該緊急再建。於是「幾天中即有同志作再組活動」,由滬枺鳌⒎先齻區委書記高恒、寒君和陳岱青秘密舉行緊急會議,協議拼湊幾個人:劉仁靜、陳岱青、嚴臁濉㈥惼洳⑷问铮闪ⅰ干虾ER時委員會」,劉仁靜任書記。陳其昌得知此消息後強烈表示反對,認為「現組(領導機關)雖屬緊要,但以極審慎的態度來計劃再組更屬必要」,應由代表大會選舉產生,「期選出之人能負起目前的責任」;對於如此草率的舉動,「試問他們有甚麼理由來遞奪同志的選舉權?無恥之至!」'6'
由於各委員堅持己見,力爭自己是「馬克思」,各不相讓,相爭不休,「上海臨時委員會」「一事不能作,簦Я藥讉月,於是不得已而改組」。劉仁靜和陳岱青退出,北方來的任曙接任書記。1933年9月任曙從北平和廣枺賮韼孜淮恚e行「全國緊急會議」,補選了幾個外省委員,就把「上海臨委」,改名為「全國臨委」,「便這樣的從上海地方臨委的主腳而一躍為全國臨委的主腳了」。又引起陳其昌等上海同志不滿,「政治邉拥共蛔龅茫偷氖滞蟮箤W會了」,聲明這次選舉「事先毫無預聞,跡近包辦,不予承認」,並提議開上海大會解決之。上海方面認為:「上海無論如何在人才上政治上都是全國組織的中心,我們當從本地情況推進工作,不可對別處存過大幻想」。對此建議,新臨委「理也不理」。
任曙臨委的第一個動作是,解散作為托派基地的上海三大區委(滬西、滬枺头希闪ⅰ干虾J形埂5附馍ⅰ故钦妫赋闪ⅰ故羌佟l妒牵虾=M織和工作完全癱瘓。於是,都指責任曙是繼承了「比史大林派官僚強千百倍的內部獨裁精神」,'7'群起而攻之。有人甚至宣佈:「我們毫不遲疑地宣佈過去的反對派已經死亡!以後的新生命應該『從頭做起』。如果要拿『商定』的、『非法』的、『野雞臨委』等名義再來號召一切,則我們毫不客氣宣佈它是工人的叛佟!梗8'任曙就撒手而去,到北平當大學教授去了。托派臨委再次改組,蔣振枺⒗钇降热思尤耄瑒⒉f任書記。約在1933年年底,又因「工作無計劃,無辦法」而再次改組,從而成立起比較穩定的三人小組——陳其昌(書記)、蔣振枺②w濟。由於白色恐怖肆虐,中央全體被捕的恐懼症,三人小組未開過一次會,實際上是陳其昌「一個人唱獨腳戲」,自然是「忙得要死」。即使如此,由於托派組織的弱小和衰微,也開展不了甚麼活動。後來,尹寬出獄,參加了臨委。
1932年冬,陳獨秀利用「優待」條件,通過經常到南京軍人監獄探望鄭超麟的劉靜貞(鄭的妻子,當時化名吳靜如),與「臨委」建立了聯繫。陳委派劉為他與臨委之間的交通員,一、二個月來一次,傳進臨委的文件、刊物和書信,帶出陳的文章、意見和信函。陳原本想以這樣的方式遙控獄外的托派組織。但是他任中央書記時,尚且未能有效領導組織,現在又有誰能聽他的遙控呢?於是就出現了更加混亂的狀況。
1933年9月29日,陳獨秀在獄中為臨委起草了一個名為《目前形勢與反對派的任務》的綱領性文件,遭到獄中彭述之和獄外劉仁靜等人的強烈反對,更有許多更左的托派分子反對陳、彭、劉的主張,並把歷史上的爭論也扯出來,於是爆發了一場時間很長很激烈的爭論。各人都以托洛斯基「不斷革命論」的權威解釋者自居,罵別人是「機會主義」。臨委原想整頓已經癱瘓了的組織並積極開展活動,現在思想這麼混亂,怎麼整頓組織?又怎麼能開展活動?不得不先集中力量組織討論,把思想統一起來。
這場討論首先從1933年11月23日出版的《校內生活》第7期「組織問睿龑L枴股祥_始。這時任曙離職不久,陳其昌等人還未上台。這期內部刊物刊登了陳獨秀以「雪衣」為筆名寫的《目前形勢和反對派的任務》,同時登出陳其昌等三人寫的《我們對於目前工作的意見》和陳其昌個人寫的《一年來上海組織現象的教訓》,還有四篇署名文章《反對派危機和同志間應有的覺悟》、《目前應該做甚麼》、《一個提議》、《我們怎麼幹》。可見這一期的全部內容是檢討托派目前(包括過去)的危機和尋找新的出路的。就在這一期的署名「昔冠」的文章《一個提議》中,明確提出:「一切關於某些根本問睿安呗詥栴}上因解釋或主張不同而發生之分歧,則應容許在內部討論,最好是每個有意見的人對某幾個要點簡潔明確地寫出來,一面交內部公開討論,一面彙集某幾個不同的要點請國際指示。」
此前11月20日發生了一次重大事件——因「一.二八」抗戰被蔣介石排擠到福建去「剿共」的第十九路軍將領蔡廷澹⑹Y光鼐、陳銘樞與李濟深等反蔣勢力聯合,發動「福建事變」,成立抗日反蔣的「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並與共產黨、托派進行聯絡。如何認識和對待這個事件,引起托派內部的熱烈討論。臨委採取陳獨秀提出的「與向左盤旋的資產階級共同行動」的策略,派委員嚴臁鍏⒓恿烁=ㄕ
臨委特請陳獨秀起草了一個「宣言」——《福建事變之原因與其意義》。'9'在「一.二八」事變中,他以常委名義作出與「向左盤旋」的資產階級「共同行動」並聯合中共紅軍、首先推翻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政府的政治決議案失敗後,再度表現出「反日反國民黨」的亢奮。這個宣言,完全是「一.二八」事變時起草並通過的「常委決議案」的翻版。
臨委派出宣傳委員嚴臁鍏⒓印父=ㄈ嗣裾埂9伯a黨為了敚摫弧竾恕沟睦Ь常才扇チ舜砼藵h年表示支持。托派的目標只在於想利用這兩方面的勢力來壯大自己的影響而敚摴铝⒌睦Ь常苿映鞘懈锩動復活起來,各方並無合作找猓蔀檫@次事變失敗的內因之一。不過,三方能夠走出這一步仍然帶有歷史的進步性。特別是托派,在陳獨秀不再主持中央的情況下,能接受陳的思想,改變不能與資產階級有任何「共同行動」的策略,走出自己組織的小圈子,值得肯定。
彭述之借助陳獨秀與獄外建立的聯繫,也積極寫文章,為托派如何應對「福建事變」出謩澆摺i_始時,對「福建事變」的評價與陳獨秀及臨委相似,相當之高。劉仁靜起初也表現得相當的樂觀和積極。但是筆鋒一轉,批判陳獨秀(以筆名雪衣)發表的去年九月政綱,斥問「雪衣是否堅持它(指蔣政權——引者)是在穩定?」'10'
陳獨秀對這次事變的態度,如上述他給臨委起草的宣言那樣,是全面的,既有樂觀其成的一面,又看到其根本的弱點而會失敗的一面,因此提出了幾條促使它向成功方面轉化的主張。其實,當時的托派臨委,由於力量和影響的極度衰微,除了派嚴臁迦グl表一些大家不能接受的極左言論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作為。即使陳獨秀來親自指摚В膊粫䞍蓸印!父=ㄊ伦儭沟氖。瑳'有出於陳獨秀的預料,反而更證明他的九月政綱的正確。各派都為自己的觀點辯護。劉仁靜更敚С鲆回炚_的架勢,猛烈批判臨委的觀點和策略,同時又批判陳和彭,從而導致臨委的再一次改組。由陳其昌等人組成的新臨委點名批判了各方對於「福建事變」的意見(包括前臨委)。陳獨秀受到特別的重視,而成為新的討論焦點。
3月15日新臨委以「中共左派反對派宣傳部」的名義,編發了《福建事變與反對派——政治問睿懻摷弧罚迅鞣N意見都彙集起來,並加以評論。到這年10月,除了《校內生活》七、八、九、十期之外,還共出了三個討論集(均是手刻油印件),共計46篇文章。陳獨秀以「雪衣」、「頑石」筆名撰寫的有10篇之多。
這場大爭論,又是圍繞着陳獨秀在上述《目前形勢與反對派的任務》一文進行的。這篇文章主要觀點如下:
1、國際形勢:「以現在國際關係,各強國間一有戰爭,遲早必然國際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機未成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