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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妻子欲言又止,许非同警觉地盯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你身体不好,听了不要着急。”辛怡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我先后两次把公司的四百万公款全买了股票!”
“什么?”许非同像被蝎子蜇了一般发出一声惊叫,四百万,连他们的五十万,就是四百五十万,现在已经缩水六成,也就是说只剩了百十来万,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搭上,还有三百多万的窟窿补不上!况且,昨天已有大笔卖单封死了跌停板,想卖也卖不出去了。“你,你疯了吗?”许非同一抬手狠狠扇了辛怡一个嘴巴,“你这个混蛋!你知道吗?贪污十万就是大案,四百万,够挨枪子儿的罪过了。”
辛怡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你不是说凤凰科技一个月能翻一番吗?我只是想挪用一个月,赚了钱就把公款还上,没想到那个小妖精,她害得咱们家破人亡!”
第二次挪用公司账上的二百万资金时,辛怡确实犹豫再三,石羽已让她将这笔钱作为应付账款汇出,拖延搪塞一下,也不能超过一个礼拜。如果一旦短期内不能抽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过,小雨留给她的印象不错,加上消息又源于金戈,辛怡便觉得奇迹有可能发生。她已经不寄希望凤凰科技上涨百分之百了;公司的那笔货款很快就要用,即便凤凰科技过上一两个月能翻番,她也等不及了。她必须抓住这几天的机会从股市抽身,再入市二百万,只要能反弹百分之二三十,所有的损失就基本打回来了。凤凰科技已经下跌了百分之五十,纯从技术图形上看,也该有个反弹了!况且,小雨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庄家拉升前的最后一次洗盘吗?辛怡万万也没有想到,她第二次大举买入凤凰科技的时候,庄家已经在不计成本地出货,这哪是拉升前的最后一次洗盘,分明是股票暴跌前的最后一次逃命机会!她不但没有夺路而逃,反而伸着脖子把脑袋送进了人家拴好的绞索里!
许非同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他盘腿坐着,掏出香烟叼在嘴上,因为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打不着火。他扔了打火机,把烟从嘴上拿下来,下意识地掐成两截儿,用拇指和食指捻成碎末。烟末从他的指缝间纷纷落下,在他的脚旁堆成了两个小坟头儿。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你。”辛怡反而安静下来,她把散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拢向耳后,侧身下床穿鞋。
“都这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许非同的大脑重又启动,“我马上去见石羽说明情况,求求他通融一段时间,一旦反弹马上平仓,争取少损失一些,剩下的窟窿咱们砸锅卖铁、求亲告友也给补上。”
“来不及了。”辛怡已经穿好鞋,她走进卫生间,对着墙上的镜子端详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凄楚地说,“电视上已经说了,中国股市已经由牛转熊,所有技术指标都已走坏,明显进入了一条下降通道,恐怕几年都甭想解套了!”她没有说出和金戈见面的情况,她怕许非同承受不了,毕竟许非同还心存一线希望,她不忍心把他的最后一点企盼也毁灭。她不愿意在记忆的胶片上,许非同最终留给她一个沮丧、痛苦、无奈和绝望的影像。她长出了一口气,沾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自己的脸,“我今天不上班了,一会儿去看看彤彤。”
见许非同呆呆地没有反映,辛怡从手包里拿出一盒蜂胶说:“昨天给你买的,忘了给你了。每天吃两粒,能调节血脂,软化血管,对中年人很有好处,以后别忘了吃。”
许非同接过来,随手放在桌子上。他的脑海已经被凤凰科技堵塞了,容不下别的想法。
“非同,你相信前世今生吗?”辛怡望着许非同,目光中充满依恋。
许非同随口说:“玄学家相信有今生来世。他们认为前世、今生甚至来世都有因果关系,所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哎,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昨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想起了听别人讲过的一件事。”
第六部分第67节 男人下跪(3)
辛怡的神态平和了许多,语气也静如止水,与昨天晚上的暴躁、惊惧判若两人。许非同见状心里略微踏实了一点。
“说有一个人到外地旅游,住在郊外的一个旅馆。半夜突然听到门外有铃铛响,出来一看,见是一辆蓝色帷幔白色缎带装饰的马车正疾奔而来,车上坐了七个人,他觉得挺好玩,也要挤上去。车把式说,人满了,搭不上车了,就扬长而去。他再细细一看,发觉是辆灵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旅游回来他回到家,电梯门正好要关,他急跑几步想赶上,电梯工却对他说,已经满载了,等下一次吧!他正有些遗憾,这架电梯因机器故障已从五楼掉了下去,电梯里的七个人全部遇难。”
许非同听了直觉一股寒气逼来,他问:“这个故事能说明什么?”
辛怡回答:“这个故事据说确实发生过。如果真有其事,那么就是说人的生死富贵其实都是命中注定的,你想抗也抗不了。你说,要不然咱们做股票为什么多买多套,少买少套,总是赔钱呢!”
许非同说:“我不这样看,你这是典型的宿命论。如果你的理论能够成立,只能导致生活中的消极无为。”
辛怡笑了笑,似乎不屑于和丈夫争论。她拿起梳子,认真地梳着长长的头发,梳了几下,便从梳子上掉下几根头发,顺手团成一个团,放在手心里端详。少顷,她像是开玩笑似的说:
“非同,我倒真希望玄学是一门科学。假如有来世,我还愿意做你的妻子,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愿意不愿意娶我。当然,下辈子我们就好好过日子,绝不再炒股了!”
“按玄学的说法,人死后也要一百二十年到一百五十年后才能投胎转世,还早呢!”
许非同没有心情再和妻子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他心存一丝侥幸,股市已经连续下跌三个多月了,最晚年底前总会有一拨像样的反弹,只要能反弹百分之二十,他觉得事情就还有救儿。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凤凰科技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如果真像小雨说的是洗盘,庄家要拉升这张票,有一个交易周就把损失全打回来了,这种情况在股市并不鲜见。湘火炬,从十八元一口气跌到九元钱,横盘筑底十几天后,反手拉到了二十三元;柳阳新钢,从九元一路阴跌,半年跌去了股价的百分八十,触底后形成V型反转,不到两个月就全面收复了失地。现在关键是石羽能够给他一段儿时间,让他去和命运做一次抗争。
许非同匆匆穿好衣服,着急出门。
辛怡叫住他,为他扣上了一颗纽扣,又帮他抚平衣领,语气关切地说:
“非同,你不要太着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许非同觉得今天辛怡有些怪怪的,十几年的夫妻了,还有兴致缠绵?再说,都什么时候了!他推开妻子的手,急如星火地跑下楼。
一出单元门,许非同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是朱丹。朱丹问,非同,你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许非同心急如火,勉强挤出几丝笑意,说我有点事,你这是……
朱丹做出惊讶状,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晚来一分钟我就抓不着你了。又故作亲热地打了许非同一拳,上回我的画展,你老兄硬是不肯赏光指导啊!
“哪里,哪里。”许非同有点不好意思,“我确实忙,再说了,那天我在电视上看你风光得很,不在乎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嘛!”
“虚伪了,虚伪了不是?”朱丹兴致很高,他夸张地用手点着许非同,“谁不知道你是美院的高材生,未来的毕加索!”
许非同不想和他耽误时间,就说:“我确实有点急事,要不咱们改天再聊?”
朱丹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惟恐他跑了似的:“非同,我找你有一件大事,也许会让你一鸣惊人,一夜成名呢!”
许非同心动了一下,等朱丹说出下文。
朱丹松开攥着许非同的手,却不急着说,他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一口,抬起头慢慢将烟雾向空中吐出,待烟雾散尽了,才一脸郑重地说:
“非同,你知道吗,我已经转轨了。我觉得传统的艺术形式,包括雕塑、绘画、音乐、舞蹈等等,都不足以使我们现代人的精神得到最完全的宣泄,而行为艺术作为一种新的艺术样式,与传统的艺术则大相径庭,它在以身体为基本材料的表演过程中,通过艺术家的自身身体的体验来达到一种人与物、人与环境的最和谐、自然的交流,同时经由这种交流传达出一些非视觉审美性的内涵。”
许非同大失所望,原来朱丹是向他兜售所谓“行为艺术”。果然,朱丹见许非同沉默不语,以为是被他的演说打动,更加兴致勃勃起来。他夸张地打着手势,以增强他话语的感染力:“由于行为艺术表现形式的先锋与前卫,就决定了从事这一艺术形式的人更容易为大众所熟知,换言之,也就是更容易出名。我现在正在构思一幅极有爆发力的行为艺术作品,题目就叫《天浴》,我想邀请你……”
许非同忍无可忍,有些蛮横地打断了朱丹的话:“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讨论这些问题。不过……”许非同顿了顿,“说到出名,我倒想起了一则希腊神话故事:有个人无缘无故地放火烧了神庙,法官问他为什么要烧神庙,他说不为别的,就是为出名。法官说,那好,现在判你死刑,但不留下任何记录。”
说完,丢下愣在那里的朱丹急匆匆地走了。
第六部分第68节 男人下跪(4)
许非同气喘吁吁地赶到红蜻蜓文化发展公司,没想到石羽听他说明情况后态度竟是如此强硬:“许先生,这件事毫无通融的余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