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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叶倩如,家住月坛北街,芳龄……”白天明笑着说。还没讲完,就让叶倩如打断;“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白天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过要去找她。
“这是……哎呀,我忙啊!”他说。
“得了,架子大就是了,我来找你来了。你见不见?”
“你现在在哪儿?”
“传达室。”
“什么传达室?”
“就你们这儿这个传达室,真是书呆子。”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去。”白天明挂上了电话。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姑娘真行,又来找我,还那么不客气地称呼我书呆子。好象是多年的老友。可是,难道不是朋友吗?和她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活泼起来了……。
白天明收拾好出诊箱,背着走下楼去。
叶倩如正在雨道边的树荫下等他,一身藕合色的碎花薄络纱连衣裙,白色的腰带上闪着金黄的带扣,她显得更年轻而充满活力,仿佛象一朵盛开的莲花,那生命的力量连同芳香一起向四下里迸射。
“格格格,”她轻声笑着,“我忽然想起来,没告诉你我的楼门号码儿,你怎么找去。”
“就是嘛,还埋怨别人。”天明也笑着说。
倩如嗔笑地瞥他一眼:“要是诚心找,也能找到。我怎么就把你找着了?”
“不是孙胖子告诉你的嘛?!”白天明说。
“得了,是我在人事局查到的,又向孙大夫作了核对。”倩如说,“报恩之心是多么忠诚吧!哎,你怎么背着这个?”她指指出诊箱。
“我得去出诊。我老师的女儿病了,她一个人在家。”
“那我也去。”叶倩如说,“我最喜欢小孩子了,我差一点儿要报名考学前教育系。”
他们到了静雅家,天明忙着为昏睡中的静雅注射,用冰袋为她做物理降温(冷敷)。
倩如一反刚才活泼的态度,靠在桌边,默默地凝视着床上的静雅和忙碌的天明,一句话也不说。
静雅的高烧,一天没退。天明不断地为她更换冰袋,又把降温药直接滴到她鼻孔里,用鼻饲法让她吸入药物,直到下午,静雅的体温才开始下降。
倩如一直默默地留在屋里,不断地给天明打下手,从电冰箱里取出冰块来填充到橡皮冰袋里。中午,她煮了一锅面条,看天明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却只喝了一小碗面条汤。
直到静雅睡安稳了,天明才松了口气,坐到沙发上看着昏睡的静雅。
倩如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你累了。”
“还好。”天明轻声回答她。
“哼,她根本不是小孩子。”她轻笑着说,口气里好象有股苦意。
天明笑着看看她:“是你说她是小孩子。不过,你看她现在象不象小孩子?病人都这样儿。那天你也这样儿。不过,你比她调皮,还会咬人。”
倩如的手狠狠捏了天明的肩头一下,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放着一只姑娘热情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推开这只手?那不是太唐突了姑娘吗?不动?那会给她什么感觉?哎呀,这有什么,她只是个象妹妹一样的小朋友。
白天明站起来,轻轻走向外屋。倩如也跟着他走出来。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谁也不说话。
“她很美。”倩如说,用头朝里屋摆一摆。
天明不说话。
“不过,不是娇艳的女人。那种女人我也不喜欢。她很端庄,有一种内在的美。”倩如仿佛在品评一位演员,“这样的美,要有文化素养才能表现得出来。”
白天明笑笑:“你又没见过她。而且,她现在病着,你能看出什么……”
“病了也能看出来。”倩如说。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问道:“你很爱她吗?”
白天明吃惊地扬起眉毛,看着她:“你,你这个人怎么……”
叶倩如淡然一笑:“我很会分析人的心理,是吧?”
“瞎分析。”
叶倩如又宽容地一笑:“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这是你的事。”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白天明赶紧岔开话题。
“我时间多得很。”倩如说,“我很讨厌,是吧?”
“哪儿的话。”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白天明又吃惊了:“我什么时候赶你了!”
“刚才那句问话就是这个意思。你呢?”
“什么?”
“你要在这儿呆多久?”
“你看,她还昏睡不醒,体温也没降到正常度数。我得每隔四小时给她注射一次,还得煎药,观察她……”
“啊,看来要守她一夜。”
“恐怕是。”
“那,我也在这儿。”
“不不不,这不好……”
“为什么?”
“你,你累了。”
“你不累吗?”
“我是医生啊!”
“我是你的朋友。我原来就是想找你聊聊。这在哪儿不行?我陪着你,还可以帮帮你。你空下来就聊聊。挺好。”叶倩如说。
“这,不方便的。”
“有什么不方便?”叶倩如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过,你要是讨厌我,不愿和我在一起,你就明说,那我就走,再也不找你了。你讨厌我吗?”
“不。一点儿也不。”
“好,那我就在这儿呆着。你想说话,我就说。你想休息,我就随便找本书看。这儿书真不少。”
白天明没办法了,只好由她去。
到了晚上十点半,白天明又给袁静雅注射了一次,觉得疲乏得很,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叶倩如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他对面,把脚伸到白天明身边的空当里,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墙上的挂钟,单调地走着。它一定上了岁数,每一声滴嗒里都带着丝丝的杂音,象是老人无可奈何的叹息。
叶倩如一点睡意也没有。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目不转睛地望着象孩子一样蜷卧着的白天明。
夜深了。屋外刮起了风。风吹动海棠树和槐树的叶子沙沙的响,象是唱着心里的歌。
叶倩如起来关上灯,走到窗前。清冷的月光透进窗子照着她的脸。她靠在窗边,凝视着月光,忽地觉得有些冷。她抱拢双肩站了一会儿,内心里飘起一股淡淡的哀愁。她回过身来,从椅背上拿起一条小毛巾被,轻轻走到沙发边给白天明盖上。她忽然发现,白天明眼角上凝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他眼角的细细的鱼尾纹,也似乎更明显了。她看着他,忽地涌起无限的柔情,伸出细长的手指,颤抖着,为他抹眼角的泪。
白天明动了一下,好象要醒来。叶倩如缩回手,看着他。他又睡着了。叶倩如后退了几步,拧开台灯,找到一张纸,想写几句话留给他,自己就这样悄悄地走吧,离开他,永不再找他。
这时候,静雅醒了,轻轻地问道:“外面是谁呀?”她急忙收起纸,轻轻地走到屋里,又回来叫醒白天明。
……
白天明从静雅腋下抽出体温表一看,高兴地出了一口长气,说:“啊!可好了;37。2℃。你渴吧?”
静雅点点头。
倩如轻盈地走过去,从桌上拿起带塑料管的桔子水杯,递给静雅。
静雅挣扎着坐起来,斜靠在床头,接过水林,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您,让您受累了。”
“我累什么?只不过陪陪白大夫,也陪陪您。”倩如说,“您快好吧,不然,白大夫要急死了。”
兰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黎明正在悄悄来临,曙光在海棠树和槐树的枝叶上默默地驱散着淡淡的晨雾。早行的车辆驶过市街,把车辆声传进每家院落,朦胧而又暗哑,轻得几乎听不出来。
“多么安静,多么好哇!”倩如说,“不象我那儿,正临街,每天早上四点就被吵醒。车子一过,连窗玻璃都忍受不了,嗒嗒嗒地乱响一阵。”
“那欢迎您常到这儿来,只要您有空儿。”静雅说。
“不烦我吗?我这个人可招人烦呢,常常自作主张,比方今天……”她不说了,看一眼白天明。
“今天要没有你,可得把我忙坏了。你当了一天护士呢。”白天明笑着说。
“那可得给我报酬。”倩如笑起来。
“您要什么报酬?”静雅也笑了,“随您的意,随便拿,包括我这个人。”
“那可不行。”倩如斜眼瞧着天明,“我背不动您。我开头儿把您当小孩儿了,哈哈哈,谁知道是这么大的小孩儿……”
大家都笑起来。笑声穿过窗户,在院里轻轻回荡。
第十五章
一群护士和青年医务人员,轻声说笑着走过新华医院的院落,走向宿舍楼。
夏夜的繁星一齐跑出来,窥探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年轻人这样开心。一棵棵珍珠梅,在夜风中摇动着它们细小的白花,把淡淡的香气撒向空中,好象同年轻人的笑声相配合,点缀这美好的夏夜。
白天明站在小课室的门边,等待着正在收拾讲稿的袁静雅,好送她回家。
自从作那次断手再植手术后,白天明发现了外科存在的一些问题:手术室的制度不够健全啦,各科室,特别是血库、供应室同手术室的配合常常脱节啦,手术室同门诊手术有争抢医生的现象啦,最重要的还是忙闲不均。大量的青年医护人员既缺乏必要的业务知识,又常常没事可做,终日闲散,连割治包皮过长、切除小型疣瘤,也得医生亲自动手。于是,忙的忙死,闲的闲煞。他向郑柏年、林子午提出建议,门诊手术除了每日有一位主治医生值班外,应主要由护士担任,以加强手术室的力量。当然,这就要对护士和青年医师加强业务培训。
郑柏年和林子午很欣赏他的建议。林院长即刻决定恢复早已停办的业务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