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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欠茬”; F 不了嘴。嫂子这祥不生气,不抱怨,反而格外亲切和体谅,更使他不好办。就如同有两只大手一块儿拉他,这只往这边拉,那只往那边拉,谁也不让谁。这可怎么办?冯家的谷仓、大牲口槽,钱彩凤绝户姑姑那七亩好地,还有“三天后就可以成亲”的约定,这会儿都对他显示着压倒一切的惊人力量。… …
最后,高二林像下了决心,一跺脚进了屋,揭开缸盖,拿起瓢子要舀面。
吕瑞芬把手里捧着的面盆子往高举举,说:“我和吧.你还舀面干啥?”
高二林脸冲着土墙说:“我自己做.自己吃。”
吕瑞芬含笑地说:“用不着你动手。你快躺炕上歇歇去。等你吃饱了,我还得审问你哪。”
“不用审,我全告诉你。今后我要自己开伙了。”·
“别胡扯。”
“你把我穿的衣服,单的棉的,都找出来,全都归置到一块儿吧.”
“你要它干什么去?”
“找吧,让你找就找吧。”
吕瑞芬被闹糟了,两眼吃惊地盯着小叔子那宽宽的后背,心里突突地跳.。这时候,她才留神看到小叔子头上戴的新布帽,脚上穿的新布鞋;赶紧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发颤地间,: “他叔,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高二林动了一下,说:“不怎么,嫂子,仃自们用不着吵,用不着闹,也用不着伤和气。就这样吧。”
吕瑞芬皱着眉头说:“你把我闹糊徐了,· · … ”
高二林猛地一转身,说:“咱们哪,咱们分家吧I ” 吕瑞芬的头顶上像打了一声劈雷,心一惊,眼一黑,手里的盆予“叭嚓”,一声掉在地下,摔了个粉碎,扑了一地面粉,她声音发抖、语不成句地说:“二林,二林,你不能想这个,你不能说这个,不能户
熟睡的小龙被惊醒了,刚要哭,一睁眼,看见了高二林,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到炕沿上,一蹿,就扑到高二林的怀里,两只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叔,叔,你干啥去啦?想你着哪。我正做梦,你长了大白胡子,还拄着棍子,让我给你捞鱼,我给你抓了一大条,一大条… … ”
高二林看看小龙那天真的小脸蛋,听了这句话,心头一酸一热。在这一瞬之间,他对自己的行为有点后悔。可是,另一般力量.不依他,不放他,他又把心一硬,暗想,你们是哄我哪,这会儿叔叔身强力壮,能卖力气,能给你捞鱼,你就做梦给我捞鱼,真到我走不动爬不动的时候,你呀,要口水喝也不准给我端.你呀,你呀,再好再亲,也不是自生自养的骨肉。… … 想到这儿,他把孩子放到炕上,走出屋。
小龙喊着;“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啊啊… … ”
吕瑞芬从惜怔中镇定了一下,追出来,一直追到东院,追到小厢屋。
习
高二林己经大被蒙头,直挺挺地躺在炕上。
昌瑞芬推他.摇他:“二林,二林,你得跟我把话收回去,我受不了… … ”
高二林使劲儿压着被边,说:“已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也不用收了。”
吕瑞芬坐在高二林身边,说:“这是为什么呢?你哥在家郁好好的,他刚走两天,你就闹这个?”
高二林说:“我早就想好了。”
昌瑞芬说:“嫂子哪点做错了,对不住你.你说,你讲,我错了就改,一”她再也拦不住满眼的泪水,一串串滚落r 下来。“你们没错,你们哪儿都好,都对。”
“你哪儿不顺心,你要说,我都由着你。你可无论如何不能往这上想。”
“反正早晚也得分开过。”
“只能晚,不能早。等你成了家,我看着你们两日子能够过口子,过得和和美美,富富裕裕的,你想单过再去单过.” “你们不用费心了。”
“不是你们.是咱们。二林哪,我们是叔嫂,我们跟别人家的叔嫂不一祥啊卜我九岁入了高家门,没见你哥的面,我先见到你。你待我像姐姐,我对你像弟弟;吃水咱俩抬,挖菜咱俩就伴去;娘死的时候,想你哥见不着,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你,嘱咐咱俩活在· 块儿活,死在一块儿死.等着你哥… … ”
高二林捂在被窝里的脸也湿了,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嫂子的哭和这一番撕人肝胆的话,勾起他回想起许多痛苦又难忘的往事。汉河庄的上屋,_ :屋前那只破水缸,缸上箍着两条草绳;金牛山前的大平原.平原上的细嫩的野菜。藏在野草里的那些瘦弱的黄色苦菜花;亲娘那只枯柴般的大手,手上的泪水,泪水果带着鲜红的血。… …
吕瑞芬强忍悲痛,继续说:“咱们眼下一块儿活着,赶上了新社会、好时代,做梦也没想到哇! 这多福气,我们应当在一块儿,活得更好更舒心哪!… … ”
高二林眼前,· 闪,心里一转,立刻又想到昨夭开了他的眼界的冯家院子,还有槽上的骡马,仓里的米谷,以及平展展的土地。他想;这么好的时代,你们不好好过呀,放着福地不奔,偏有受穷的瘾!… …
吕瑞芬说:“你不看我,还得看你哥。娘生了十个儿女,只活了你们俩;你哥是疼你的,这个我最清楚,最知底,你不能伤他的心,不能泄他的劲儿呀
高二林也想起哥哥对他的好处,可是很模糊。他眼前飘动的情景是:哥哥深夜为别人拉运粪肥,白天为别人扶犁耕地的影子。他想起哥哥时时刻刻不管家,只在外边忙碌.接着,他的眼前又出现在灯下、在地里那两次,他满怀希望地对哥哥提起婚姻大事,哥哥那副不经心不在意的神情。他想,跟这样的哥哥混,有啥福享呢?他疼我,怎么也疼得不是地方,我得不到什么甜的。… … 吕瑞芬说;“就算你哥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还得看乡亲的面,看大伙儿,看那些跟咱们一起苦过来,熬过来的人。如今大伙儿都看着他,盼着他,等着他帮一把,拉一把,带着闯出一条能享福的道儿… … ”
高二林心里猛地一震,刘样,邓久宽,朱占奎,这个那个,大群人的脸孔围上了他,都向他伸手,都在他家的囤里挖粮食,都拉他去干活儿。,· ,一他狠狠地想:算了吧,不提这个还好办,越提这个我越寒心;我不是那号傻瓜,给大伙白扛活!
吕瑞芬说。“二林,二林,不管你怎么想,你有多大的委屈,就是你铁了心要分家,一定要跟我们离开,也得忍一忍。你得听我的:等几天,等等你哥。在他回来之前,你千万千万别把分家的话对外人讲,对谁也别讲。这样的事情,好人听了会扫兴,坏
人听了会高兴。我们不能让好人难受,更不能让坏人称心解恨。听见没有?你一个字儿也不要讲出去,行不行啊?你答应吧,好二林兄弟I ”
高二林不想了,也不吭声。
“你说一句,答应我,答应我!”
高二林翻个身口
“你倒是说呀!”
高二林一撩被子,睁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盯着吕瑞芬那满是泪痕的脸,说:“嫂子,你别逼我了。刚我说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告诉你,我已经对别人说了· ,· … ”
吕瑞芬一愣,急忆追问:“你对谁说了,啊?”
高二林说:“村长… … ”
昌瑞芬“嘎”地一下,离开炕沿,站到了地下.“什么,什么,你把分家的事儿告诉了张金发?; ;
高二林没想到嫂子对这句话这样惊怪,说:“这事儿,当然得找政府… … ”
吕瑞芬把自己脸上的泪抹掉,直起腰,瞪大了眼,提高了声音:“这么说,你自然也得把这事儿告诉冯少怀,告诉你那亲戚了。对不对?” ”
高二林眨眨眼,没吭声。
吕瑞芬一转身,退到了门口。她的胸脯呼呼地掀动着,大声说:“你应当去找歪嘴子说去,告诉他,你要跟你那个共过苦难的亲哥哥分家!”
高二林说:“我跟他说得上吗?”
吕瑞芬喊起来了:“说得上,说得上。因为你住这房是分歪嘴子的,种的土地也是分歪嘴子的。二林哪,二林,万万没有想到,几天的工夫,你变成这个样子,那好吧,你讨厌高大泉这个共产党员,我喜欢他:你要跟搞革命工作的高大泉分家,我要跟他一
辈子。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我也要跟着他!你想干什么,那就随便吧!”
高二林吃惊了。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个大义凛然、高声呼喊的女人是不是他相随多年的那个文静憨厚的嫂子。
吕瑞芬已经冲出屋.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的吕春河、秦文庆和周丽平三个人,一齐蹿到她的跟前。
两个小伙子楞楞地看着她。
周丽平扯住了她的手,用劲儿搽:” “瑞芬,嫂子,我的好嫂子呀!”
五十一耐心说服
三个年轻人分了工。
周丽平把吕瑞芬拉到西院屋里去宽慰;吕春河对高二林进行劝解;秦文庆急忙找老周忠想办法。
周忠老头没在家,不知道上哪块地里干活去了;远水救不了近火,急慌了的秦文庆跑到小胡同里找朱铁汉。
朱铁汉刚从小学校姜波老师那儿借来一辆自行车,正在院了里打气。
秦文庆停在门口就喊:“铁汉,不好了!不好了记”朱铁汉扭头一看,见秦文庆脸色苍白,就间:“又出啥岔子了“二林,二林… … ”
“唉,这呀。你怎么也跟老娘儿们学,大惊小怪的。丢不了,放心吧。”
“不是,不是,他回来啦。· · 一”
“那就开庆祝会吧,还慌成这副小鸡子样儿干什么?” “哎呀,快去看看吧,回来就闹分家哪!”
“分家,谁分家?”
“二林要跟大泉哥分家口”
“胡说八道!一’”
“真的,吵起来了!”
“假的,吓唬人哪。凭他那两下子,自己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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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是找到帮手了吗。”
“就是要娶媳妇,给他娶上啥事儿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