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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 这个呀,你难不住我,眼下还不到那一步。”
。 “到哪一步呢?到了发家竞赛这一步吗?”
“当然啦!”
“好吧,你拿来。”
“拿什么?”
“拿出上级的文件我看看,哪一篇,哪“页,有“谁富了谁光荣.谁穷了谁狗熊’这样的话?”
“你,你,你不用跟我咬文嚼字儿!”
你就是咬嚼着这些文和字儿在大会上鼓吹,又变成了你这个,一村之长’的行动啊。你还说为我们捏一把汗,事实上,我们才真正为你捏… 把汗哪!”
张金发感到一阵脊背发凉,故意皱起眉头,拉着长声说:“算了,算了,扯这些空话有啥用呢?还是说写标语那事儿吧。一句话说到家,不能改,也不能添,上级让怎么写,咱们就怎么写。你讲的那一套支援工业,抗美援朝,工农联盟,的确都是重要的事儿。可是,你也知道,庄稼人就是吃饭、睡觉,脑袋里哪有这些东西呀。”
高大泉也缓缓口气说:“是哪些个庄稼人脑袋里没有这些?这要讲究讲究,分析分析。再说,对这样的人,咱们党员应该向他宣传,让他们开窍。… … ”
张金发又摇摇脑袋你想让庄稼人懂得这些道理,不是容易的事儿… … ,;
高大泉立刻揭穿:“要我看,不是庄稼人不能懂.许是你不想让他们懂.”
张金发又急了:“什么,我不让他们懂?我反对抗美援朝?我反对工农联盟?你还有什么大帽子,扣吧,我不怕!” 高大泉说:“这方面的事儿,我们也给你记着功劳。美帝国主义一边攻朝鲜,你宣传工作搞得很积极,一天开四个会,嗓子都喊哑了;你用日本鬼子大“扫荡’和美国鬼子乱轰炸的罪恶事实,
干布
说明庄稼人为什么应当积极投入抗美援朝的活动,你做得很对,得很好。去年夏天,北京工人访问农村代表团给咱们带来药品、
匹、救济衣服,你一边给大家发东西,一边高唱工农联盟,道理和实际事儿结合得挺好.这是过去,你再用眼下的行动比一比吧。你不搞抗美援朝竞赛,也不搞工农联盟竞赛,偏偏搞奔自已小日子的竞赛,带头敌不分,友不辨,扯着帮帮,互相比赛.这会有个啥结果呢?”
张金发再也耐不住了,说:“你不用跟我绕弯子啦.说一千,道一万,庄稼人不发家,不比着劲儿多打粮食,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看全是空话.这会儿我听了你的,等到秋后,收不上公粮来,谁听我的?告诉你说,这一程子,我们好不容易才把群众发动起来;你现在回来了,别任着自己那」座子,说话办事儿.掂掂分量,注意点影响!”
高大泉也火了:“我也告诉你,这回呀,跟去年冬天不一样啦,你想任着性子干,我就是要影响影响你!”
张金发说:“我再告诉你,眼下,咱们区正批判各种错误思潮,我们前天开的会,咱芳草地已经有人捅了这个漏子,正反省哪。”高大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看,给群众宣传爱国主义,绝对没有错。县委梁书记就有这个指示,等志愿军归国代表团来咱们县的时候,还要搞一个轰轰烈烈的宣传活动。我的思想,跟他是一个样的。”
张金发站起身来,跺着蹲麻了的腿,说:。 “上级下来啥指示,咱们就忠实地执行;还没下来,也不能乱出风头瞎胡搞。我要干活了,反正标语不能改不能添。”
高大泉也站起来,说:“好吧,你不让改,我也要改! 写不写在墙上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一定让芳草地的庄稼人把这些全都写在自己的心上。你就瞧着吧军”
张金发慌乱地拿起镐头走出几步,又转过脸来,故意大声说:
“有胆子、你就干吧!”
高大泉喊他:“等等,还有一个事少映”
张金发转回身,怒气冲冲地看着高大泉。
高大泉说:裕我离开家好几个月了,咱们党小组得赶快开会,摆摆问题,亮亮思想.”
张金发没吭声,拿起镐来,刨几下子,觉着不是味儿,回头一看,高大泉已经走到墙外边的北街上,正跟周永振嘀咕什么。他一边擦着脸上的虚汗,一边后悔不迭地想;今天自己表现得太软,在众人面前灭了威风,吃了亏;最后应当给高大泉来一点厉害的,大道理、大帽子一齐上,压压他的锐气,不应该让他这样白白地拣了便宜、捞了资本走。
滚刀肉正在那几满嘴不干不净地骂着:“高大泉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不地道啦。他住着小土屋,盖不起大瓦房,看着人家买了砖,要兴工,气得难受。哼,不用神气,早晚我得治治他!” 范克明阻拦他说:“你别吵吵了。他们都是干部、他们犯口角,咱们只能往一块儿捏,可不能往两下瓣。要不然,金发以后还怎么领导全村的工作呀。”
张金发抡起镐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忽然,秦文吉喊了一声:“快看,找歪嘴子去了!” 滚刀肉说:“喝,两个人一齐出马!”
张金发抬头一看,见高大泉和周永振两个人已经停在歪嘴子的屋门口。
秦文吉朝那边看着说:“估计他们要整歪嘴子。”
滚刀肉骂道:“妈的,到那儿找出气的包啦。”
这工夫,高大泉和周永振像押解俘虏一般,让歪嘴子走在前边,从南边的旁门上了前街。歪嘴子往那边走着,斜着眼朝这边瞧瞧,那张歪嘴巴故装可怜地咧了几下。
张金发扔下镐头,就奔过去了。
范克明见势不妙,赶紧在后边追。
秦恺着急地搓着手,对他的小侄秦文庆说:“糟,糟,这一闹非乱套不可户
愁苦缠身的秦文庆听了一堂非常重要的政治课,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眉眼己经舒展,他回答叔叔说:“不,我这回一切一切都比过去清楚了。您就看着吧。”
这当儿,张金发正气呼呼地朝着走出门口的人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啊!”
周永振从门外边把脑袋伸进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我们治安组开展活动,让地丰、反革命分子,这些鸟七八糟的东西:挨个地汇报思想,要对他们专政,要改造他们。村长,你有什么指示吗?”
张金发闹个倒憋气。
周永振又很俏皮地挤了挤眼,说:“你要有工夫,也参加吧,我们欢迎啊!”
张金发心里火冒三丈,嘴说不出。
周水振明知把村长的嘴给堵住了,还是不放松:“那你追我们要干什么呢?”
跟上来的范克明忙给村长解围,冲着周永振一摆手说:“去吧,没别的事,村长让你们给他多讲党的政策。”
周永振“哼”一声,一蹿一跳地走了,
范克明对发呆的村长说.“金发,你呀,从这件小事情上看,你还欠火候哇。往后比这棘手的事儿还多着哪,这么沉不住气还行吗?”
张金发肚子里的火气开始下降,也觉出刚才的做法太过于莽撞。他自己也挺奇怪:那一连串的行动,好像没有用脑袋想,也不是自己要这么做,却不知不觉地这样行动了;听到范克明的抱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低声说:“让高大泉这么一闹腾,把我气
糊涂了。,; .… ,
范克明说:“可不能糊涂,多好的心,一不清醒就会办坏了事口”他说着,朝那南边的小门瞥了一眼,用一种很有眼力的口气告诫张金发,“大泉跟你讲的那一大篇话,我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真有两下子。他明明是为了你买砖的事儿来的,偏偏借题发挥,绕个大弯子。”
张金发说:“他要为这砖跟我这么干,我敢拉他一块儿上区找王书记去。”
范克明接着自已的思路说:“他估计到这一步了,看到生米做成了熟饭,你全占着理,就跟你使开了战术。这比直来直往更厉害.看样子,他进了一趟北京,好像铡刀在沪子里又加了钢,这回不过是跟你试试刃子呀!” ”
二十三弄清是非
要从拆墙的场地,当着张金发和众人的面把歪嘴子带走,是周永振凭着气愤,灵机一动提出来的.高大泉早有考虑,正合心意,所以热情地支持他,立刻就行动。
这会儿,他们已经把这个地主分子押出院子,走出一截路程;下一步要怎么进行,搞到什么程度,掌握什么火候,必须周密地安排一下。
周永振故意放慢步子,跟前边的歪嘴子拉开一点距离,用胳膊肘捅捅高大泉,小声问:“喂喂,领导同志,快下指示,咱们怎么干?”
高大泉反问他:“你原来怎乡想的?”
周永振说:“那简单。把他带到一边去,整他一顿。”高大泉说:“我也有这个意思,又不全是,还得有个主要的。”周永振说:“咱们审间他的阴谋诡计?”
高大泉说:“眼下不好审。第一,你只看到买砖卖砖这个表面上的东西,没有抓住他搞阴谋的真凭实据,从他自己嘴里完全把黑心吐出来,根本办不到;,没有这个,有买有卖,他们明面上合理合法,审间什么?第二,要是审问得太露了,准得牵扯上村长,他准不服,闹起来影响不好,也难收拾。再说,咱们离开芳草地好几个月,刚进村,好多问题还不清楚,办这件事情,小心一点为好。… … ”
召
周永振这才明白,一高大泉为什么不跟张金发直出直入地提买砖的事儿,觉着这事儿办得实在漂亮。接着.他又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歪嘴子。
高大泉说:“我的意见,今天只能给歪嘴子一点颜色看,打击他一下,给翻身户长长威风,让芳草地的群众通过咱们治安小组的活动,弄清是非。歪嘴子卖砖,村长买砖,这堵墙一拆,有些人的思想一定乱了套,准认为一搞发家竞赛,剥削人的地主不臭了,搞剥削也光彩了。这回,咱们治安小组把歪嘴子整整,驱驱烟雾,换换空气,就算没审出什么,村里各路人也明白我们不容这种坏人再为非作歹,给大家做了样子。”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