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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泉说:“不是土改时期一f ,好多政策要有个变化,这可能;可是,我们要为人民服务这一条不会扔到一边去吧?” ”
张金发有点气恼了:“谁说扔到一边去啦?我不是为人民服务,这一天到晚地干什么哪?整半天开会,我为谁?不为人民服务,我拾几筐粪,使到地里好不好?整半夜熬眼,我为谁?不为人民服务.我不会躺在热被窝里养精神,第二天多干点活儿,收拾收拾地不好吗?”
高大泉也有点动火,压了压说:“要我看哪,金发,你这大篇的话,一句也讲不出去。为啥呢?你左一个拾儿筐粪使到地里,右一个把地收拾得好一点儿,可你没想想,像咱这样的人,如今有了地,是从哪儿来的… … ”
“你也太傲得没边儿了!我的水平就这么低吗?”
“我是给你提个醒,不是小瞧你;“酬门当于部的,就得多关心贫雇农:”
“我说不偏向,其实是偏向的。今个下午那个会,你没参加,没见到。一伙翻身户那么对待人家冯少怀,根本不符合政策,简直到了欺负人的地步,气得我浑身发抖,可是我并没有当场批评他们呀! ”
“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穷人敢跟冯少怀这样的人吵几句,这是由于老百姓有了觉悟,破除了迷信。他!!!j 都担心再挨剥削,都怕再受压迫,才“有了今天会上的那股劲儿。他们还像过去那样,对有钱的财主们忍气吞声的甘当牛马,你才不生气吗?”
“唉,你呀J … … ”
张金发的话,被一个出现在阴暗里的黑影给打断了。那个黑影,从村外游动过来,停在他们前边,站了片刻,听这边的谈话停止了,才凑过来,大声问:“金发在这儿哪?” 张金发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说:“老范,回家休假?’夕区公所的炊事员范克明回答说:“不是休假… … 蹲着的那个人是谁呀?”
张金发说:“大泉。”
范克明说:“酶,怪不得说得这么热闹呢,你们俩呀,真亲密!我回家取皮坎肩,顺便给你捎封信来了,通知你,后天,到区里开汇报会。”
张金发一边接过通知,一边说:“你可真积极,又当上交通了。”范克明在黑暗中笑笑,冲着闷声不语的高大泉说:“你们再接;
着谈吧,我回家看看,明天起早还得回去。”走了儿步,又回过头来嘱咐张金发,“你开汇报会去,可别忘了带着各种登记表。”张金发答应一声,转向高大泉,问:“你的话完了没有?” 高大泉说:“你的看法不改变,我的话就没个完。今个可以先说到这儿。”
张金发说:“好,你说完咱们就完,你就不完,我豁出去跟你在这儿冻上一夜;免得你又说我跟你摆官僚架子,不听你的意见。”
高大泉说:“这种听法,顶什么用?”
张金发说:“怎么听顶用?非得由着你?”说着把手里的信在空中抖了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能像你们那祥不顾仁级的政策,由着性子办事儿。出了错,你们可以二一推六二五,撒手不管口我呢,上级得抓住我不放,我得负完全责任!”又缓口气说,“还是那句话,现在搞的不是一改运动.是搞发家运动,少于.饱那些吱唔呐喊的件儿,多往生产上铆铆劲儿吧!你那个家,说起来第一年种自己的地,多少事情要安排,不是简单的;还是塌下心来,张罗张卿巴!他冯少怀买一头骡子气人,咱买两匹马,跟他比比、赛赛,把他超过去!这才真英雄卫党员嘛.应当长这份志气!”
高大泉站起身,说:“我说服不了你,你呀,也说服不了我。咱们都好好学习学习,提高提高再谈吧。”
张金发说:“你呀,就是怪脾气,认准了死理儿,一条道少! 跑到黑:”又打个哈欠,伸伸腰,在黑暗中走去了。
j 戈我们要争气
高大泉走进高台阶,来到村公所新办公室的门口.听见里边吵声一片.正要拉开那扇安着玻璃的)如“一! 子,忽听身后脚步响,有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追了土来口
这个人大约三十岁刚冒头,五短身材,方头大耳,显得结实有力;不知道是冻麻一r 腿脚,还是穿的棉裤太厚,动作有点迟笨。他追过来之后,从自己的头仁摘下一顶旧棉帽户,一伸手,又扣在高大泉的头上。
高大泉转过脸来一看,给他戴帽子的是邓久宽。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大声说:“晦,久宽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邓久宽笑嚼嘻地回答说:“你这帽止户我戴了六冬· 该轮着你戴了。”
高大泉摘下帽子,又扣到邓久宽的头上,说;“噢,你让我光了一冬天脑袋,这会儿天要暖和了,才想起疼疼我。算了,我已经冻习· 质了.还归你戴吧。”
邓久宽一边用手按按帽子,一边说:“我说这会儿不给你,等明年冬天,混好了,给你买一顶新的。前儿天给我大娘送药去,你嫂子见你光着脑袋,她硬让我把帽子还给你。”
高大泉说;“看样子,老人家病好多了,今个晚上还到我那儿串个门儿。”
邓久宽说:“她吃了你送去的药,心日就不疼了;一个劲儿夸,说大泉就是精明能于,买的药真灵验,吃卜去,就像有个小手把病给摘走了一样。我跟你嫂子背后直笑。你买那药跟我秋天买的那药明明是~个牌子的,怎么你买来就灵验,我买来就不灵验呢?” 这邓久宽从小给歪嘴子的堂兄弟“洋地主”当小半活、因为他老实厚道,行动做事不太机灵爽快,经常受“洋地主”的打骂二有一回.“洋地让”来个“贵客”,香烟抽短了,派邓久宽到天门镇去买。他回来迟一会儿,“贵客”已经走了。“洋地主”说邓久宽给他误」’书,让他丢j ’脸,丘去就给邓久宽“个大耳光。邓久宽的耳根子和嘴巴当时就肿起来了,吃饭嘴不能张,睡觉只能“边挨枕头。虽说过了好多日子消了肿,算是好厂,却落下病根,只要」点儿火就疼,到如今右边那个耳朵听声音还费劲儿。平时他总爱绷着脸,像生气似的,见到知心的人还有几句话,对生人就一言不发。}; -改工作队进了芳草地,访贫问苦.副队长罗旭光找他谈心,征求他的意见;他一开口就提出个奇怪的要求:“不给我房子不给我地都行,我就要个大耳光,让我打“洋地主’一下子,就算消仇解恨了。”罗旭光给他讲政策,火伙儿开导他,他总是紧闭着嘴巴不吭声。后来,“洋地仁”被逮捕,周永振和朱占奎两个人起五更往县里押送,刚走到破窑跟前,忽然从里边蹿出邓久宽,一把揪住“洋地主”的脖领子,抡圆了大手,给他一个耳光。从此,邓久宽的脸上才有了笑模样;遇仁对劲的人就说。“这一回呀.我才真正解放了卫”解放大军围困北平那年,他跟寡妇郑素芝成一亲。常言说:娶媳妇是美事儿,养孩子是喜事,要吃要喝是难盯.郑素芝带来两个孩子,接着又生了一个。一家五日,干活的以有邓久宽一个,日子过得挺紧巴。最近分f 土地,他觉着有了根,有了靠.一天到晚笑嘻嘻。
高大泉觉着邓久宽没有上民校,也没有开什么会,这么晚到这儿来,除了想起给他送棉帽子,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就又问:“你怎么还没有躺在热炕上睡呀?”
邓久宽说:“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上回开会,张村长说北京有一个火车站跟咱区里要临时小工,也分派咱庄任务了;这么多天,没见动静,今个一! 犷午开会也没有人提,这个书儿又吹了怎么着?”
高大泉说:“刚分了土地,大伙都一心操持过[! 子,想出门的人不多,没律掇起来。”
邓久宽说:“操待日子种地,这会几还没到季节,正是闲时候呀!”
“你想去吗了”
“干· 程户,挣俩钱过年哪。”
“我跟村长说说,凑儿个人.你就跟着去吧口”
”别说,别说。你嫂子的意思,你要不去,我也别去。”。 .唉,北京是咱们的,铁路是咱们的,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家.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乡下上包子了。你想去就去吧.为啥总得拉I … 。 我去给你当护兵呢?”
他们正说着话,办公室里又传出一片吵嚷声。高大泉一手扳着邓久宽的肩头,推着他,一手拉开风门子,走进那散着热气的屋里J
新布置起来的办公室,今天刚拢火熏屋子.油灯下、火炉边,坐着匕八个人,都是翻身农民,都是被张金发传达的那个“发家竞赛”鼓动得在家里呆不f 狄,在民校教室里坐不安、凑到这几来的,他们聚精会神地交流着心里的话。
开头,他们中间的多数都憋着一肚一气,耍敲打敲打冯少怀。有的人反对,说这样干不符合政策,也不是个妥善办法。接着他们鼓起劲儿,要跟冯少怀这样的人家赛一赛。有的又说,赛不过他,因为这小子心眼毒狠,手腕多;有的说,就是跟秦富赛,也得赛下来,因那老家伙会拨拉小算盘,会钻钱愈窿。越说越泄气,最后成厂一片一感叹声:
“唉.真要让人家给赛下去,这身翻半节又算翻回去啦I ” “是呀,要走到那一步,咱们还有啥脸见土级领导!” 坐在人群里的朱铁汉在会上跟冯少怀吵过了,气已出,火已降,所以他又想着他喜欢想的高兴事儿口他一边翻看着识字课本上的插图,一边似听非听.叮是越听越烦,越听越不以为然,一摆大手说。“你们这些没志气的家伙,都给我住嘴吧!从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本身就够丢人了!”
周永振冲着他说:“你有志气,我听听你的! ”
吕春江也说:” “对这样的大事儿,你连脑子都不动,这才真丢人哪! ”
朱铁汉脖子一挺,同时朝他俩开火:“我怎么没志气?我怎么没动脑子?我想的,保险比你们这样的水平高:你们别忘了,今天不是一九四八年,也不是一九四九年,是一九五O 年.是解放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