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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发心里叫苦,暗想:再谈下去可受不了。
这当儿,范克明端来饭.一个人的脸色,暗想:老领导是一台戏,一个调子.张金发
一边往桌子上放碗筷,一边察看每、新领导对张金发都够意思,好像,你还行!
五十九雨过天晴
经过五天的宣传教育和讨论酝酿,芳草地的互助合作组织,在欢腾的热潮中大大地发展了口四十二户庄稼人,迈开了他们的可喜可贺的第一步。
原来那个互助组有计划地划分开了:高大泉和吕春江、邓久宽,加上邓三奶奶为一组;朱铁汉和朱占奎、秦恺、刘祥为一组;周忠和宋老五,还有一个名叫苏存义的中农,带着陈大婶寡妇娘仁为一组。这是三个长年互助组。另外,九个小组是临时性的:大J 陀季节集体干.稍闲的时候各人干各人的。
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风雨过后的夜晚,在高台阶召开了三摊子会议。一个是互助组长会,一个是民兵干部会,另一个是教育地富分子和反革命分子的会。
在互助组的组长会上,大家研究了管理制度,商量了夏季生产,决定把长年互助组和临时互助组结成一个大联组。这样有头有脑,上边下边都好抓,同时也便于交流经验体会,互相支援。高大泉和老周忠当选为大联组的正副组长。他们还决定,明天早晨出工的时候,所有组员都在高台阶前面集合,显示一下组织起来的气势。
一切安排就绪,夜已很深。
高大泉从村公所办公室走出来,听见民校教室里民兵副队长昌春河正给民兵干部布界保卫麦收的任务口
“同志们,保卫政权靠武装。咱们今年的麦子虽然很少,警惕性可不能放松;要把执行这个任务当做练兵,练得人强马壮,保证农民不受一点损失.· ,,… ”
朱铁汉从二门外跑进来,什么也不顾看,连碰上高大泉也没打下招呼,就匆匆忙忙地奔民兵会场上去了。他可能对自己的助手不十分放心,再去检查一下,帮一把。
高大泉走出二门,刚要下台阶,听见大槐树下边传来治安小组组员周永振的声音。
“歪嘴子,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了,听清了。”
“听清了,就要老老实实地照着做。三夭找我汇报一次思想,不许误时间,也不许说假话。”
“是,是… … ”
“告诉你,我们如今搞互助合作,就是要挖你们那个旧社会留下来的老根子;我们要把它砸个稀巴烂,烧成灰。你再想变天哪,门儿也没有啦!”
树影里,周永振像一座塔似地立着,摆动着大手讲话;歪嘴子在几个蹲着的人中间,像一只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虾米,弯着腰,战战兢兢的。
高大泉听着,看着,心里很满意。他觉得同志们对一切工作都搞得很周到,尽可以放手,不必再过问了。他迈下台阶,轻松愉快地往家里走,打算静下心来,想一想以后的工作.雨后的深夜,天高星密,空气新鲜又湿润;树梢在微风中打嗯哨,昆虫在墙兔和草棵子里唱小曲,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从今以后的工作。他想,四十二户庄稼人,明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道路,这道路是他们祖祖辈辈从来投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识过的。他想,这第了步能迈得稳当吗?歪嘴子这样一些明摆着的敌人,一定是很仇恨的,他们会使什么阴
谋呢?冯少怀这样一些人,一定是很害怕的,他们会耍什么手腕呢?张金发这样一些干部,一定是很反感的,他们会采取什么态度呢?… … 高大泉从梁海山、田雨的指示中,从燕山区的经验介绍中,从自己的斗争实践中,已经预感到,在前进的道路上会发生更大的风暴。虽然他无法详细估计,但是他认为心里必须有这个准备。同时他还想,这四十二户庄稼人在大道上迈出的第一步,怎样才能给那些还在于· 字路口徘徊的大多数农民做出好的样子呢?怎样才能使他们尽快地看到组织起来的优越性,觉察到走老路子危险和绝然走不通呢?怎样才能把更多的人都吸引到社会主义大道上来,一块儿往前闯往高攀呢?… …
他走进院子,回手关排子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右边那两间小土屋看了一眼口他的心又不自觉地一紧一沉.他赶紧扭过头,直奔北屋。
北屋的窗户上有灯亮,有人影闪动。接着,高大泉听见里边响着“哗哗”的洗测声。他进了屋,忽然发现屋子里变了徉,使他忍不住惊讶起来。
四壁土墙,变得雪白,在灯光下晃眼口柜子、大缸都被抬到地中间,遮着布单子,上边涂了许多白花点子;窗户也糊上了新纸,纸上还刷了一层油,贴着两片鲜红的大“露”字剪纸。整个屋里显出一股子清新、豁亮的气氛。
他看着看着,冲着媳妇乐了:“真能干哪,你全都包办代替了 ”正在洗测抹布的吕瑞芬扭过头来,温和地笑笑说:“郑素芝和吕春芳帮我拾掇的,要等你得哪一天呀!”
高大泉替睡着的小龙盖上毯子,又问:“你找了二林,跟他说了?”
吕瑞芬低着头,使劲儿拧着抹布上的水,说:“我让春芳过去看了好几趟,都说锁着门,没有人。你再去看看吧。你要是不愿意理他,就等明天让春河或是春江告诉他得了。”
夕
高大泉冗默片刻,没说什么,赶紧帮着媳妇收拾屋子,挪好大缸,又拿过管帚扫地。
吕瑞芳说:“你快歇歇吧,用不着再沾手啦,”
高大泉说:“我这几天没干什么活儿,不累。”
吕瑞芬扔下擦手的毛巾,跟男人抢管帚。
高大泉的管帚被夺走,顺势扯住了媳妇的手,摸着不放开。吕瑞芬朝男人那兴奋放光的脸上看一眼,就靠在炕沿上,小声说:“你这几天虽说没千活,从早到晚,说了多少话呀。说话也是劳心伤神的。”
高大泉把媳妇的手合在自己那粗大的手里,轻轻地拍着说:“劳心费力我全不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又高兴,又有点儿发慌。”
“那是高兴过分了。”
“不全是。经过大伙这样一齐努力,眼下事事都随了心意,我反而觉着心里没了底了,”
“应当有底儿。总算跨到正道上了,还怕什么?往前边闯就是了。”
“前边,那个前边可长着哪!也许要折腾到你白了头发,我白了胡子呀。”
“那时候,咱们就拄着棍儿干。”
“好,你比我乐观!”
“跟你学的。”
“是应当有底儿,应当乐观。上有党的领导,下有群众支持。这群众里边还有你… … 我跟你说,我实在忙得顾不上职顾你,你可要自己注意身子呀。”
吕瑞芬脸蛋一红,挣脱了男人的手。
两口子很快地把屋子收拾千净,就上炕歇着了。他们都有些劳累,也都很兴奋,又说了许多只有在这样日子里才可能想到,才
… I
有兴趣说的体己话儿。
说着说着,吕瑞芬提到一件事情:“刚才.郑素芝和春芳一边帮我收拾屋子,一边摸我的底儿。她们间我.对咱们分家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心平气和了?”
高大泉笑笑说:“大伙儿都挺惦着这个问题。你怎么回答她们的呢?” ”
“我实话实说,还有.点藕断丝连。忙起事情就顾不上多想他;一回到家,一闲下来,就想起他;看到互助组大发展,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就特别惦着他,心里边挺不好受二”
“好像是这样的味道,”
“她们说,算了吧,想开一点儿吧。说,过去你们对得起他,眼下还对得起他;众人眼睛看得最清楚,他二林心里也未必黑成一团,没有一点数。我又把你的心思告诉她们了:用旧眼光看,从哥们儿的情份上讲,心安理得;可是用新眼光看,从穷人对穷人的情份上讲,就有点对不起他。过去对他帮助少,教育不多,没留神他走了歪门邪道。”
“是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是有愧的。二林变成这个样子,是冯少怀使的坏,是给拉走的。可是冯少怀对秦家拉得更厉害,为什么秦文庆跟二林走的是两条道呢?这就说明咱们的工作有缺欠。”
“她们还说,你们算了吧,快把这事儿扔在脖子后边吧,别替古人担忧了.人家高二林和钱彩凤,这会儿心劲高着哪。她们说,昨个钱彩凤去推碾子,跟别人说,他们成亲以后,两口子要赌一口气,跟他哥哥嫂子比一比,今年一亩地要长二百斤粮食,明年使上大骡子.后年拴上大车;还说,她姑姑是绝户,那边有七亩地将来归他们继承,他们的人口比哥哥嫂子这边少,光人不出,没背累,拚上三年,就发了家啦!”
“想得可真美呀。”三
“我跟她们说,好哇,我赞成二林把白子过富。他富了我不眼馋,不生气,也不求他,借他,两方便.这不挺好吗?” “对啦,他要真变成财主,那才要一刀两断,丝毫不能含糊!就怕十有八九要受罪呀!”
“我也这样看口等他受罪的那一天,咱们该怎么周济他,还要照样,这点心膛我还是有的。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嘛卫”吕瑞芬跟男人表达完心思,十分轻松,不久就甜甜地睡着了。高大泉本来因为忙工作,对自己的心事,总是使劲儿压着盖着的,刚才媳妇这么~说,全被捅开了,越发不能平静。他看清了高二林变化的原因.猜到了这个人今后的趋向,所以他对兄弟是恼怒的.是怨恨的。
眼下他不可能具有挽回局势的力量,不可能立刻就把高二林从危险道路上拉过来,但是一股油煎般的激动,使他再也不能忍心这样等待着看今后了。他要立刻支找高二林,给他敲敲警钟,做到自己应当做的地步。他相信高二林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如果心里有个瞥惕,加一点小心,不要陷得太深,经过一段时间,吃到一点苦,看到一点光亮,认清一点方向,是可以回头的。他想到这里,蹬上了裤子,披上了布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