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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原来上次你去日本,是为了游说贺银中止对东瞿的信贷,你是蓄谋已久。”
他忽尔一笑:“你有时真是聪明,可有时真是愚不可及。”
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她从来比不上他们这些聪明人,他们才善于剑走偏锋,利用漏洞游走于法律边缘。她重重地摇头:“你何必去买通精算师和估算师陷害东瞿,万一被查出实据,这将是重罪,要判很多年的!你今天什么都有了,何必在这样的小事上陷自己于不仁不义?”
“圣歆,你有时候就和你父亲一样天真,怪不得华宇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做生意讲人情讲道理讲法律,还赚得了什么钱?你说我陷害东瞿?你以为东瞿是怎么才有今天的,他们还不是无所不用,强取豪夺,才积累成今天这么大规模的财团?易志维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把你反倒教得单纯起来了!”
她重重的摇着头:“简子俊,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冷冷地说:“那是因为你眼里只有易志维。”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
“你知道就好!”他扭过脸去,“或者,你趁机后悔了也不一定!”
“你……”
“你现在有最好的机会,我帮你出个主意,你马上到东瞿去向易志维告密,我担保他会感激得以身相许!”
她闭上了眼睛,叹息着:“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成不了正果……果然是这样……俊,我们不要再彼此说着刺伤对方的话了,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中止这个计划,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问题,我全心全意地做你的新娘子,和你下个礼拜结婚,去瑞士度蜜月……”
他说:“不可能!”
她睁开眼,他说:“我爱你,可是你不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接受你的条件,而改变我的工作计划,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你可以左右我的公事决定,你还有什么做不到?那我随时就可以毁在你手里了。”
“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断然回绝:“在我看来,就是同一件事。你管我什么都可以,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一下班就回家,守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可是你不可以干涉我的公事。”
她不置信的看着他:“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了解你,你变得太冷血!”
“我想,”他慢吞吞地说:“并不是我冷血,而是你自己有问题——如果我是易志维,我设了计来对付简子俊,你还会干涉我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走吧,你去办你的公事吧,你的行李和私人用品我会替你整理出来,如果你忙的话,下午叫秘书过来拿好了。”
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傅圣歆!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放手!”
他们僵持着,最后,他放手了,他说:“我等着,我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面临最大的信用危机
他终于走了,精疲力竭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软弱无力地伏在床上,电话响了,她不想听,铃声就老在那里响着:“噶铃铃……噶铃铃……”
她不耐烦了,终于还是拿了起来,却是蔡经理。他早就辞职不做了,能打电话来她真是意外,蔡经理说:“傅小姐,今天他们把郝叔来解回台北了。”
她有了一点精神:“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也许警方可以查出基金的下落。”
蔡经理自告奋勇陪她去见郝叔来。他在初次审问中已经承认是受人指使所以大肆转移公款,至于是受何人指使,大量基金流向何处,他却并不肯说。傅圣歆亲自见了他,他也只是说:“傅小姐,我对不起董事长,可是……我绝对不能说,对方来头太大,我还有妻儿老小。”
傅圣歆问:“是富升对不对?是不是富升?”
他沉默不言。一旁的律师尽职告诉她:“傅小姐,你不能这样问他,警方会怀疑你教唆证人的。富升在这件案子中只是拒绝了华宇的拆借延期要求,从而直接导致华宇濒临破产,可是你也没有理由怀疑它指使郝叔来先生盗用基金。”
这次见面并不能算有收获,可是她一晚上没有睡好,总是梦到自己在华宇父亲的办公室里,眼睁睁看着父亲跳下去,却没有办法拉住他,那血肉模糊直溅到她身上,令她声嘶力竭不停地绝望尖叫。
夜里哭醒了几次,早上仍然是哭醒的,心里空落落的格外难受,吃过了早饭,想起今天是继母出院的日子,换了件衣服就和圣欹圣贤一起去接她出院。继母也瘦了,双下巴都不见了,眼睛还是红红的,一见了圣贤姐弟两个就要掉眼泪似的,圣歆心里也不好过,怕她哭起来,自己只怕会与她抱头痛哭,就说:“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诊费是在住院处交,药费却还是要去前面的急诊楼交纳。她去交费,大厅里不少急诊挂号的病人在等待,好在这里是医院,还很安静,不算太吵,连大厅里电视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现在播报特别新闻,市内最大的私有财团之一的东瞿关系企业今早爆出丑闻,据有关人士透露,东瞿涉嫌在几项大的国际合作中欺诈合作方公司,以牟取暴利。目前,东瞿高级职员已有三人涉案,受到经济法庭传唤。专家分析,如此巨大复杂的欺诈案绝对是通过精心策划和数年的预谋,东瞿执行总裁易志维难辞其咎。警方发言人称: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易总裁与本案有牵连,但不排除有请易总裁协助调查的可能……目前东瞿最大的合作银行东京贺银,已经宣布重新考虑对东瞿的信贷计划,东瞿关系企业正面临最大的信用危机……”
她傻傻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周围都是人……嗡嗡的低低的说话声,不远处的注射室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这么热闹,她却像是站在荒原里一样。新闻还在播出,画面上出现高耸入云的东瞿写字楼,白云石铺就的东瞿广场……拥挤的记者,被包围了的东瞿公关部经理……
她是傻傻的,木头人一样,简子俊的计划成功了,那当然,他说过最近易志维频频出错,水准失常。何况,他还在东瞿有内线。天罗地网,就只等着易志维往里头钻。
她不知道自己呆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圣欷找来:“大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强笑了一下,支唔着去交了药费,接了继母出院。
在车上,她的移动电话一响,她就连忙拿出来,一行字不停地跳跃,易志维来电是否接听?那个名字令她瞬间无力,她的心跳怦怦,也如那字迹一般闪烁不定,还不等她接听,对方突然就挂掉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盏显示通讯的小灯灭掉,就好像自己的心跳也猝然中止一样,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停顿,立刻就按了回电。
冷冰冰的电脑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能接通……”
他不仅挂了线,还关了机。
她惊恐起来,父亲当日就是给她打了电话又挂断,她拨回去,他关机了。从此她就永远没有机会听到父亲的声音了。她不断地流着冷汗,她拨到东瞿的秘书室去,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声音——他的两位行政秘书都涉嫌商业犯罪被警方扣押,她说:“请替我接总裁室。”
对方说:“总裁不在。”
她说:“麻烦你,我是傅圣歆。”
对方说:“总裁不在,对不起!”
也许他吩咐过秘书不听任何电话,也许他真的不在办公室里。
她不停地流着汗,她再打到他的公寓里去,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听。
继母和弟妹都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出了事。”她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他是赢惯了的,所以肯定输不起,他会怎么办?
把继母弟妹一送到家里她就出去了。她首先到东瞿去,大堂里到处都是记者和东瞿的保全人员,双方看来是对垒多时了。气氛紧张得令她更紧张了,保全人员把她也挡在了外头:“对不起,小姐,请退到护栏以外。”她说:“我不是记者,我有事去询问处。”
询问处的小姐不是上次那位,也不认识她,一听说她要见易志维,就说:“总裁不在。”她耐心地说:“我不是记者,我是傅圣歆,麻烦你打个电话上去秘书室问一声,看黄秘书或潘助理怎么说。”
黄敏杰接了电话,就对她说:“傅小姐,他不在。”
她问:“那他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
她说:“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告诉我。”
黄敏杰沉默了一下,对她说:“好吧,傅小姐,我就下来。”
恋恋不舍地吻了她
黄敏杰一出现在大厅里,记者们就一阵骚动,想拥上去采访他,他一声不吭回身就走,她连忙跟上去。电梯里他也不说话,上了楼就引着她进了那间会客室,然后穿过走道,绕过那扇紫檀的屏风,原来那屏风后就是一间开阔的办公室,占了百来平方的样子,大得像会场,地下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向南全是落地的玻璃窗,一张办公台就设在窗前,他这才说:“这里是易先生的办公室。”
她一看到窗前那熟悉的身影就大大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黄敏杰无声无息地退走了,他回过脸来,把手里的烟卷在烟缸里按熄了,淡淡地说:“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她又要哭了,她站在那里,僵僵地站着。她疯了一样地跑来,只是为了再听这种刺心的话?他的声调还是那样冷淡:“或者我要恭喜你,简太太?反正你迟早会是简太太。算是我错看了你,没想到你会出卖我。”
她哽咽着硬生生忍下眼泪:“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你。”
他的唇角浮起讥讽的微笑:“日本贺银要中止给东瞿的信贷,你难道敢说没有出卖过我?”
她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她吸着气,他这样不信她。枉她这样不顾一切地前来见他,他仍是不信她,她连自尊都不顾惜,他却再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