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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的当天,她差点放弃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穿,那些生范畴前买的所有漂亮衣服,裤子裙子卡在屁股下面上不去,上衣因为乳房的胀大和腹部的松驰而扣不拢或穿不上,就算有的衣服有些微弹性穿上了也像裹棕子似的,勒得人透不过气来,那些漂亮的职业裙装穿在身上更是惨不忍睹。想起电视剧里的某些刚生完孩子的女人穿着漂亮的衣服到处招人显眼,她鄙夷地暗哼: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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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2)
看着满柜子却无法穿的衣服,她真的有些丧气了,有一刻她自虐般地在穿衣镜前脱掉自己的全部衣服,手臂依然那么修长白晰,小腿依然那么修长漂亮,可是她的眼光更悲伤地注意到小腹部和大腿根部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紫色妊娠纹,以及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粗大腰身及硕大的乳房。
时间差不多了,她来不及去买一件更合适更漂亮的衣服,只好勉勉强强找到一件还过得 去的黑衣服穿上。好在现在是冬天,穿上衣服腹部的赘肉不是太明显,独自安慰了一番,对保姆交代又交代,把范畴亲了又亲,才急匆匆地出门。
面试经理是个三十来岁的江西人,可是跟许多湖南人一样喜欢把“湖”说成“服”,把“黄”说成“房”,刘雪婷一听就憋不住笑。那位经理本来对刘雪婷期望很高,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个粗腰身眼皮耷拉的小女人,心里先就不痛快,又看到她那对自己不恭的笑,就更不爽了,粗粗地看了刘雪婷的求职信和个人简历以及文凭后,语气生硬了,问道:“你对我们这个行业有了解吗?”
多年职场打拼的本能让她即刻有了反应,冷静地说:“有一定的了解,我之前在IT业做的就是策划和编辑这一块。”
“但你没有内刊编辑的经验,我们招聘广告里说了最少有两年做内刊的经验。”
“你选择了我来面试,证明你们并不是很看重那两年做内刊的经验,我猜想公司的这份内刊少的不是经验,而是创新和求异。”刘雪婷有条不紊地说。
“你确实是很敏锐,”经理用手指习惯性地敲了敲办公桌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上一家公司吗?”
“因为私人原因。”刘雪婷想了想说。
“嗯,也许你不方便说,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班了是吧?”经理说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刘雪婷的腰身。
刘雪婷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她的求职信婚否一栏她填写的是“未婚”,想必这位目光如炬的经理已看出端倪出来,但还是坦率地回答说:“是的,近一年没上班了。”
“对了,我们这工作可能经常需要加班加点,你有完全足够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吗?”经理又问。
刘雪婷问:“还经常要加班吗?”
“是的,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所有时间。”经理再次郑重重申。
“我想我或许不太适合这个职位!”刘雪婷不卑不亢地起身,向经理微笑一下,收拾好自己的个人资料袋,经理惯性地像日本人一样向她微笑弯腰致意告别。刘雪婷转身出门,外面的太阳好得一塌糊涂,可是她的眼睛一片潮湿。
这是来深圳后的第一次最最直接的危机感。她站在刚面试的那家公司门口,愣了一会儿,看到一辆空的士车驶过来,像往常一样顺手招了招,但是当车停在她面前时,她却想到如果用这打的的钱去为儿子买东西,可以买到一包尿布,或是买一只新奶瓶,于是难堪地向的士佬歉意地笑笑,走了近十分钟找到了回家的公车站。
那时候,也许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关于面子、爱情、美丽、舒适以及虚荣;她要的只是儿子过得好,别的孩子不少什么,儿子也一定不能少。坐公车里的时候,她的情绪已渐渐平静,现在是面对一切的时候了。她做了一下深呼吸,好像赛前的选手在给自己打气和信心。可是未来的日子像黑暗中遥远的烟花,灿烂却摸不着,更像是大海上因为一只调皮的鱼翻窜出来的浪花,瞬间复归海水。虽然车厢里人很多,深圳的二月天气很温和,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从新一佳买了恩贝儿奶粉,还没走近房门,就听到儿子的哭声,刘雪婷手忙脚乱地赶紧掏钥匙开门,儿子哭得好像快要断气了一样,看架势,哭了不止一小会儿了。边抱起儿子边去叫保姆,喊了半天没见人,这才发现电视和DVD机不见了,梦醒般地抱着儿子到卧室,才发现衣柜衣服已经搬空,锁着的梳妆台抽屉已被撬开,里面的银行借记卡和两千多块钱现金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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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一(1)
所有的同学都断了刘雪婷的消息,何韵、吴崇良,包括不经常来往的另外几个在深圳的同学,甚至于老家及其他省市有可能联系到的同学,潘渊都打听了,更别说刘雪婷的父母和从前的同事,那天从远在英国的一个同学那里证实到没有刘雪婷的消息,他颓然长叹,恨不得把地球翻个个儿把刘雪婷找出来。某天去公寓区一家洗发店洗头的时候,洗发妹尖叫道:靓仔,你长了好多白头发耶!他才惊觉镜中的自己消瘦异常,才一两个月时间,他好像骤然老了十岁。
心情不好,接二连三的决策失误,公司上下颇有微词,好在董事长对他很是看重,只语重心长地提醒一下他要打起精神。其实这提醒已让他心惊,深圳是个不讲情面没有理由的城市,成与败好与坏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辞职休息一段时间时,突然接到刘雪婷的快件,邮件里是一份她房子的租赁委托书和她家里的钥匙以及房屋按揭的存折,另附一张便条,言及请潘渊帮她把房子租出去,租金多少由他决定,只要能把按揭供上就行。看到邮件快递是从深圳邮出的,潘渊一下子活了过来,庆幸没有冲动离开公司,不然便收不到这宝贝快递了。
几个同学又凑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吴崇良说房子租赁的事由他来办,他可以介绍一个靠得住也比较不错的客户住进去,潘渊喝多了酒,红着眼说:“谁说我要把房子租出去了?雪婷是个极清高又爱干净的人,不是迫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把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住。”大家黯然,事情明摆着,刘雪婷一直是个左手进右手出的主儿,范之勋的五十万她拒绝了,这么久没有上班,现在又带着个孩子,生活的困窘是可想而知的。潘渊一想起刘雪婷那软弱无依的样子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个平时看起来傻呵呵的女同学这会儿出了个惊人的主意,在电视里来个寻人启事,或是请私家侦探,吴崇良说:“别傻了,你们不知道雪婷就是爱面子爱浪漫才弄到这种田地的吗?”
所有人都不语,深圳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地方,你若想在这里寻找爱情和浪漫,你就会死得很惨!偏偏刘雪婷正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中午,潘渊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跑到自助银行转入五万块人民币到刘雪婷银行按揭账户上。他希望刘雪婷手上有银行按揭同期的借计卡,只要她试着刷一下卡,便可以看到这笔钱了,如此便不会太过困窘。
晚上,潘渊进了刘雪婷的家,每一样家具每一样物品都让他伫立近旁呆愣半天。也曾有过几次机会来到这里,可是每一次都是和同学们在一起,每一次想靠近想抚摸这里的物什时总在克制的自尊里暂停。书、电视、碟机、碟片、沙发、书桌、电脑、椅子、可爱的洋娃娃、CD机……像是可亲可敬的朋友,是它们陪雪婷走过了深圳的日日夜夜,是它们见证了一个聪慧的外地女孩子怎么样融进这个冷漠的城市并学会打拼生存。最后他站在书架旁,那上面摆着她的相册,大多是大学同学利用假期出去旅游时留影的,有一张是刘雪婷刚进学校时照的,像那个时候所有新鲜又好奇的新生一样,在校门口留影以示自己成了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她披着一头长发,飘舞的红裙,扑蝶的姿势,笑面如花,那时候的她如此天真而快乐!热情而单纯。
他记得,就是那时候他爱上她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她扛着羽毛球拍经过他身旁,顺手用球拍轻轻敲了他的肩膀一下,嘴里叫着:“手下败将,你今天怎么不去打球啊?”当他惊讶地转过身看她时,她的笑声如一串银铃般钻进他的耳朵,她说:“噢!同学,对不起啊,认错人了!”
如果有前生,他相信她就是他前生不小心丢掉的那个爱人;如果有来世,他相信她就是来世他执著不悔找寻的那个人。她那明亮的黑眼睛闪烁着一种诱人的光茫,她脸上因为刚刚运动而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白晰的皮肤透着迷人的红润。她对他说对不起,然后迈开长长的腿扬长而去。她用球拍敲他时像个活泼调皮的邻家小妹,而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又不可一世像个最高傲的女王。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从那一刻起,他愿意为她去死,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也从那时候起,他的心里眼中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女人,除了刘雪婷,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中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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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一(2)
潘渊把相册翻到最后,刚准备放回原处,发现掉了两张纸下来,一张是年三十他送给她的电脑纸打印的不知作者的《沁园春》,另外一张是手抄的一首词:
绿杨芳草长亭路
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
花低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潘渊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那是当年几个小圈子里的同学们在玩诗词游戏时他手写的,当时他做评委,默抄一首词,同学们分两派,依次用词里的字说出十个成语或是立刻写一首诗或词,往事依稀,那年的笑声穿过时空而来,像闭着眼睛听到遥远天际里的人声物声,有那么一瞬,他好想拥抱一下什么,可是没什么能让他拥抱的,突然看到床头的CD机,顺手按了开关,熟悉的音乐传来:
Though we got to say goodbye 尽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