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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见的?”
“箱子外头。”
“不对,在箱子里头。”
“哦!那天是你呀!”老三抡圆了就一棍儿。狗阴阳也急了:“好小子,打我。”给小三也来一棍。
“你就是殃!”
“你就是殃!”
俩人一闹,街坊全出来了。老三的大哥大嫂全出来,不知怎么回事。老大说:“老三,不许这样!”要过去揪老三。大奶奶把大爷揪住了:“哎哟!可别过去,叫殃打着!”
那是殃吗?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喜鹊胡同和双槐树(1)
北京哈德门外有个喜鹊胡同,东西的胡同,坐南坐北的商店一进胡同有几家买卖,坐北有人“客义斋”,这买卖是裱糊匠,糊个顶棚,扎个纸人纸马什么的。在客义斋斜对门,有个黄油漆大门三磴台阶石,磨砖对缝的房子,特别阔气。房子的主人姓宋叫宋五,年纪得有五十多了。身高七尺,重眉毛大眼睛,挺精神。宋五从小喜好武艺,十八般兵刃样样皆通。家里就三口人,老两口子,宋五爷,五奶奶,膝下无儿就一个姑娘,名叫银屏,长得漂亮。除了这三口人,还有一个奶妈姓周,从姑娘几岁就在他们家当佣人。周妈家里也没什么人,就住在宋家,这儿吃这睡。宋五爷也没拿周妈当佣人,当个老嫂子,关系都挺不错。这院子里,一进门北房是一明两暗,南屋是个小单间的厨房。有个小后院,小后院是南房两间,北房两间,南房搁点没用的东西。北房呢,周妈和银屏住。还有个后门,上着大锁可一直没开过。
银屏姑娘平常没出过门,一大关也就是到前院,赶上年节也就在门口站会儿。门口谁家娶媳妇办白事,也就在大门口看看,完了赶紧回屋。五爷家规大,姑娘是大门不出哇,买什么东西,周大妈去。这一天,姑娘绣枕头,绣牡丹花时短一色线,姑娘说:“周大妈,给您这钱,给我买点线来。”周妈接过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了,姑娘一看:“哟,这么快,买来了?”“转悠好几家,都没这色。”“您瞧,就剩这朵花了,绣完了,枕头就齐了。”周妈说:“明天吧,明天七月十五盂兰会,城隍庙那热闹,卖什么都有,我早点起,连串个门。”姑娘一听也想去:“大妈,要不,明天我也跟您去,逛逛庙。成天在屋里,怪闷的。”“哎呀,不行,孩子,你爹那脾气。”姑娘说:“大妈,您别告诉他。”“他怎么能不知道呢?成天在前院坐着。”“他天天出去喝茶,吃饭时才回来,一去半天儿。咱早回来,不让他碰上,您串门改天吧!”周妈一琢磨也行。“姑娘,那咱得雇辆车,走着就麻烦了。”姑娘一伸手,从抽屉拿出二吊钱来:“大妈,给。”“干吗?”“雇车。”“哎。”姑娘一回手,又拿出两吊钱:“给您。”“这又干吗?”“您留着零花。”“我告诉你,就这一回,下不为例,下次我跟你急。”周妈把钱带好,出门雇车。一会儿回来了。“车雇好了,我怕你爹看见,明儿停胡同口,咱走几步胡同口上车。”娘俩高高兴兴地休息了。半夜里,一个雷,哗,下雨了。姑娘别扭:“好容易明天出去,下雨了。”天没亮,这雨停了。娘俩天亮起来,洗漱完毕,吃完早点,到前院一看,五爷走了,跟五奶奶打个招呼。五奶奶一劲说:“千万早回来。”娘俩高高兴兴出了门奔胡同口。昨天夜里下大雨,胡同有水,垫了几块砖,出来进去踩着砖,这阵儿从对面来一位小伙子,二十一二岁,中等身材,浓眉阔目,通天鼻子,白净的脸庞,小伙子长得漂亮,漆黑的大辫子,浅蓝色的大褂,里边漂白小褂,挽着白袖口,脚上白袜缎鞋。一眼就瞧见银屏姑娘了:哟,这姑娘真漂亮,小脸蛋就好像一个煮熟的鸭蛋,剥了皮在粉盒里打了个滚,又在房檐底下用露水滴过,嗬!透灵!小伙子看傻了。姑娘一抬头也看见小伙子:哟,这小伙子真精神。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劈里啪啦直冒火星,要不说这玩意儿有电呢!姑娘觉得心慌,脚底下一拌蒜,把砖头蹬翻了,“啪”,摔个屁股蹾儿,弄了一身泥。小伙子一看姑娘没站稳摔那儿了,那意思想去搀去。没想到脚底下砖头一绊,“啪”,也摔那了。周妈一瞧,这热闹了,再一看这小伙子,认识,斜对门,客义斋二掌柜的,这人姓赵排行第二,家里就哥俩,哥哥赵大,还有个嫂子。赵二,光棍儿,一个人,“客义斋”后边有个小屋,住那。哥哥嫂子住的隔两条胡同,不远。周妈一看:“哟,赵二哥呀。”赵二一瞧:“周大妈,您哪。”“你瞧弄这身泥,脱下来吧,我给你洗洗。”“不不,自己洗。”“哦,你们不认识吧?这是宋五爷姑娘,银屏;这是赵二哥。”“哦,赵二哥。”姑娘挺不好意思,小伙子脸也红了。这娘俩一身泥,也甭去了,回家洗衣服,周妈忙着做饭。下午了,周妈一瞧,姑娘坐屋里愣神:“周妈,有点事麻烦您。”“什么事?”“给您这钱,给我扯一丈多浅蓝色的布,再扯七尺漂白。”“干吗?”“我有用。”“哎。”“给您。”一伸手拿出二吊钱,“干吗?”“您带着零花。”“怎么又给钱呢,你,咱可下不为例,再给钱我跟你急。”一会儿,买回来了,姑娘把布铺好了,顺手拿剪子一会铰了件大褂,又用白布剪个小褂。到天黑做得了,一个大褂,一个小褂。“周妈。”“哎。”“您给我跑一趟。”又从抽屉里拿出二吊钱:“您带着。”“干吗?”“咱下不为例。”“又下不为例,再给钱我跟你急。”“我做个大褂,您给对门赵二哥送去,白天,因为接咱们,弄人家一身泥。”“这行吗?”“您去吧。看合适吗?”“哎。”周妈去了,一会儿回来了,姑娘赶紧问:“怎么样?合适吗?”“哎,赵二哥可高兴了,没那么合适的!”“是吗?我不信!”“你看,等哪天他从门口过,你看,合适不?”“您得把他叫来。”“行,明儿吧。”“干吗明天,今天吧。”“啊,黑更半夜,姑娘屋里来个大小伙子,你爹——”“别让他知道。”“你爹就在前院。”“叫他从后门来。”“啊,锈了十多年了,开开了?”周妈出去一看,真开开了,锁挂在上边。一回屋,炕上放着两吊钱:“您带着零花。”“干吗,又下不为例?你这孩子,真没法子,我不去也对不起你呀,更对不起你妈呀!”其实她妈连知道都不知道。
周妈出后门,来到客义斋,赵二哥还没睡呢。跟他一说,赵老二说:“这要让五爷看见,不死也剥层皮!”周妈说;“没事,走后门。”哎,走后门走后门,就是从这留的。二人来到宋家从后门进院。推开屋门,外屋靠墙放八仙桌子,边上有个小铺,这是周妈睡觉地方,姑娘睡里屋。两个人进来了,周妈说:“你看穿的合适吧?”姑娘说:“我做得不好。”赵二说:“好好,合适合适。”周妈冲姑娘一使眼神,心说:合适,让他走吧。姑娘说:“赵二哥,今儿您甭回去了,”啊!周妈一听,“我上哪睡去?”“周妈还睡外屋,我想跟赵二哥说会儿话。”周大妈也没办法,当天赵老二睡在这儿没走,打这起隔三差五总来。
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死孩子。一来二去,宋五爷知道不对劲了。把周妈叫到屋里一吓唬,周妈全说了。宋五爷雷轰头顶,稳稳心神:“周妈,你别害怕,明天你告诉赵老二,让他二更天来,还上那院去。”“啊,二更天,这有好哇?五爷,您?”“你放心,我不害他。”“哎。”
《郭德纲话说北京》 喜鹊胡同和双槐树喜鹊胡同和双槐树(2)
第二天,五爷有准备,打外边买了一卷白纸回来。五奶奶说:“你买白纸干吗?”“我打算糊屋子。”五奶奶也没往心里去。梆梆啷啷——梆鼓齐鸣,二更天了。五爷心说差不多了。站在后院门口,周妈一推门;“五爷,没睡呢?”“没有,我瞧瞧。”进北屋,在外屋一看屋里没变化,就听里屋合叶门响,姑娘出来了:“爹。”“啊,我刚练完一遍功,到后院瞧瞧。”“您上屋来吧。”“哎。”五爷进里屋,一看炕上枕头被卧,齐整,看不出什么。一看地下,合叶门下有一双青缎鞋。五爷把合叶门关上。得,赵老二穿个裤衩站那儿,一见五爷,扑通跪下:“五爷,饶……饶命。”五爷叹了口气。“哎,站起来。”周妈心说坏了,姑娘低头不说话。五爷说:“周妈,到厨房把那捆白纸和糨子拿来。”周妈推门出去了。宋五爷说:“赵二,我宋五在北京里九外七皇城四,没有不知道,今儿你做出这事儿来,败坏我的名声!哎,你放心,我一不打你,二不送官司。”“我有罪,五爷饶命。”“别嚷,街坊都睡觉了。”周妈正好提白纸糨子进来了。“赵二,我放你走,但不能这样走。”“那怎么走?”五爷说:“别动。”从炕上把笤帚拿起来了,蘸上糨子往赵二身上一刷。赵二心里害怕也不敢言语,宋五爷从脖子往下刷,连胳膊带大腿,前心后心全刷满了,把白纸拿过来左一道右一道,就给赵二糊上了。糊完了冲赵二说:“别动。”赵二哪敢动啊?五爷用布带把赵二手脚捆起来,赵二是浑身上下糊白纸,还迈不开步。五爷从桌上拿起一个尖尖的大帽子,给赵二扣上了,赵二一愣。说话间五爷又拿起一团纸:“张嘴!”“哎,我张嘴。”宋五卡住他脖梗子,把纸往嘴里一塞,外边还耷拉一个大红舌头。周妈一瞧,得,整个一吊死鬼。宋五看看说:“行了,我送你回家。”赵二心说“这模样怎么回家呀!”一说话:“呜——”怎么回事呀?纸团里有个“笛儿”,一说话“呜呜”地响。宋五爷扛着赵二出来,开门一看没人,把赵二往当街一放,“你可以走了。”赵二一迈步走不了,手脚捆着呢,只能往前蹦,一蹦“哗哗”。心说,“我上哪去?临出来时把门锁上了,自个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