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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盗到手了,而且是大模大样骑出来的。我只要把这一匹龙驹宝马送到梁山上,我们弟兄四个不但在忠义堂带坐,而且还特别体面。
段景住正在得意,只听见镇外:嘎儿嘎儿嘎儿嘎……,咯啷咯啷咯啷咯啷……,来了有百把人,另外还有骡驮车辆,车上放着一些被打死的野兽飞禽。领首有一匹坐马,马背上的这一位立地身高约有八尺,面似淡金,两道浓眉,一双朗目,大鼻梁,阔口,三绺胡须,大大两耳。头戴素白缎洒花包巾,身上穿素白缎洒花战袍,银鞓带,薄底靴。腰间佩带一把五尺宝剑。左手带着马的缰绳,右手无名指上挂着一根红毛籐鞭杆。他是谁?此人姓史,双名文恭。因为他惯骑白马,监阵惯用一根丈八银团龙枪,所以人称他白马银枪史文恭。他是河南东京人氏,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乃是铁膀周侗周老先生的第二个徒儿。周侗的大徒儿是啊一个?大徒儿就是玉麒麟卢俊义。史文恭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呢?离这曾头市五里路,有一座山谷,山谷里有一座庄子,叫曾家庄。曾家庄上有一位大财主,是百万富翁,单名是个定字。苏定在他家保家。同时教传他家弟兄五个的武艺。弟兄五个终日舞枪弄棒,本领着实不丑。哪晓得这个曾弄不甘心过安稳日子,他想:虽然我是百万富翁,但是有钱没势,只富不贵。要贵就得要做官,我年纪大了,文武都不行了。最好五个儿子都能有个功名,我也就好了。后来听说皇上有一道旨意:哪个能剿灭水泊梁山,官封万户侯。嗯,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于是他就在庄上竖旗,招军买马,积草囤粮。他跟苏定商量,想请他执掌兵权。苏教师很自量,摇摇手:“你叫我掌兵权,我就要告辞了。我只能代你家保家,要谈到执掌兵权,我是万万不敢当,我也没得这个本事。再说,梁山上的人也不大好惹的啊!”曾弄无论如何要挽留他,不肯放他走。苏定说:“这样子吧,你一定要留我也可以,但是话要跟你说明了,你要我执掌兵权,征剿水泊梁山,实在是不能胜任,你去另请高明;我在这个地方只能代你保家。关于军务的事情,我概不过问。”曾太公只好点头,又到外面去访人。一访就访到河南东京,听说有一位白马银枪史文恭,天下闻名,武艺过人,不过这个人的身价很高,登门三次,出了重金,好不容易才把史文恭请到曾家庄来,拜为正教师,执掌兵权。苏定就算是副教师,只管保家。史文恭来了以后,除了操兵练武之外,还教传曾家弟兄五个的本领。曾家庄的声势更大了,口口声声要剿灭水泊梁山。史文恭平生最爱打猎,没事就带着手下人到山上去猎野味。今天带了百把手下人,到山上打了不少獐、狍、鹿、兔,装了满满一车,这一刻走曾头市镇上经过,准备回曾家庄。
就在史文恭经过这家酒店门口的时候,无巧不巧,这匹照夜玉狮子马大概吃饱了,快活起来了,忽然一声嘶叫:“喳……唔……呼……”这匹龙驹宝成叫起来声音也非常好听,跟一般的马叫声不一样。史文恭听到这一声马嘶:“啊……?”随即把坐马勒定,把头偏过来朝马棚里一望,情不自禁哦了一声:“好马……!”他是个内行,一望就晓得这是一匹世上稀有的龙驹宝马。他喊了一声“好马”,段景住一听,心里有话:用不着你喊,这是匹龙驹宝马怎么能不好呢?史文恭再仔细看看这匹马:奇怪啊,曾头市这个地方方圆数十里,有些什么好马我都晓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一家有这么一匹龙驹宝马嘛。再掉过脸来朝凉棚底下一望,看见凉棚底下桌子面前坐了一位,这一位的相貌与众不同,一脸的黄毛,从身上的这一身装束来看,好象是个寻常之辈。这一匹马大概就是他的。怎么晓得的呀?看他是赶路的样子,身上有不少的灰尘。这一匹马虽然是他骑跨的,但是他不一定就是这一匹马的主人,看看他这副样子也不象是马的主人哎,恐怕他是照应这一匹马的马夫。也说不定是把这匹马带到这块来卖的。让我来问问他:“呔!此马卖多少银两?”段景住把他一望:“啊……噗!”来了一肚子的气。你怎么晓得我这匹马是卖的呀?我的马身上又没有插草标子,又没有说是要卖,你居然劈口就问我这匹马卖多少银两,言下之意就是要我把这匹马卖给你。你做梦哩!你就是给万两黄金,我也不卖!我为盗这一匹马是拿命去碰的,我是为了献给梁山天王晃盖的。对不起,不理你。段景住没有开口。其实,段景住这时候如打他个招呼,好说:朋友,这一匹马不是卖的,我不过是个马夫,这匹马的主人是镇守边关的赵拂赵千岁。这时候把个赵千岁的招牌扛出来,也就没事了,他史文恭不见得敢要赵千岁的马。可是他偏偏气了没有开口。史文恭这个畜生本来就是个无赖,蛮不讲理,见他不开口,心里有话:不管你卖还是不卖,我既看中了你这匹马,就是我的了!史文恭把脸一掉,望着后头手下人歪了个嘴,会了个意。他面前的人都晓得他的这些玩艺头,有个手下人点了下头,蹦纵蹿跳,到了马棚槽头面前,把照夜玉狮子的缰绳一解,飞身上马,咯啷咯啷咯啷咯啷……,把这匹马骑了就跑。史文恭一声招呼:“走!嘎儿嘎儿嘎儿嘎儿……”,车马走动,史文恭走在最后,就这么跑掉了。段景住一望:“啊呀!不好!”晓得坏了。我没有睬他,他居然抢起马来了。赶紧站起身,跟在后面蹦纵蹿跳:“呔!你这个囚攮的,你代我站住!我这一匹马不卖啊!”追着喊着,追出了曾头市。
段景住追着追着,离谷口不远了。心里一想:我是两条腿的人,跑得再快,总归跑不过四条腿的马。我呆了,我不要跑哎,我只要把这匹马的主人报出来,他就不敢放肆了。报哪一个,报赵老王爷,还是报晃盖?我本来是准备把这匹马送了给晃盖的,应当报晃盖。梁山晃盖的声名很大,我只要把晃盖两个字一报,不把你的痧吓出来,我就称不起段景住了。所以段景住这一着错了,他没有访问下子,对过是个什么人?他怕不怕梁山晃盖?他就喊起来了:“呔!你这个囚攮的,你可知道这一匹马是谁的?”“啊!”史文恭一听,把坐马勒定了。我就晓得他是个马夫,不是这匹马的主人。我不妨来听听看,这匹马的主人是谁。如果主人是有些来头的,我就说两句好话,多给他几文,叫他回去有个交代;如果是个无名鼠辈,我就不睬他了。“唗!你的主人是谁?”“你这个杂种听着:这一匹坐马乃是梁山泊晃盖天王的坐骑!”“啊,哈哈哈哈……”史文恭一听,仰天大笑,谢天谢地,今天这匹龙驹宝马是天赐我也!原来这匹马是梁山泊天王晃盖的。我们正要去剿灭梁山,他这匹马不是等于送得来给我的吗!要死!这个马夫原来是梁山泊的强盗,先把他抓住再说。“好,如此来讲,你休走!”把马头拨转,咯啷咯啷咯啷咯啷……,奔到段景住面前来了。段景住一望,心里并欢喜哪:如何啊?我把晃天王的大名一报,他吓了回头了。早晓得如此,我早报就好了,刚才就没有想得起来。他这一刻一定是先到我面前来磕头,赔礼认罪,然后把马还给我。段爷这一刻就跟睡着了差不多,他不晓得史文恭是来捉他的。史文恭到了他面前,用不着拿旁的家伙,就把右手无名指上套的这一根红毛籐鞭杆一抓,对着段景住的左肩窝:“着!”呜--!一鞭杆打过来了。这一鞭杆也不过用了二分劲道。段景住没有准备,没有来得及让,啪!左肩窝挨了一鞭,人站不住了,“不好!”轰!朝地下一倒。史文恭望着后面:“来人!把他抓了!”“上啊!”“上!”上来几个手下人,把段爷往地下一捺,把膀子朝后一背,拿麻绳朝起一捆,把他拖了站起来,两口烁亮的钢刀架在他的左右肩头:“走!”“走!”推推拥拥,哗……,把段景住推进了谷口。
这一座谷叫葫芦谷。葫芦谷怎么讲?它的地势象个葫芦。谷口这个地方窄狭,如同葫芦嘴;跑一段路,里头地方就宽阔了,再跑一截子,倒又窄狭了,如同葫芦腰;过了葫芦腰里头倒又宽阔了。曾家庄就在葫芦谷里头。这一座曾家庄名为村庄,也不亚似一座小小的城池,周围有土城墙,东南西北四面有庄门。在西庄门外有一大片空地,是天然的沙场。在北庄门外有一条小路,这一条小路崎岖狭窄,怪石嵯峨,弯弯曲曲,两旁树木重重,只能一人一骑单行,外人不得而知。史文恭就在西庄门外空地上,装了一些铁板造成的车子,上头有一些洞眼,车子里头蹲的全是喷枪手。你如果冲进他的葫芦谷,要想冲进曾家庄,他把机关一开,二百辆铁车齐出,车里的喷枪手喷枪齐放,他能打到你,你打不到他,要起攻进曾家庄,真是比登天还难。曾家五个弟史认为他家的铁车是天下无敌,他们的本领又好,师爷史文恭的武艺更是天下没盖,日后剿灭梁山,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在庄上做了一面大言牌。何为大言牌?大言就是说大话。大言牌上写的什么东西?口气是狂极了:
摇动铁环铃,神鬼尽皆惊。曾家有五虎,四海皆闻名。拿住晃天王,押解去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
他们不但把这几句话写在大言牌上,还把它编起曲子来,教全庄的人唱。现在方圆百里之内,没得哪一个不晓得曾家庄的大言牌,也没得哪一个不晓得史文恭这个人厉害。梁山上虽然也有所闻,但是因为路程太远,对这回事也就没有过问。
这时候手下人把段景住推推拥拥,推进了西庄门。到了演武厅口,史文恭腿一挥,下了牲口,马匹有人拴扣。这匹照夜玉狮子也拴扣在厅口。史文恭跨步登上演武厅。这时候演武厅上坐着副教师苏定,还有曾家五弟兄:曾魁、曾升、曾涂、曾密、曾索。看见师爷回来了,随即起身,上前行礼:“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