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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义一想了一想说:“那我先对你说;看能不能说服你。”
井户川辰三道:“对!你不能说服我;就立即处死张作霖!我可不想担当违抗命令的罪名。”
田中义一抽出腰间的军刀,在地上比画,说道:“奉天决战在即;我部担任整面西线进攻;兵力显弱。尤其我部骑兵已损失过半;正好利用张作霖的骑兵。”
井户川辰三点头又摇头:“说过啦。”
田中义一接着说:“刚结束的辽阳会战;我军先是屡攻不下;伤亡惨重。后来利用了冯德麟、金万福等人的满洲义勇军,出其不意抄袭俄军右侧背,迫使俄军放弃辽阳屏障首山而北逃,我军才取得决定性胜利。”
井户川辰三不明所以地看着田中义一,问:“你说的这个和张作霖有何相干?”
田中义一继续说下去:“光是冯德麟在配合我军作战中,就击毙俄军将校以上军官30多个,击毙俄军士兵1000多名,生擒19名。缴获枪支子弹数万,辎重125车……”
井户川辰三“嗯”的一声,道:“你是作战科长;有统计数据;这方面的情况当然应该你去说。”
田中义一看见自己的解说得到认同,很是高兴,当下继续道:“你知道冯德麟为什么能取得这样大的战果吗?因为他的手下多是马贼和土匪,这些人的枪法非常准,在满洲流行一句话:十个清兵不抵一个日军;十个日军不抵一个胡子!听说张作霖骑兵的枪法比冯德麟的还要准,张作霖是非常有利用价值的。”
井户川辰三边听田中义一说话连连点头,可等他说完,又沉重地摇头:“再有利用价值,可是儿玉总长对他袭击过我军运输队,还帮助过俄军运粮草等行径,对他十分痛恨。”
田中义一道:“他还帮助隐藏过我军情报人员哪!他脚踩两只船,不过是从中获利。我们更应该从帝国长远利益着眼,不可为一时泄愤而有碍帝国远东战略……”
《张作霖秘传》 第三部分《张作霖秘传》 死里逃生(3)
井户川辰三见田中义一越说越激动,笑了起来,他安慰地拍了拍田中义一的肩膀说:“田中君;说话要有分寸。不可对儿玉总长有埋怨情绪啊!”
田中义一不由得热血沸腾:“绝不是埋怨,我一片忠心可照日月。从形势上看,朝鲜都可以说划归我日本版图中,满洲不久将成为第二个朝鲜,征服整个中国指日可待。正如兵站总监山县有朋阁下所讲:中国将如同犹太人一样国将灭而仅存人种。而中国几亿人口,如何统治?势必采用以支那人治支那人的策略,一心只想升官发财的中国官员,都能为我所用!这是我大日本帝国多么大的一批人才啊!”
第二日中午在日本驻屯军军政指挥部,中町香桔带领一队日军来冲进关押张作霖的牢房,提审张作霖。日军将张作霖抓到牢门外;并将他五花大绑,押解到上房作战科办公室内。坐在桌后的审问者是井户川辰三军政长官。
井户川辰三喝道:“张作霖!你偷袭我日本皇军,抢劫枪弹,还帮助俄军收集粮草,你犯下了严重的罪行!你知道吗?”
张作霖心想,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能丢张家的脸面,当下高声道:“我是大清朝的官员,不管我犯了啥罪;都得由我们朝廷来拿办我!你凭啥在我们这疙瘩乱抓人?你还敢抓我朝廷的官员,你这叫土匪;强盗行为!你们这叫绑票,你们赶紧把我放喽!还得赔礼道歉!”
井户川辰三笑得乐不可支,他打算用心理战术完全摧毁张作霖的心理防线,以便判断张作霖是否能为大日本帝国所用,所以做出完全藐视张作霖的表情,说道:“张作霖!要有军事实力才能讲这种话;你讲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我宣布:大日本皇军新民驻屯军军政部判张作霖死刑!立即执刑!拉出去!”
张作霖被两个日军架赶往外拖,忙道:“你们别杀我……你们听我说!你们不杀我,往后我替你们日本人做事!做啥事都行!你们别杀我……”
其中一个日本卫兵用一条军用皮带将他的嘴勒紧,使他再不能讲话。
张作霖被架出大门,扔上一辆大车。大车上已有两个五花大绑着的中国男人,大车由一队日军押解,中町香桔指挥,朝新民府街里走去。
新民府闹市区的十字路口,行人熙攮。一队日本骑兵押的大车来到十字路口。日军先将两个中国中年男人拉下大车,强行将两人按倒在街中跪下。其他日军围成人墙持枪警戒。中町香桔跳上大车欲演讲时,将张作霖拉下大车,站在车旁。街上所有的人都凑上前来围观。
中町香桔站在大车上,喊道:“大伙都来看啊,快来看啊!砍人头示众啊……大伙听好喽!奉天城眼瞅着就要打下来啦,往后大伙都要跟日本皇军亲善,都要帮助皇军,再不许帮老毛子干事!这几个人就是替俄国老毛子做了军事侦探;就要砍头示众!往后谁要敢再给老毛子干事;就要砍头!”
观者越集越多,这时候,两个日军抽出战刀;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中国男子的发辫放在头顶上;准备砍头了。张作霖两眼冒火,扭动着身躯又喊不出声;只能冲着围观者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瞪圆眼睛冲着观看的老百姓,心里大喊:“你们咋看不出来哪?我是巡防营管带张作霖啊!你们快去报信!日本人要杀人啦!快去呀!你们咋都不吱声呢?”
可是,张作霖看到的是——在周围的中国观众,许多人有着强壮的体格,却显出麻木的神情。只是在中国人的人头被砍下来时鲜血喷出,这时围观人圈“轰”地一下倒退几尺,大概怕溅上血吧。
张作霖突然整个人全身发冷。
中町香桔凑到张作霖耳根处,嘿嘿冷笑道:“看在你帮助过我的面上,给你留个全尸——拉过去!枪毙!”
两个日军将张作霖拉到街心,强行按倒跪地。一声枪响,张作霖顿时倒在地上……
日本驻屯军军政指挥部作战科办公室内。下午的阳光从窗格子照射了进来,张作霖瘫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刚才在街市上被吓昏了,到现在还未清醒。日军朝他头上浇了冷水,他才睁开眼睛,逐渐看清坐在他对面桌后的三个人在冲着他笑,这种笑是玩弄猎物时流露出的得意又残忍的笑。
井户川辰三走上前,摸了摸张作霖的肩膀,笑道:“张作霖,你能活下来,你是要感谢田中科长的,是田中科长亲自跑到奉天去,向儿玉参谋长求情,又向兵站总监山县有朋阁下请示,你才得到赦免的。”
田中义一接口道:“对你的赦免是有条件的。你必须宣誓,今后要一心一意对日本皇军效力。你如果不宣誓,还是要处死你!”
井户川辰三注视着张作霖,脸上露微笑,问道:“你同意宣誓吗?”
张作霖有气无力地点头,道:“同意。”
田中义一举起一张纸,放在张作霖的眼前:“这是誓约你要在这上面签字。”
旁边的中町香桔将誓约和笔递到张的面前,喝道:“在这里签字!”
张作霖脑子里还存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这个名字要是一签,以后就不能抬头见人了,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哭丧着脸道:“我不会写字。”
中町香桔咆哮起来:“你撒谎!快签字!”
《张作霖秘传》 第三部分《张作霖秘传》 死里逃生(4)
田中义一拦住中町香桔,说道:“满洲的土匪多半都是不识字的,叫他按手印就是了。”
中町拿来印泥,抓起张作霖的手,在誓约上按了手印。
又是寅夜时分,一辆马车赶到张作霖家的大门前。大车上的日军将张作霖推下车后,赶车走了。
张作霖从地上爬了起来,喘了好长时间,这才步履蹒跚地走到家门前扣响门环。
睡在炕上的赵氏听到叩门声,连忙起身出来开门。在大门前,她问了一声:“谁啊?”
张作霖有气无力地道:“是我,开门。”
赵氏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又问:“你是谁?”
张作霖声音越来越微弱:“是我,张作霖。”
赵氏听仔细了,忙打开门,见张作霖坐在地上,忙上前抱住张作霖,又喜又悲:“作霖!你咋的啦?快起来!”
赵氏扶着张进屋坐在炕沿上,她抚摸着张作霖的脸庞大放悲声:“我都惦记死了……”
赵氏话还没有说话,张作霖怔怔地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抱住赵氏,号啕大哭:“我是死里逃生,死里逃生啊!”
张作霖的哭声将一边炕上睡觉的双喜惊醒了。双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爸爸”。
张作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了,当下将双喜和赵氏都搂在怀里大哭起来:“我这回真怕死啊!我就是想老婆,孩子啊……”
赵氏拿手巾擦去张的满脸泪水,道:“你回来了就好啦,回来就好了……”
张作霖搂着老婆,孩子睡在热炕头上唠嗑,他将前事一桩桩一件件地说与赵氏。赵氏又惊又怕,说道:“咱回赵家庙种地去。当个庄稼人多省心啊,不干这玩命的破差事啦!”
张作霖定了定神说:“这年头庄稼人被杀的还少啊?这年头庄稼人都不如一条狗。你没听唱戏的说吗?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咱东三省正遭大难哪!”
赵氏抚摸着张作霖的身子声音低低地说:“要死也死在自个家的炕头上,不能叫日本鬼子杀了!”
张作霖“哼”的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躺在热炕头上倒熨作,可你没钱没势力啊。”
赵氏不以为然:“我就想过平平安安的省心的日子,要那么多钱和势力干啥?”
张作霖道:“干啥?你不是想叫咱儿子念大书,往后有出息吗?没钱你供得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