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尤其是叶帆,不能想象初见的那个叶帆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都是你的功劳。”
“一半由天,一半由人。”
“还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我知道了。”贝欣说。
“你知道了?”
“叶帆一早就告诉我了。”
“叶帆怎么知道呢?”
“小彼得是叶帆的命根子,添伯替它办好一应手续,后天就能空运到这儿来,她还会不知道吗?”
“嗯,你是说这件欢喜事?”
“不然,你说的是哪一桩事呢?”
“贝欣,这些日子以来,你心上还挂念谁?”
“我?”
这么一问,贝欣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个俊朗的身影。
她没有忘记他。
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一个人,并不表示把他忘掉。相反,惟其要艰苦自控,益发显示着实实在在地忘不了一个人。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贝欣都忽然像听到文子洋在广州火车站上高声呼唤,叫自己别离他而去。又多少次在睡梦之中,看到过文子洋紧紧握着贝欣的于问:
“我知道你要从广州到香港才再飞往加拿大,于是我赶来了,不管回到东北去时,他们罚我什么,我都要赶来。”
只要贝欣再朝这个方向想下去,一直地想下去,她就会真的禁捺不住泪流满脸了。
她从小到大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分离就是分离,流泪又如何?
泪水洗刷不了心上的创痕,还不如好好地把它掩盖起来,别去碰触它就是。
生命之途已多坎坷,每日每时都要汗流浃背,披荆斩棘,还要翻起一段弥补不了的情缘,去增加心灵的痛楚,减弱求生拼搏的精神,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火车的车厢内看着爱人的影像渐远渐小时,贝欣已经在心上说过了:
“子洋,为爱你,我会好好地活得像一个人。祈望你也同样待我。”
活得像一个人真不是件简单的事。人有各种德性,对父母、对朋友、对手足,以至于对家庭、对社会、对国家、对民族都有责任都有爱心都有义务。
肩负那些责任,发挥那些爱心,履行那些义务,需要坚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心、坚忍的毅力。
或者,总有重逢心中所爱的一天,到那时,贝欣只愿自己能昂首直视,无愧于心,不愿对方曾为自己付出过的感情而觉得羞愧。
如此微小的愿望需要巨大的魄力与宽敞的胸怀去完成,这贝欣是再清楚不过的。
当她还在苦苦奋斗,未有微成之时,重提往事,可真不必要了。
因此当崔昌平问起这问题时,她忽然不愿意作答,只顾左右而言他道:
“我一直想念我的外祖母,这你是知道的。”
在崔昌平没有再问下去的时候,贝欣及时站起来,跟他道了晚安,就步回房里去。
崔昌平本来想告诉贝欣,他收到了文子洋的信,文化大革命结束了,他已经能回到广东任事了。
刚好在贝欣恢复自由身之际,崔昌平想,他这个站在两个可爱的年青人中间的分属长辈朋友,是否应该出一把劲,让他们重新接触了。
从贝欣的反应,崔昌平就只好打消这个热心的念头。
反正人与人之间的离与合,聚与散都有定数。
谁也没想到两天后,注定贝欣跟她的家人有重逢的机缘,为她的生命带来一个重要的转捩点。
仍留在温哥华干活的陈添一早就给叶帆一个电话,说她那心爱的沙皮狗彼得,已经做好一切医疗免疫手续,而且申请到入美国境的许可证,可以来跟叶帆团聚了。本来是要空运它到侯斯顿的,就因为有一个人要专程到侯斯顿来找贝欣,于是重托了他把彼得带来给叶帆了。
叶帆为此嘀咕了大半天,在埋怨陈添有点老糊涂了:
“怎么无缘无故地把彼得托给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呢?”
贝欣半开玩笑,半安慰她说:
“别紧张,在美加吃‘三六’是违法的,等闲人等不会冒这种恶险。”
“什么是‘三六’?”叶帆问。
贝欣大笑不已,道:“‘三六’就是‘狗’呀。”
等待的时刻最难过,也终于过去了。
当贝欣见到那位把彼得送回给叶帆的人时,她几乎认不出对方来。
“你不记得我了?”
“你也姓伍,是不是?”
“对,伍泽晖,记得吗?在温哥华见过你,我是做香烟分销商,专门负责美、加的华人市场。”
“对了,伍先生,怎么会来侯斯顿呢?”
“特别来看你。”
“这是真的?”贝欣有点错愕。
“能让我坐下来,好好地跟你谈吗?”
“当然可以了。”
贝欣兴高采烈地把伍泽晖请进客厅里,奉上了香浓咖啡,让他道明来意。
“再到成记饭店去找你时,已经找不着人了,那个新老板答应把我的名片留给可能知道你下落的人,才终于得着了你的消息。”
“是陈添吗?”
“对,添伯给我摇了一个电话,他没有再在成记任事了,但离不了唐人街的圈子干活吧,很快就知道我在找你。”
“添伯是我在温哥华的好朋友。”
“我请他到我写字楼坐了一会,再请他上茶楼吃了一顿饭,让他确信我是个正经人,他才肯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且让我护着小彼得来了。”
“多谢你,叶帆想彼得想得如痴如醉了,他们是患难之交。”
“你的故事一定很多。”
“是的。”
“其中有一个关于你的故事,你可能还未知道。”
“这是你远道而来的目的?”
“是。容我给你一一道来吗?”
“当然了,我在听着。”
“你告诉我你的外祖母叫伍玉荷,原籍上海,家族是香烟的分销商。是这样吗?”
“是的。”
“当时,我心上就已奇怪,因为我祖父叫伍玉华,祖籍也是上海,祖上也是从事香烟分销生意的。会不会我们就有点亲戚关系呢?于是,我回家去问我的祖母。”
“她怎么说?”贝欣不期然地紧张起来了。
“答案令我惊骇。祖母告诉我,祖父伍玉华惟一的一个同父同母妹妹就叫伍玉荷,在广州出生,长大后嫁给广州上下九丝绸大王戴家当长媳妇,婚后还添了一个女儿。”
都不用伍泽晖再说下去,贝欣就已惊呼起来。
两人对望一眼,就已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在世上的亲人真少,尤其是在异乡。”
伍泽晖把贝欣心里的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贝欣只能不断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肯定比你年长,应是你的表兄呢!”
贝欣尴尬地笑起来,眼眶不期然有种温热。
“我该怎样称呼你呢?”贝欣问。
“就叫我名字泽晖吧,这样更亲切。”
“故事还没有讲完呢。”贝欣欢喜地说。
“是的,祖母告诉我,当年祖父伍玉华年少气盛,跟家里同父异母的兄弟都合不来,因为他是庶出,多少受到歧视,分明是伍家众儿子之中最能干的一个,但上海的烟业生意偏不放到他手里。一时生气,便带同妻子远闯美加。”
那种有家有族有亲人,寻到了根的感觉温暖着贝欣整个人、整个心,使她如浸在一池微微有轻烟上升的温水里,舒畅得难以形容。
是的,香烟袅袅,几多往事、几多温情、几多韵事。
贝欣欢喜得跟伍泽晖谈彼此的家事,谈得浑忘了时间已由早上直带进黄昏。
贝欣让伍泽晖知道了伍玉荷的一生际遇和自己目前的境况。伍泽晖也让她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形。
伍玉华早就逝世了,妻子已是高龄,身体还过得去。反而是伍泽晖的父亲伍念祖的健康坏透了,长年卧病,要妻子服侍,自然不能管事,家业也就交到独子伍泽晖手上去。
他们定居纽约,在北美各大城市的唐人圈子内都有香烟分销生意,由伍泽晖照顾。
伍泽晖似乎真与贝欣一见如故,坦率地问:
“贝欣,你对今后的日子有何打算?”
贝欣忽然有些迷惘,一时间不晓得作答。
伍泽晖很诚恳地说:
“你在医院内的这份工作,没有多大前景可言吧,如果你有兴趣加入我们香烟业的行列,我是无任欢迎的。”
贝欣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如此顺遂地归到伍氏家族的队伍里去。
她开心地闭起眼睛来,合十祷告,心想:
“是婆婆显的灵了。
然后她很认真地说:
“我怕做不来。”
才说了这句话,便又立即殷切地补充说:
“当然,我会尽力学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是肯定有心的。”
伍泽晖笑起来,道:
“那真是太好了,跟乐观的人共事,先就开心起来。”
表兄妹俩重重地握了手。
贝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那我要回温哥华去?”
第三部分第9节 金融风暴
伍泽晖已知道贝欣的经历,自然明白她为什么有这重心理顾虑,于是答:
“这个问题,我们再商量吧!反正,我们家里和公司都需要你这么一个亲人与助手,北美市场是顶大的。”
“谢谢,我真是太高兴了。单是有亲人已经令我手舞足蹈。”
从伍玉荷去世,文子洋离开之后,贝欣只能视叶帆为亲人,实在很孤苦伶仃的。
伍泽晖忽然说:
“贝欣,你没有跟你父系的亲人来往吗?”
贝欣摇头,想起了伍玉荷临终前给她寄来的信,便道:
“婆婆去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