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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汀画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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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看看。”陈睁眼用右手正要接枪,郑扳动枪机突发三枪,陈只大喊了一声“你要造死了!”陈么长子听见枪响,急忙从厕所钻出,被谢象仪一枪打倒在门边。众人夺门而走,郑志宽在门外向天打枪,一边喊:“我们打死了陈红苕,对手是郑三哥、谢三哥,和老百姓无关,不要吓怕!”刘毒手(德胜)双枪开道,直扑南门。

  (关于你舅父打杀陈红苕,在安县可有各种“版本”的故事流传呢。家乡人就是这个脾味,一切经过口头制作的故事都被加上各种想象,成为传奇。你只要不写成陈红苕是别人打死的就成了)

  这时,作过典吏,又操袍哥的林伯琴,最先听到了这场血案,赶往灵官楼唱戏的平坝。川戏《欢娱楼》正演到绑了奸臣魏忠贤的三个儿子,林跑上台去高喊“出事了”,场上大乱。林又去找朝熙母子。林是朝熙母亲的表叔,他喊他表爷爷。表爷爷气喘吁吁找到他们,悄声说:“你们郑慕周把陈红苕打死了!”母亲只怕两个孩子受连累,连忙把两兄弟送到“青云堂”药铺刘家躲起。

  李丰庭一家预先已经转移到千家沟,等郑、谢一行经南塔梁子到达李的驻地后,李给两人挂红,然后一道去乐兴袍哥大爷高海楼处避祸。等到陈红苕的拜把兄弟、参谋兼便衣队长刘世荣带领一、二百人马进城,陈早已断气。刘洗劫并火烧李丰庭的家,到处寻衅复仇。母亲怕这种仇杀株连扩大,便到“青云堂”带上两个孩子,头上包一笼帕子,挎个提篮放些糖果,装成一般老百姓,混过刘的岗哨,到南塔梁子后面林伯琴家藏身。林为人仗义,平时与陈红苕无任何私怨,他把怕受牵连的李丰庭家的同宗,也都藏在家里,白天照常上街与那批复仇者周旋。

  一个多星期后,郑慕周拖起一、二十人到罗兴场住了一阵子,又托秀水的大爷向浑写信向何鼎臣救援。何与陈过去不和。何从绵阳开来队伍,又从西南乡秀水、桑枣等场上招来袍哥,共一千多人攻入县城,赶跑了刘世荣。

  那天,何天王亲自在南河“滚钱坡”附近的一座油坊里指挥攻打。这里离林伯琴家很近,杨朝熙特意跑去观看。何鼎臣长得魁伟异常,只是已入老境,风采不如青年时代了。何得胜后,朝熙一家就又搬回城里。这次事件使得他的书更读不下去了。母亲担扰对方复仇,对于他跟着郑慕周也就不加阻挡。他开始了到处跑码头的近两年的“跑滩”生活。所谓“跑滩”,主要是跟着舅父在桑枣、秀水、何家沟一带游荡。有的时候,一天挪一个宿处。回城住些日子便又溜到乡下。很多次,城里一有动静,母亲半夜叫他摸出城去传递消息,好让舅舅紧急转移。不久,张凤梧旅长带兵进驻安县。张的侄子张绍武,借住在朝熙家,进出乘红豆木杆杆的轿子,生活比一个副官阔绰。原来他暗地在做军火生意。有一天,张妻主动问母亲,有没有人要买枪支的?郑慕周既要防刘世荣一伙报仇,防官府的追捕,也要防被驻军吃掉,几十人的队伍正急需枪支配备,便通过张绍武的妻子,出高价买过好几次武器。这送枪给舅父的任务,便落到少年杨朝熙身上。

  总是母亲给他准备好个篾篼,把手枪放在最底下,蒙上帕子,上放挂面、猪肉、糖,象是一宗礼物。只要大着胆子骗过城门的卫兵,就能平安送到乡下舅舅手里。朝熙从小与他哥哥不同,他胖胖的(“我只有小孩时胖过,成人后就变节排骨了”①),见生人脸不红,说话从容,调皮,敢闯,非常喜欢经历这种冒险生活。他给舅父送枪支、送消息。那时舅父住在下河坝那边,挨近何家沟,一个很背静的院子里。有时遇到郑已不在,去了石梯子、萧家堰等地,他也就跟着去找。

  张绍武与郑的枪支生意越做越熟。张看他舅父精明能干,将女儿拜寄给他认做干爸,并送给郑一匹坐骑。有了枪,有了马,郑的情况便不那么紧张了。当时朝熙便敢学骑,很快能骑着马到乡下送东西。所以,后来他在解放区行军骑马,比何其芳骑得好,就是因为从小训练的。这种生活一次就是十天、半个月,他出没于安县四周各个乡镇之间,坐茶馆,看杀人,旁观舅父与各色人物打交道,了解一个地区特殊的社会形态,地方封建性割据的黑暗,社会上人与人搏斗的情景。他不知不觉成人一样进入社会生活,虽然不能全部懂得,想不到这会成为他日后创作的重要准备。他人小阻大(当了文人后胆小起来),连绵竹、什邡各处有名的袍哥头目都知道。

  他们见到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叫他“杨二”。(你由分家看到家业衰败,由母亲和舅父,看到“中兴”。这“中兴”癒不靠辛勤劳动,而是靠传奇般的闯荡,靠掌握实力。权势社会的变动内幕及其种种病态,很早就坦露在你面前)1918年,郑慕周招募了“垦殖军”残兵一百多人,便想正规地成军。他派黎少农去金堂拜见吕超,吕超委郑做预备营长。郑让位给谢象仪,自己做了连长,属何鼎臣十八团部下,驻中江县。从此,“杨二”结束了跟随舅父流动的生活。

操袍哥?从军?

  杨朝熙回到家里继续读书,情况却同过去有了变化。母亲振兴家业的理想,一部分已经在自己弟弟身上实现。随着舅父军阶的逐步升迁,他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显著好转。在这之前,他经历了母亲那场哭诉,说她如何苦,拖起他们读书不容易,而他们只会顽皮、睡懒觉。他原来从不惧怕母亲,这时突然感到一阵酸楚,羞惭之心油然而生。这也是因为他已到了稍稍更事的年龄了。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从朦胧到开始懂得考虑自身、审视自己的时刻,只是结局不同罢了。十五岁以后,他一天比一天地认真生活起来。

  如果不是舅父的思想改变,杨朝熙这些袍哥子弟的第一个前途本应就是操袍哥。但是川西北的军阀们,尽管自己一个个是袍哥、土匪出身,偏偏特别地看重读书人。在他们心灵深处,仍然有一个崇拜读书,“唯有读书高”的观念在作怪。这是一种自卑心理的反射。郑慕周有了队伍,马上表示不准他的弟男子侄加入袍哥。连朋友的子弟也劝阻。他与吕超的侄儿拜把,吕某也是连长,这个人读过书,对郑的影响很大。他后来帮助青年人出外求学,举办各种文化事业,都很舍得花钱。

  1919年,何鼎臣病故,谢象仪升任十八团团长,郑慕周为第三营营长,驻茂县。舅父要求朝熙好好读书。他特意从中江县聘来贡生出身的有学问的游春舫老师来主持家塾。游的修金很贵,一年需一百银元,还要供给全部的食宿。他的脾气大,架子大,教书很严,朝熙吃了他不少戒尺,母亲也帮不上忙。但教了一年便走了。

  接着,母亲请谢建卿先生来教他们两兄弟。谢是朝熙二婶母的兄弟,论起来应当叫舅舅,是个秀才。他在城关一个“师范讲习班”教国文,他们兄弟俩白天去讲习班所在的南门自治局寄读,晚上回家再读。谢教《古文观止》,也开始命题作文,但主要的还是背诵古文。他的国文基础主要是在这两个老师手里打下的。

  (在我十六、七岁时,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进茶馆跟袍哥大爷混,读书相当用功了。天明即起,晚上读到深夜。读《古文观止》、《饮冰室文集》。癒开始与本县高小学生或在成都、中坝(江油)上学的中学生接触。哥哥这时结了婚。——沙汀1986年11月25日讲)

  十七岁那年,安县城关一批知识分子,这之中有小学教员,做文牍工作的,小学卒业后经商的,约二、三十人,成立了一个“会文社”。发起人是李心泉。大家合伙开了个文具店,朝熙跟哥哥都入了股。本来相邀每年春节时聚餐,但只举行了一次便散了。这是他最初的社会活动。

  除了谢、刘两家的学友子弟外,其他塾外的朋友与他过从较密的是陈克玺(宝章)、杨承祺(寇斌)。这两人加上谢荣华(兆华),曾按照当时的社会习惯,与朝熙换了帖,结拜为兄弟。

  陈、杨两位读书好,有学问,也能写字。他是因为学字才认识他们的。曾有一个时候,他受本县前清知县武生辉和蒋品珊老师的影响,一心学习黄庭坚字,到处求教。他认识陈、杨以后,才知道读《史记》。就象他在青云堂避难时才读到《三国演义》一样。他与他们常在一起互阅课卷,谈古论今,收益不小。这两人又都立志要去从军,也怂恿他。这在当时是一种风气,是上层子弟的一条主要出路。所以,杨朝熙也渴求能进军校。他做梦也没想将来要从文,当一个作家。倒是杨、陈两人都达到了目的,后来都成为军人。杨在邓锡侯部下做过团长、副旅长,解放时起义,后中风逝世。陈抗战时驻防广州,在日机轰炸时牺牲了。

  1921年,在四川各军阀的混战、倾轧中,吕超和他的上司熊克武都被排挤出川。吕超是老同盟会会员,他赴广州投奔孙中山去了。谢象仪、郑慕周派黎少农做联络官去成都刘成勋(禹九)处请委,被收编为九军第八混成旅,任命谢象仪为旅长。谢当初是郑慕周让贤给他作营长、团长的,他最了解郑慕周,知道自己的才具远不及郑,这时便一定要把旅长的位置让出来。刘成勋加封郑慕周为少将旅长,改委谢象仪为汉军统领,管辖松、理、懋等川北少数民族地区。后因处理少数民族的事变不善,解职回到郑的身边。郑慕周兼了这个汉军统领,他的防区扩大到七、八个县,防区内连县长都要由他保荐,加上征粮、征税,权力是很大的。他一直驻军在灌县。

  就是那一年,郑慕周写信给朝熙,要他终止家塾的学习,与谢荣华一道去灌县商量进一步外出读书的事宜。朝熙这年十七岁,在五四运动已经发生了的第三年,足未出过安县,他被封闭在故乡社会的小圈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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