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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我们没有被削弱。他们帮助你,使你坚强起来。”在丹尼尔斯生病时,曼德拉嘱咐其他的难友一起照顾他,而曼德拉自己也经常来看望他,还帮他倒大小便,清洗便桶。难怪他曾充满感情地对曼德拉作了如下评价:
曼德拉先生是一位善良的人。他能同国王一起散步,也能同乞丐一起散步。我要告诉博塔,他如果同纳尔逊·曼德拉说话,他就是同一位通情达理的人而不是同一个狂暴的人说话——他是最和蔼、最诚实、最爱和平的人士之一。
曼德拉也是监狱内各种政治活动的组织者。由于生活单调,有些犯人只好以聊天来打发时间,曼德拉则不然。他的聊天总是与政治有关,往往是有针对性地找人谈,谈组织之间的关系、难友们的抱怨、针对监狱当局的联合行动等。据难友迈克尔·丁加基回忆,“在所有的政治犯中,纳尔逊是各种讨论的最热心的参加者。他参加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内部的正式讨论,还与其他组织的成员进行非正式的、双边的或小组的讨论。”为了锻炼自己的思辨能力和辩才,曼德拉还组织辩论,迈克尔还记得有好几次被曼德拉辩得败下阵来。
从入狱的那天起,曼德拉和难友们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但最大的困难是大海。一个名叫杰夫·马斯莫拉的难友甚至乘看守不备,将监狱钥匙用肥皂套下模子,并自己想法做了一把开监狱大门的钥匙。1974年的一天,难友马哈拉吉被带到开普敦一个诊所看牙医。他发现,这位牙医自己也有一个亲戚被关在监狱,对政治犯十分同情。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诊所二楼的窗户下就是一条小路,这不正是逃跑的绝妙地点吗?
回到监狱后。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悄悄地将此信息告诉了曼德拉和其他几位难友。他建议可以约几个人一起实行逃跑计划。于是,好几位难友都申请去看牙医。有一天,马哈拉吉、曼德拉、姆克瓦依和另一名犯人一起去看牙医。临行前,他们三人已通好气,一致同意越狱逃跑,但第四个犯人拒绝一起行动。曼德拉对此人有些怀疑,说:“他是否会去告密呢?”当他们三人来到牙医诊所时,发现二楼的窗户确实如马哈拉吉所说,正对着小街。三人高兴极了。突然,马哈拉吉皱起了眉头。他小声地说:“有点不对劲。大白天,又是在开普敦市中心,街上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影呢?”果真,街心死一般的沉寂。一上次我在这儿时交通拥挤,人来人往。这可能是圈套。”曼德拉也同意他的判断。这样,此次越狱计划只好放弃了。
在凯西和西苏鲁的建议下,曼德拉从1974年起开始写回忆录。“不要把这看作是个人的事,”被人们称为“非国大的历史学家”的西苏鲁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我们斗争的历史。”凯西则建议:“你知道什么时候发表这部回忆录最适宜吗?你的60岁生日那天。还有四年功夫呢。”但是,在监狱里写东西谈何容易。曼德拉说干就干,每天吃完晚饭就睡觉,10点钟起来后一直工作到凌晨。在采石场工作后,他睡到晚饭时刻,然后吃完饭再睡。后来,他告诉狱方,睡得不舒服,不能到采石场工作。这样整个白天都可以用来睡觉。
曼德拉的进度很快,在短短4个月时间里,他即完成了初稿,他从自己的出世一直写到利沃尼亚审判,以罗本岛的一些记录结束。手稿以一种流水作业方式在几位难友中传阅。凯西一般在第二天拿到曼德拉头天晚上完成的手稿,写下评论,一起读给西苏鲁听。然后,凯西将两人的意见一起写在手稿上,再转给奇巴。奇巴于第二天晚上将手稿压缩为“近乎显微镜里才能看到似的缩写”,将10页手稿上的内容写在一张小纸片上。将手稿带出去则是马哈拉吉的任务了。马哈拉吉将这些缩写手稿藏在自己的笔记本中,计划在他被释放时将手稿带出去发表。
但是,原手稿也应妥善保存啊!只有在缩写稿顺利带出去以后才可以销毁。为安全起见,他们将长达500页的手稿分三处埋在监狱的花园里。几个星期后,狱方为了加强对不同集中营的政治犯的隔离,决定在花园里建立一排栏杆,以加固已有的围墙。尽管曼德拉等人及时转移了两捆手稿,第三捆还是被狱方发现了。几天以后,副监狱长鲁埃将曼德拉、西苏鲁和凯西三人叫去,以滥用学习权利非法写书的名义取消了他们的学习权利。
曼德拉对事业的执着和对前途的信心深深地感染着身边的难友。针对监狱当局的种种限制,他据理力争。有一次,他向监狱负责安全的头目奥堪普上校严正地提出,他有权与奥立弗·坦博建立通讯联系,以交换彼此对民族解放运动的看法。难怪与曼德拉~起坐了12年牢的马哈拉吉谈到:“他对前途的信心一直在增长。他从来没有给人这样的印象——他内心深处认为自己可能活不到出狱了。无论在私下交谈,还是在公开场合,他都很乐观。”
曼德拉不仅是非洲人国民大会成员的核心,他还注意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人。他在监狱的一个最大变化就是更深切地认识到在南非这样一个多种族的国度里,要反对种族隔离制,民族团结是何等重要。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连监狱的看守都不放过,千方百计与他们打交道,以图建立比较正常的工作关系。在上、中、下三级监狱官员中,他与中层官员的关系最差,这大概是因为这一层官员为了向上爬,往往不顾廉耻,不讲道德。而对上层,曼德拉总是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同时也要求他们帮助解决一些监狱管理问题。对于下层,曼德拉则力争搞好关系。他和白人看守格列高里的友谊即是一例。
刚与曼德拉接触时,格列高里对关于他和其他黑人领袖的谣言深信不疑,认为曼德拉是恐怖分子。格列高里后来说:“我那时对他们这种人仍有偏见,以为他们要杀害我们的家人,夺走我们的家园,将我们赶下海去。”然而,曼德拉的自强自尊和深沉含蓄的气质很快就打动了他。他说:“我发现曼德拉可能天生是个领袖,我开始尊敬他。”这位代号为466/64的重要政治犯如饥似渴地学习各方面的知识,深得其他人的尊敬。尽管他一向温和,但格列高里注意到他有一次真正发火了。一个白人看守讥笑曼德拉,说他是个浪费时间的“黑鬼”。曼德拉极其气愤,他用颤抖的声音狠狠地说:“你身上只有这一件制服让我尊重。别以为有朝一日你的白皮肤会拯救你。”
在看管曼德拉的15个看守里,格列高里与曼德拉关系最融洽。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谈各自的遭遇和各自的家庭。格列高里回忆道:“我们喜欢狱中花园内安静的一角,坐在一棵高大的橡胶树下交谈,互相理解,从不为政治问题争论,彼此尊重各自的意见。”格列高里对温妮也很尊重。有时温妮探监时坐下来等曼德拉,格列高里则很诙谐地说:“您的丈夫马上就来。他正在冲澡和刮脸。为了您,他非要打扮得潇洒漂亮不可。希望您不要在意这几分钟的延误。”从来没有白人看守对温妮这样和气地说过话。一旦探望结束时,其他看守总是恶狠狠地喊:“时间到2”而格列高里则会说:“曼德拉夫人,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曼德拉与格列高里的共同不幸遭遇也使两人更接近。1970年,曼德拉的大儿子因车祸不幸身亡。4年以后,格列高里的儿子也死于车祸。这种相同的家庭悲剧使两人经常长时间恳谈。格列高里还抽出时间为曼德拉处理家庭危机。如有一段时间,曼德拉的第二个儿子马加索不肯上学,这引起曼德拉焦急万分。后来,由格列高里出面,将马加索送进了学校。以后,又送他读了大学。
然而,这种不寻常的友谊在白人看守中引起了种种议论。一些人说:“格列高里和他的犯人居然成了好朋友。”格列高里开始承受种族主义者的侮辱。他们中有的称他为“黑人们的情人”,有的则往格列高里家里打匿名电话,甚至有人扬言要在街上打死他。这种种威胁使监狱当局十分紧张,他们甚至不得不为格列高里配备保镖。
对于铁窗里的曼德拉而言,外来邮件和家属探监占有他生活极重要的一部分。特别是他的孩子们的探望更使他欣喜若狂。因为监狱有规定,2岁到16岁的孩子是不准到监狱探视的,所以津妮长到16岁时,才又一次看到阔别了11年的父亲。她后来回忆:
他有16年没抱过孩子了。他见过我们,但从来没有模到过我们。我担心他会受不了。但是我想,如果我能鼓起勇气,那么爸爸也就不会瘫倒下去。我向他走去,差点儿把孩子掉到地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能直接接触。我把孩子交给丈夫,猛地跑向爸爸。我们一定相互拥抱了很久很久。爸爸身后站着两名警察。后来,爸爸接过孩子,一直抱在怀中不放。他留意到孩子该换尿布了,他甚至拍她打饱嗝儿,仿佛他完全知道该做什么。他和孩子一起玩,一直玩到她睡着了。
曼德拉不仅关心孩子们的成长,更关心她们的事业和志向。二女儿津荠热情奔放,很像妈妈。她读完中学回到南非后,因南非政府拒发护照,因而不能出国深造。她长期陪伴着孤独的母亲,从十几岁就开始写诗,抒发自己的感情。怀着对父亲的深深眷念,她写道:
一棵树被砍倒了,
果实散落一地。
我哭泣,
因为我失去一个家庭。
那树干,我的父亲,
那枝桠,全靠它支撑。
那果实,
是孩子和爱妻,
他们对他珍贵无比。
他们该是多么甜美,
多么可爱,
可是却都撒落在地。
有些离他很远,
在土里,
那树根,意味着幸福,
被切断了与他的联系。
曼德拉不断从来信和来访中得知津荠的成就,十分高兴。他在给津荠的信中写道:“你已收到你的第一笔稿酬支票,在你这样的年纪,这是一项不小的成就。”他又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