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飞读中文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停车暂借问-第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家的人呢。”
    他忿地盻盻她,不再吭声。
    熊柏年在上海市的西郊区盖有西式洋房,应生的堂哥哥熊广生和堂妹妹熊丽萍
就住在那儿。抵达上海的那一天,大家都累,不打算再到哪儿,晚饭后便在客厅里
济济一堂地喀嗒牙儿。宁静缺席。应生劝他留下,省得别人问起他难交代。宁静多
半听不懂,干瞪着眼发呆。潘惠娘或三嫂开腔时她浑身汗毛都警惕地竖起,随时预
访她们又在弹劾她。往往也听到。“赵宁静”三字被提起,赶紧收慑心神聆听,但
话已经讲完了。有时是她听错了,有时是她错过了。熊丽萍特地邻着她坐,撩她说
活儿。丽萍是典型的上海时髦女性,二十二三岁年纪,浓妆艳抹,花里胡哨儿的。
随时脚一跺,发一蹦,又活澄又跳脱。宁静陡地听到潘惠娘说她,捉摸不着说什么,
只听丽萍道:“大娘,你有一个长得这么俊的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潘惠娘一字一字道:“我不喜欢东北人。”
    宁静清清晰晰听入心中,她发觉厅里的人都在注意她,便假意拍丽萍道:“老
婆婆才刚儿说什么来着?”
    众人才恢复自然。熊广生问道:“爸爸你不是说要拖一年的吗?怎么倒这样快
下来了?”
    熊柏年带几分侥幸地告诉他旗胜失火的事儿:“……想起来真得谢谢那场火,
把俺们解救了。”
    其实熊广生早于信上获悉这回事,这般问他父亲,是给他父亲机会在没有听说
过的人面前演说罢了。
    宁静恨视着他们,想她和爽然,双双落得他们这样揶揄嘲弄,心中大感凄凉。
    她念念不忘爽然写给她的上海小吃,但他们每每上“老饭店”“大三元”“老
正兴”这些有名饭店。虽然这些大饭店各具特色,老正兴的鱼她亦赞好,但爽然给
她写的、她至少得吃一两样。一次他们去外滩,经过“王家沙”,她悄悄跟应生说
;“听说这儿的拌面很好吃。”
    应生朝里张张道:“脏得要命,妈妈哪里能惯。”
    “就咱俩来好了。”宁静道。
    应生粗声道:“那有啥好吃的,别小孩脾气了。”
    他如今只是唯母命是从。对他,宁静不奢望什么了。换了爽然,早已扯了她过
去打一场风卷残云的大混仗了。
    上海这地方,除了有限的黄浦江外白波桥哈同公园,没有什么可去处了,熊柏
年和熊广生忙着结束中药行的事,丽萍天天陪她母亲、潘惠娘和三嫂出去逛公司。
宁静一个人一间房,独门独院地过起日子来。
    这天早饭广生突然问起爽然的近况,只有熊柏年答他:“也难为他,旗胜烧了,
够他受的。听说到上海来了。”
    广生道:“不可能把,他来了怎会不找我?”他接着自语道:“让我到他舅舅
家打听一下吧。”
    她恍然若失,想问问爽然的舅舅家在哪里。她和他可是立足在同一个省里的!
但,这时候,还见面做甚。
    她吃得最慢,只剩她一个了,便撂下不吃,一径到应生的房间,问他去不去散
步。手刚搭上门柄,顺生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宁静对顺生毫无好感,想过一忽儿再
来,尚未举步,“林爽然”三字一剑剑插入她心上。她留了个神,只听顺生说道:
“………我说的错不了,准是那姓林的知道了,所以不来找广哥。”
    “对,他和广哥交情不错,到了上海决不会不联络他。”应生道。
    “可不是……喝,知道了又怎地,广哥不知道就行了。”
    “万一广哥找到他,那可说不定。”
    顺生道:“他没凭没据,广哥也不会信他。……嘻嘻,俺们做得严丝合缝的,
除了你、我,和那放火的,谁知道,就算穿底儿了……”
    宁静只觉脑里轰的一响。
    外面光天化日,但她心里的天已经黑尽。方才的一阵急跑,使她汗水浸浸的。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关系了,她一条命,也抵不了爽然的一场劫数。她匆忙间没有带
钱,只得沿着大路走。初秋的太阳还是毒,她却无知觉了,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
哪里,抬眼环顾。觉得地方有点眼熟,问问才知道是南京路,直通外滩。她疯狂地
来回乱走。她记得“王家沙”就在这附近。她得吃一碗“王家沙”的拌面。她找了
很久才找到,却恍然记起没有带钱,真是什么都一波三折,她满脸汗水眼泪,在店
门呆站了个多时辰。吃饭时间,食客一批批来了又去,忙得那胖老头儿颠着大肚子
跑来跑去。看样子是老板,系一条乌漆麻黑的围裙,不时调过眼睛望望宁静。他抽
个空档问她是不是要吃面,她猜着他的意思,摇摇头,老板又忙他的去了。宁静不
死心,眼巴巴看着那些熏鱼蹄膀渐渐少了。老板着她仍流连不去,问她有什么事,
她嚷嚷道;“我没钱。”老板“哎哟”一声拉她进去,觅个位子她坐了,径自给她
上一碗熏鱼面,道:“你吃吧,算我的。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东北人。”
    “哦!”另一边有人喊他,他应了,回头又催她吃。
    宁静想自己的亲人,还不及一个不相识的老头儿待她好,心中好生凄惨。她为
爽然吃的心情,多于吃的心情,东西便吃不出味儿来。但因为饿了,又特爱吃面,
便呼噜呼噜地吃完,打个饱嗝,棒极了。
    她跟老板说明天给送钱来,他肥厚的手掌拍拍她肩膀说:“算我的,算我的。”
他送她到门口道:“认得路吧!”她点点头,却往外滩的方向走。
    她拐个弯,挨店细看,横匾竖匾门联门牌… 一都看了。来到一家爵士茶庄,墙
上一张节目单,题上“天籁雅集鼓书场”。右边是一个丰腴妇人的半身照,微笑着
向右方斜斜地望,满足现状地笑;左边是三只堂堂大字“章翠风”,下面是“日夜
演奏,北方书场”,还有“日场三时,夜场七时半,地址西藏中路242 号”。宁静
想可惜没有钱,要不然倒可看一扬。节目单的下半小截是“中亚织造厂门市部”的
广告:专售各种大小被单、各种大小毛毯、各种大小枕头……
    宁静笑起来,这样看法儿,真要发神经了。她到黄浦江畔踯躅了一个下午,什
么都不想,光看着匆匆路人袂梢裾底的上海风日。黄昏时分,她雇三轮车回熊家。
路很长,从夕暮驶入黑夜,簸簸顿顿,教人想到乖蹇半生,最后仍是独自一人睁着
眼睛走进黑暗里去。她只希望永远走不到尽头。
    她叫开门的老妈子付钱,拖拉着脚步踏过院子,听到蟋蟀叫。她和爽然,竟完
不了斗斗蟋蟀的心愿。屋里聚了一厅人,她正眼不瞧他们,低头疾步上楼。应生喊
她,喊了好几声,愈喊愈凶神恶煞。他气烘烘地冲入她房间。连珠炮似的吼道:
“我问你,你跑到哪儿去了。俺们啥都搁下了找你一整天你知不知道。你这也太不
像话了,也不想想俺们会有多担心……”
    “担心个屁。”她嘟哝道。
    应生不会骂人,字汇少,句法不变通,一点搔不着痒处。
    宁静懒得理他,长着脸拖出皮箱,打开衣柜呼噜呼噜搜刮净尽,坐在床上叠将
起来。
    应生软了口气道:“有啥大不了的事儿你要走?你走到哪儿去?”
    “回东北。”
    “什么?”他坐到她对面道:“回东北?别忘了我们是订了婚的……”
    “咱们解除婚约。”
    他吓了一跳,摁着她的手不让她叠,道:“小静,到底啥事儿你说清楚,别让
我不明不白的。”
    她毒毒地仇视着应生。这个人,她该为爽然给他一个大耳光。她气一提,真掴
了,响辣辣的一大巴掌,五条红烙的指痕,她的手也砭砭地痛着。
    他本能地抚着脸颊,呆望着她。
    她恨恨地道:“你这样卑鄙,把旗胜烧了!这一巴掌,我是替爽然给你的。”
    她继续叠衣裳,没再看他。顷刻,她听到门响。他出去了。
    第二天,应生送宁静到车站,没有向其他人解释,临走她到“王家沙”还了钱,
买了两只金华火腿。应生跟她说,他在上海等她回心转意。
    没有人想到宁静还会回来,她自己也没想到,而且那么快。
    众人猜是小两口儿怄气了,她脾气又倔,回来倒不是奇事。只是她一个女孩儿,
大老远的从上海到北平再到沈阳,胆子之大,够唬人的了。
    清秋天气,宁静鼻子吸吸,嗅的全是大漠金风,黄甘黄甘的,吹着她长大的,
一草一木,那和她有过承诺誓盟的。她听过的,看过的,仍然和她息息相关。还有
她最亲的,爽然和周蔷,一个还在一个不在了。
    宁静去抚顺看爽然母亲,送她金华火腿。林太太很是惊异,迎她进去坐。一院
子的黄叶滚滚无人扫,外面的初秋,这儿是深秋了。
    林太太比前见老了,家道反复,是能教入衰竭的。她喊宁静坐,厨房里焖牛腱
要看火。她出来的时候带着毛袜子和针线盒,笑道:“好了,咱们唠嗑儿。”
    “林老伯呢?”宁静道。
    “和朋友出去找乐子去了。”她绒线瞄准了针眼儿,穿过去了,补起袜子来,
笑问:“新姑爷待你挺好吧?”
    “挺好。”她说,等林太太先提爽然。
    林太太果然道;“爽然这孩子,这么久都不来一封信。”
    “他还在上海?”宁静乘机问。
    林太太摇摇手,补一针道:“三月就到美国去啰!他说想出国留学,他舅舅就
给钱让他去了。”
    原来他已离开她那么远了,她虚虚地想着,不大能具体地构思是怎么回事。她
在地图上看见过美国,很大很大呢。
    “他……他和素云……一块儿去的?”
    林太太甩手摆脑的,夹着针漫空戳着道:“不肯呀,不肯和素云结婚,把老头
子气得够僵,两父子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到底没结得成。”她干脆放下袜子道:
“爽然向来是不喜欢做的,不拘怎样都不依,老头子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