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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的来龙去脉,我觉得这个下午在我的书房里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我不得不承
认,我也被张的那双眼睛多次的诱惑过。有一种事实是:美是一种磁场,比如张的
眼睛,我至今都搞不清楚第一次降服我的是这个胆子够大的女人呢还是她那双极富
磁力的眼睛。更何况我父亲呢?
我给张沏了一杯如诗如画的绿茶,然后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你和我父亲是怎么
认识的呢?还有、还有小宝是怎么回事呢?张一直盯着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杯,看着
鲜绿的茶叶在舞蹈,她盯着茶杯非常入神,嘴里却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见
到了你父亲。
一九八O 年的早春还非常寒冷,张穿着一件很旧的棉大衣拖着刚会走路的蓓蓓
游走在乡村到城市的道路上。那时她已结束了她的第一次婚姻,和她一起插队的年
轻人都走光了,蓓蓓的爸爸自己找到出路就像那个时代的好多人一样弃她们而去。
举目无亲的张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出发了。
好多天来她一直在市委大院子里转悠,那时的世风里有一种要改头换面的新气
象,很多灰头土脸上访的各种人在市委大院焦急地踱着步子,等待着消息。
张端着旧搪瓷杯子在大院那只为来访者准备的保温桶里接开水,然后是干饼子,
给蓓蓓吃的时候就泡了,娘儿俩就那么干耗着,眼看着连吃饼子的钱也没有了,曙
光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父亲肯定已经见过这个拖着孩子的乡下妇女了,近来这一类人越来越多地
聚集在市委大院里,那时党委、政府还没有分家,统称革命委员会,各种事情有待
于澄清、平反。但父亲不是上帝,他那时只不过是革委会的一位副主任,他有他份
内的事情可做,他也频繁从这些人当中路过,这些要求平反的人们把这里的任何人
都当成上帝,或是当成一线机遇。这天机遇就轻而易举落到了张的头上。那天父亲
他们的小车就要开到大门口的时候,蓓蓓突然摇晃着跑了过去,小车紧急刹车,司
机脸都吓白了,探出头训斥张,张的脸也白了,那双惊恐的大眼睛完全呈现了出来。
父亲坐在后车座上,完全是无意间看见这双眼睛的,他吃了一惊,多么熟悉呀!
那个激情如火的晚上,就是这双眼睛呀,它注定让他此生不得安宁。但是,它已经
离开得很久远了,久远的记忆都快干枯了。他是事后听到她的死讯的,她死得那样
惨烈,是因为他。他却自己跑了呀!
从此父亲的脸上有了一个表情,这个表情只他一个人在什么事情都不做的情况
下才呈现出来。那是一种再也无法言说的悔痛啊!
没想到,在这茫茫人海中,在今生今世里,父亲却再次邂逅了这双眼睛。他的
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他产生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盲目!张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
觉得走到她面前的这个人非常亲切,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给予过她这样的亲切,
她非常感动,继而又为自己的蓬头垢面而局促着。父亲接过她手里的材料说:你的
事儿,我帮你跑。
当父亲像做着某种弥补一般竭力为张一样一样解决了她今后的生活时(户口,
工作,房子等),从张的情感角度上已经变得没法自持了。父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
行都让她着迷,当她觉得火烧上头了的时候,她会趴到冷水管上冲头,她常常冲好
几分钟,然后用毛巾捂住脸告诫自己:不可能的!他是有家的人,有四个孩子,事
业上正如日中天,千万不要乱来。
但是,他们毕竟是人呀!他们终于越过了警戒线,变得什么也无法阻拦起来。
这当中,两人为了终止这件事,张又嫁了一次人,就是前面说的那个工人。他们以
为,这样就会断了念想,可是不到两年,张又拖着一个男孩再次离婚,这次她发誓
今生不再结婚!
唉!大千世界人与人的结识、相知、到相爱,有谁能说得清呢?人物时间和地
点又有什么意义呢?